江雪玲歎著氣,將地上的椅子扶起擺正,“梨梨,你也別聽你弟弟說這些胡話,他也就是著急。”
“我知道。”薑梨望著麵前的飯菜,索然無味,她站起身道:“媽,我上樓休息會兒。”
江雪玲看了眼桌上她精心做的魚頭以及一桌飯菜。
到最後,她的兩個孩子都沒吃上幾口,就都散了。
江雪玲心中酸澀的在椅子上坐下,空蕩偌大的別墅裏,她孤寂的身影,盡顯蒼涼。
薑梨上樓後,走到薑朔房門前。
她猶豫了半晌,這才抬手敲門。
好一會兒,薑朔這才將門打開,那雙通紅的眼眶,明顯哭過。
薑梨上前,將個頭比她高的薑朔攬入懷裏,“小朔,是姐姐沒能力去解決問題,但我們別吵架,好嗎?”
薑梨的安撫,讓薑朔眼眶裏再一次蓄起淚水。
他伸手緊緊的抱住身體纖細的薑梨,嗓音哽咽,“姐,我隻想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
薑梨一下下的輕拍著薑朔的背,溫和的語氣裏,透著隱隱的無奈。
“嗯,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解決的了的。你聽話,別卷入這些是非當中,不然突發別的事情,我會很束手無策。”
薑朔將頭埋在薑梨的脖頸處調節了番情緒。
好半晌,他才抬起頭,鬆開了薑梨,抹掉自己臉上盡顯狼狽的淚水。
“姐,我把爸的手機給了茉莉姐。”
薑梨一愣,“手機給茉莉了??這是為什麼?”
薑朔鼻音悶堵的回應,“茉莉姐說,她有辦法查出來爸當年緊密聯係過的人,既然我在傅司庭那邊幫不了你任何,爸的事情,我會幫忙。”
聽到薑朔這句話,薑梨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她隻想讓薑朔接下來好好去讀書,心無旁騖的過他該過的日子。
但好像……事態的發展總能跟她規劃的背道而馳。
與其讓薑朔衝動起來去找傅司庭他們,還不如跟著蘇茉莉調查父親一事來的好。
至少在茉莉身邊,他還是安全的……
薑梨沉思良久,正準備答應,樓下忽然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
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著樓梯口看去,薑梨心中浮現出不安的情緒,與薑朔飛快的朝著樓下跑去。
客廳餐廳裏,沒有江雪玲的身影,薑梨巡視了一圈沒找到人,心裏的不安愈發的強大。
她跑到玄關處將門打開,一名穿著保潔衣服的女人眉眼急切的指著外麵道:“你們家門口出車禍了!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們家人!”
薑梨心口猛的下沉,腦海中閃過不好預感的她,三兩步並做一步的朝著院子外衝去。
未見人,薑梨就先看到了一灘血跡,等她腳步落於門口,看清血泊裏倒著的人時,渾身的溫熱瞬間抽空,留下的,隻有發脹麻木如同墜入冰窖的四肢。
“媽!!”
薑朔驚恐的叫喊聲,以及他飛奔的身影,將薑梨從混沌拉回殘酷的現實中。
心口一陣刺痛強烈席卷她渾身的神經,等她動作僵硬的疾步走到渾身是血的江雪玲身邊時,薑朔已然抬頭朝著四周呼喊起求救聲。
薑梨不敢去動已經失去意識的江雪玲,腦袋一片空白的等到了救護車,從淩亂的場麵到救護車裏簡單的搶救。
隨後又從救護車上下來,跟著醫生們急切的到達搶救室門口被擋在門外,薑梨都無法意識到自己在這中途究竟做了什麼。
她隻知道自己冷,冷的滲入骨髓,控製不住的發抖。
耳邊的耳鳴聲,以及渾身刺鼻的血腥味,讓她胃裏一陣陣的翻滾。
薑梨垂眸望著滿是血跡的手,喉嚨不自然的收緊,讓她幾乎難以喘息。
明明半小時前,他們三個人還坐在一張餐桌上吃著午飯,現在卻被一道門給冷硬的隔絕。
“哪位是江雪玲的家屬??”
身後傳來幾道腳步聲,薑梨僵硬的轉過頭,看向幾位穿著製服前來的警察。
她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從幹澀的嗓子裏擠出兩字,“我是……”
警察將視線落在薑梨身上,打量了她一眼後,掏出筆記本和筆。
“配合一下,先做個筆錄。”
薑梨恍惚的站起身,“好,我配合。”
警察詢問了下具體的情況,薑梨都能回答上來,隻是在提問到肇事者的時候,薑梨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肇事者!
薑梨轉頭看向一旁呆愣的薑朔,“小朔,你有看到肇事者嗎?”
薑朔緩緩的搖頭,啞聲回應,“沒有。”
薑梨神色凝重的看向警察,“警官,小區裏是有監控的,能不能幫我們調查一下?”
警察帶著複雜的神色看了眼薑梨和薑朔,“行,我們會去調查,留個聯係方式,後續我們會將跟進情況告知給你們。”
送走警察後,薑梨魂不守舍的坐回原位。
當時事態緊急,她也沒有過多留意這件事,畢竟都出那麼大的事了,她以為肇事者不會逃逸的。
薑梨揉了揉不舒服的心口,抬眸看向依舊亮著紅燈的搶救室。
她現在什麼都無法多想,隻希望母親能平安的從搶救室裏出來。
經過幾個小時漫長的搶救,醫生從搶救室裏出來。
薑梨和薑朔看到門一打開,立馬就上前詢問醫生情況。
醫生看向他們,“你們是江雪玲的家屬?”
薑梨連連點頭,“我母親的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的歎息,“腦部受傷嚴重,你們做好心理準備,目前的判斷,是腦死亡。”
醫生的話,讓薑梨忽的軟了雙腿。
薑朔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死死的盯著醫生問:“什麼是腦死亡??”
醫生:“臨床表現為心跳依然存在,但是沒有自主呼吸,必須靠呼吸機來維持,你們要選擇維持,就要做好承擔大額的支撐費用。”
醫生看了眼身旁跟出來的護士,示意她把繳費單交給他們。
“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了。”
護士將繳費單塞給薑梨,然後轉身再一次的進了搶救室裏。
薑梨整個人如同雷擊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手中的單子她都無力抓握。
薑朔緊咬著牙,看向臉色煞白的薑梨,眼眶猩紅,“姐……我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