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軍被安置在會客室，奉上茶水，他正啜飲著，和幾名帶來的同誌低聲說著什麼。
看到李樹鵬進來，他主動站起來，握手笑道：“李董，我冒昧前來，請您不要怪罪。”
“說哪裏的話，我早該請您來公司參觀。”李樹鵬笑著回應。
寒暄幾句，相談甚歡。
王世軍笑著說：“李董，我得先道個歉，剛才說話咄咄逼人，是因為您這位副總裁，不幫我引薦您，所以說了幾句重話，請您莫怪。”
這是個聰明人，他那番態度是投石問路。
他在試探李樹鵬的態度。
“王元，過來給王書記道歉。”李樹鵬笑著說。
王元乖乖過來，鞠躬致歉。
王世軍眉梢一挑，看出李樹鵬不是好相與的。
不過，他還是接受王元的道歉：“一點誤會而已，解開就好了，李董，我們談正事吧。”
王元卻腹誹，這個黑心的家夥，你開板就噴我一頓，最後鬧得我一身騷。
“請講。”
“這次拜訪果殼，也是受人之托。”
王世軍慢悠悠道：“波導您肯定很熟悉，本來是家鄉鎮企業，後來引進了外資，開始搞股份合作，不瞞您說，經委也參了一股。”
“原來如此。”李樹鵬恍然。
王世軍笑道：“這不，最近手機市場風雲變幻，各家都推出了智能手機，銷售如火如荼。波導也是真心做企業的，關起門來講，我們是一家人，你能把芯片賣給國外公司，怎麼就不能幫扶一把自家企業呢？”
“王書記說的有道理。”
見李樹鵬點頭，王世軍的臉上笑意更濃，就知道李樹鵬會識相，做這麼大的企業，哪能是個不識相的呢！
也是徐昂杞人憂天，把招牌亮出來，李樹鵬還能不照顧一下國字頭的企業啊？
“這樣，我們也不占你便宜，按照你給諾基亞的價格，我們簽訂合同，如何？”王世軍認為談成了。
李樹鵬心裏很不爽。
既然是談合作，波導大可以自己來談，用不著找別人，以權壓人。
這種感覺讓李樹鵬很不舒服。
“王書記知道我和諾基亞簽了什麼合同嗎？”李樹鵬問。
王世軍眉頭皺起：“什麼合同？”
李樹鵬讓王元給解釋，解釋完畢，見王世軍臉色微沉：“摩托羅拉也簽了這樣的合同？”
王元給他解釋摩托羅拉的合同。
王世軍的臉色愈發難看，冷哼一聲：“這不是強買強賣嗎？”
他以為，這點小事，他張嘴一提，李樹鵬就得給個麵子，他的身份擺在這，而且波導也不少花一分錢，果殼一個供貨的，為什麼有錢不賺？
“什麼叫強買強賣？諾基亞、摩托羅拉、三星和索愛甘之若飴，怎麼叫強買強賣呢？”李樹鵬解釋。
但可能他的語氣傷害到了王世軍帶來的人，其中一個穿著夾克衫戴眼鏡的中年人哼道：“李董，注意你的態度。”
“抱歉。”李樹鵬失笑。
“哼。”他冷哼一聲。
王世軍倒顯得大度的擺擺手：“波導也可以簽三年供貨協議。”
他退讓一步，認為這是天大的恩惠了。
但李樹鵬並不這樣想，首先驍龍集團光刻機隻有一台，可供應的芯片是有數的，其次就是利益了，供貨方需要拿出打動李樹鵬的利益來，波導可沒有。
如果給波導供貨，勢必降低果殼、三星、摩托羅拉、諾基亞和索愛的供貨量，這是不能接受的。
“王書記，你可能沒聽明白王副總的意思，摩托羅拉確實簽了一份三年合約，但他們是用美金結算的，而且是先款後貨，如果波導能用美金結算，這合約也可以簽的。”
頓時。
王世軍臉色拉下來，幽幽的盯著李樹鵬，半晌才道：“李董，我們和老外公司不一樣，我們是一家人，這樣吧，我也退讓一步，我們多加一成的成本，如何？”
哪來的便宜事！
狗屁的一家人，李樹鵬連波導老總都沒見過呢！
見李樹鵬沒吱聲，王元趕緊笑道：“王書記，李董已經很給您麵子了，如果不是您來，驍龍集團的芯片根本不會賣給波導的。”
這是句實話，但聽在王世軍耳朵裏卻十分刺耳。
你算個什麼東西？瞧不起波導？
“怎麼？李董不是華夏人了嗎？”
這話可就誅心了。
李樹鵬瞳孔一縮：“是。”
“那為什麼不能幫扶一下兄弟企業？”王世軍理所當然！
李樹鵬快氣樂了。
我有什麼義務幫扶波導啊？大哥，我是一家私企好嗎！
“王書記，消消氣。”
李樹鵬緩了口氣，讓王元給添茶水，笑著說道：“不是我不願意幫扶波導，而是驍龍集團光刻機隻有一台，我們接下了四家公司的芯片訂單，再加上果殼一共有五款手機正在銷售，所以都很難再多完成訂單。”
“嗬！”
王世軍冷笑起來：“都說李董有一顆愛國之心，我看未必。”
帽子扣得夠溜的。
我愛國就要幫助波導？哪來的邏輯！
他忽然發現這個看似平和，又心胸開闊的王世軍，其實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滿腦子中二思想，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如果王書記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李樹鵬問。
“我會幫助波導這樣的民族企業。”
王世軍斬釘截鐵道：“甚至，我可以砍掉諾基亞、三星、摩托羅拉、索愛的訂單，反正你跟這些老外公司都是競爭企業，為什麼你要幫助他們，搶奪屬於果殼的市場呢？”
這話說的還算有水平。
但見識就短了，市場是無窮大的，憑一家企業開墾永遠做不到百花齊放。
“能幫助到什麼程度？”李樹鵬笑眯眯問。
王世軍脫口便答：“最大程度，不惜一切代價，不止是波導，聯想、TCL、科健等品牌，我都會大力扶持！”
這貨腦子確實不好用。
李樹鵬嘴角蕩漾起一抹笑容，輕輕道：“那王書記把你所有的一切，都捐給社會了嗎？”
這句反問，頓時引起一片罵聲。
那個穿夾克衫戴眼鏡的中年人厲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