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樸子瞧見原承天,立時上前施禮,原承天道:“道友此來,必有教我。”
抱樸子道:“聖師,隻因仙庭蒼生盡數遷移,我等見兩界尚有許蒼生未安,特向天羅尊者請命,意欲前來相助,尊者見我等勞苦,本不肯答應,禁不住我等再三請求,這才令我等前來相助世尊。”
原承天聽到“再三請求“四字,心中雪亮,再向抱樸子身後諸修瞧去,竟有大半熟識,原來都是當初仙庭禦劫時的同伴。
看來仙庭修士,畢竟與自己有同生共死之誼,如今雖知天羅尊者勢大,仍然做出了選擇。
諸修既以拯助蒼生為名,天羅尊者勢必難以拒絕,否則豈不是大失人望,所謂“尊者見我等勞苦“,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既見諸修立場決絕,也就隻好聽之任之。
原承天道:“諸修心中既有蒼生,承天感激不盡。“
抱樸子笑道:“好教聖師得知,天羅尊者之意,是想讓諸多百姓獸禽盡數移進新域,隻是我等私心想來,蒼穹畢竟離兩界甚近,又何必舍近求遠,不知聖師意下如何?“
原承天點了點頭,那天羅尊者將諸多百姓移進新域,又豈是好意,如今自己與天羅之爭,便在於這民心的爭奪,那百姓若去了新域,自己豈有好處?
原承天道:“道友違逆尊者法旨,隻怕或有不妥。“抱樸子等人若將百姓移到蒼穹去,那天羅尊者怎能不發雷霆之怒?
抱樸子笑道:“蒼生為大,天地次之,至於生死餘事,也隻好隨他。“
原承天向諸修瞧去,隻見人人神情堅毅,見原承天目光掃來,皆在微微點頭。
原承天知道諸修這是將身家性命托付了,諸修此舉,等同於公然背叛天羅尊者,自己若不能護得這些修士周全,枉為蒼穹之主。
於是原承天緩緩道:“蒼生之事,盡付諸兄,其餘諸兄,盡付承天。”說罷長長一揖。
諸修轟然道:“我等絕不負世尊所托。”
那抱樸子尚不敢公然視原承天為世尊,但諸修皆是與原承天同生共死過的,心中早視原承天為天地之主,此刻慨然說來,怎有顧忌。
就在諸修說出“世尊”二字時,隻見虛空之中陡然生出黑雲一團,這團黑雲急速擴大,刹時便有萬裏之闊,分明天羅尊者見諸修背叛,就要降下天劫了。
但諸修雖瞧見空中黑布密布,卻隻當瞧不見一般,原承天聲色不動,背後四道神光已出,這四道神光衝天而生,好似四條真龍一般,在空中縱橫交織,刹時將黑雲打散。
抱樸子也不抬頭,道:“世尊,另有一事容稟。“
原承天道:“道友請講。“
抱樸子道:“仙庭無量玉山與蓮池,本是創世世尊清修之地,萬眾向望之所,若能移這玉山與蓮池入了蒼穹,實有絕大好處。“
原承天沉吟道:“當初講明仙庭之事,盡付尊者,我若橫刀來奪,隻怕與理不合。“
抱樸子笑道:“奪不奪玉山蓮池,聖師自家拿定主意便是,我等且去兩界遷民,事成之後,再來謝過世尊大德。”
千餘名修士立時散開,分赴兩處界域。就見那空中黑雲散而複聚,看來天羅尊者餘怒未熄,諸修的這場天劫猶是懸而未決。
原承天心念一動,麵前裂開一道縫隙,鎮厄真人跨界而出,向原承天施禮道:“世尊召喚,不知有何要事?”
原承天向空中一指,道:“今有新域千餘修士前來助我,卻惹了天羅尊者,設下這天劫來,真人可持我法劍,打散黑雲,替諸修加持。”說罷就將撼天鈴取將出來。
鎮厄真人道:“這撼天鈴雖好,隻怕難破天劫。”
原承天笑道:“真人有所不知,如今我與天羅分掌天下,那大天劫豈能隨他所願,因此空中這片黑雲,暗藏無數劫寶,實為小天劫了,你動用撼天鈴,便可將那許多劫寶打將下來。”
鎮厄真人這才歡喜道:“原來如此,這天地玄機,在下著實不知。”
鎮厄真人取將撼天鈴在手,輕輕一搖,隻見空中果然墜下無數玉符,玉符上的符文不一,鎮厄真人隨手取來一瞧,赫然就是一道劫符。
鎮厄真人不由笑道:“既然是小天劫,豈不是正落入我手,世尊隻管放心,便無這件撼天鈴,在下也絕不會讓一枚劫符應驗,如今有了此寶,更是萬無一失。”
原承天道:“那就有勞了。”
此時火凰青鸞亦至,來救昊天界外之火,原承天這才放心,跨出一步去,已到了蒼穹界,放眼瞧去,隻見蒼穹界中已是江河縱橫,水勢滔滔,原來白龍與依巫已將兩界之水傾下,那蒼穹界已是水土各半了。
原承天擔心這無邊海水放下去,反倒添亂了,正在猶豫,九瓏早就瞧見他了,便來到身前,道:“世尊既攜水而來,怎不傾將下去?”
原承天道:“就怕界中水溢將出來。”
九瓏道:“隻需地陷千丈,便多些水也是無妨,何況蒼穹界中,魔域人域並立,若不能將二域遠遠分開了,千百年後必生禍患。”
原承天深以為然,要知道魔修雖得了自己的新法,但卻不是人人願意修行,就有許多魔修不肯放棄舊法,隻因新法修來,雖有千般好處,一來進境緩慢,二來修行繁難,怎比得上吞噬仙芽來的便利。
索蘇倫亦為此事煩猶,卻也是無可奈何,若是少數魔修不肯修新法,那索蘇倫自然當機立斷,立即誅殺,可如今卻有大半魔修陽奉陰違,不肯修新法,尤其是一眾魔獸,幾乎無人願棄舊法的。
正所謂法不責眾,難不成將魔界諸獸統統誅殺了?
原承天見九瓏說得有理,便取出乾坤筆來,在人域魔域原有的界限汪洋處一點一橫,將那汪洋的界域再擴一倍,水麵頓時落下千丈,那人域魔域,便隔著百萬裏了。
這時原承天再將無邊海水傾水,卻也隻填了一半汪洋而已,九瓏得道:“等魁神攜魔界水而來,定可填滿汪洋,分隔兩域。”
原承天道:“若魁神再攜水來,這蒼穹界中的地域,隻怕七成皆是水域,正所謂水無常形,千年之後,必有禍患。”
九瓏道:“此一時彼一時,就算千年之後滄海橫流,也好比魔修人族彼此廝殺,更何況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世尊所立三百六十名真君,如今缺失大半,世間若無大事,怎會有大能輩出。”
原承天笑道:“此言極是有理。”
九瓏又道:“我以天慧道果瞧來,那抱樸子亦率眾前來了,看來天羅尊者座下部屬雖眾,未必齊心,世尊正可借此良機,分而化之。”
原承天道:“此刻情形微妙,若分化天羅尊者部屬,反是替那些部屬招惹天劫了。”
九瓏道:“既是如此說,此事倒也可以緩上一緩,就不知世尊與天羅之間。如何做了個了局。”
原承天道:“此事成敗雖不可知,但何時動手,卻操之在我。”
九瓏道:“若是世尊輕動,隻怕多了個啟釁挑事的名頭,定然會大失民心,還請世尊明察。”
原承天笑道:“抱樸子此來,勸我收了玉山蓮池,此刻我怎好分身去收,但我若收玉山蓮池,必然惹來天羅,因此我與天羅之間,其實我亦有三分主動了。”
九瓏笑道:“原來如此,玉山蓮池本是仙凡仰望的所在,世尊若動這主意,天羅怎能容你?那天羅想來也不想妄自挑釁,留著這玉山蓮池,也好引你前去,可憐那創世世尊清修之地,卻終要變成戰場了。”
二人說話之際,蒼穹界第一場禪會已止,原來界中怨氣衝天,此刻則是風清氣朗,瞧那界中百姓,人人歡喜,個個開懷。看來一場民怨危機總算安然渡過了。
然而兩界蒼生尚未遷移完畢,日神寧思妙傷勢難愈,蒼穹赤日全靠九瓏維持,到時又會生出怎樣的變化來,世尊九瓏亦是難測。
此時索蘇倫已收齊魔界之水,急急趕赴蒼穹,路過凡界時,瞧見玄武身側多了一道身影,赫然就是火鳳了。
索蘇倫見到火鳳,心中頓時生出萬丈怒火來,鳳九之仇,煞月之恨,索蘇倫怎會有一絲忘懷,他在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一旦蒼穹事畢,哪怕遜位於迦羅,也要與火鳳爭個生死。
如今卻讓他與火鳳狹路相逢,索蘇倫畢竟稟殺氣而生,心境便是一陣大動。
正在這時,那凡界便是一陣搖晃,原來是火鳳這一側的界域裂出一大塊來,這塊碎域實有十萬裏方圓,正向火鳳頭頂沉落,這碎域若是撞到火鳳,火鳳縱是神通驚天,隻怕也要受傷了。
索蘇倫大喝一聲,就向火鳳掠來,那火鳳原本凡界壓得實了,此刻若是縱出,玄武定是無備,這凡界可就要真正的四分五裂了。
因此火鳳瞧見索蘇倫撲來,便將鳳目一閉,暗道:“我傷了他兩名親近,他怎肯甘心,罷了,便受他一擊,也算是因果。”
玄武瞧見索蘇倫撲來,也是吃驚,叫道:“魁神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