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3章 恩寵歸已怨隨身

索蘇倫被這白蓮中的星光一窺,亦是嚇得驚駭不已。若論索蘇倫的心境,並不比大羅金仙弱了多少,但白蓮星光猶能動搖其心,可見這種天地至寶,其威能之強已非言語可以形容。

他不由叫道:“這白蓮果然古怪。“

原承天見索蘇倫的神情,也是驚訝之極,這世間能令索蘇倫驚懼之事屈指可數。看來這白蓮果具性靈,剛才索蘇倫出言不遜,這才令白蓮怨憎。

那白蓮之意,就是天地之心,既被白蓮所憎,好比被天地所棄,試問如何能夠心安。

不過原承天反倒微笑起來,道:“原來如此。“

正因為這白蓮至清至正,諸邪不侵,若想將其摘在手中,那非得身具至德至仁之心不可,唯有心中大公無私者,方能近身。

原承天心中暗禱道:“承天九世曆劫,癡心不改,隻盼挽五界崩潰之危,拯世間億萬蒼生,此誌既立,雖百死而不悔,承天之心,天地可簽。“

說罷緩步向前,輕輕伸出手來,就向那白蓮探去。

煞月雖是心心念念,隻想誅殺原承天,以了斷心中情孽,但見到原承天身處極危之境,妄摘白蓮,亦是嚇得不輕,忙叫道:“承天小心。“

原承天並不回答,麵上笑容盈意,三指呈拈花之狀,便已握住白蓮的根莖,稍稍用力,那白蓮就已取在手中。卻哪裏有什麼異狀發生。

煞月吃驚之極,叫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不想這萬法難近的白蓮,就這麼被原承天輕輕鬆鬆摘了去。

索蘇倫稍一沉吟,已知其意,心中著實歎息,原來這世間不管怎樣的奇法妙術,都抵不過“仁者無敵”四字,原承天能天地恩寵,絕非僥幸,若非是立身極正,寸心無偏,又怎有今日之造化。

但正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那原承天受天地恩寵最盛之時,往往也會暗藏劫難,遠的不說,原承天雖摘了這白蓮在手,能否生出洗煞池,就是未知之數了。

因此索蘇倫立刻道:“承天,白蓮既然到手,此處不可久留,那蘇氏隻怕早就伏下萬千手段,要來擒你了。”

原承天心中暗暗點頭,以他此刻境界,卻蒙白蓮垂青,自然會惹得天怒人怨,除非是白蓮歸主,方能免去滔天禍事,幸好自己修成淩虛步法,已可跨界逾域,便是超魔入凡也是辦到。看來出了這洗煞池之後,就需施展絕妙步法,一步跨到承天宮,到時白蓮一旦歸了九瓏,方能息去天怒人怨。

便道:“索兄,白蓮既在我手,天地恩寵歸我,天怒人怨亦歸我,你與煞月還盼先行一步才是。“

他知道一旦出了洗煞池,必定要遭遇重重殺機,又怎容牽連索蘇倫與煞月。

索蘇倫尚未說話,煞月便搖頭道:“任你怎麼說,我煞月也不會離開你半步,不瞧見你死在我手中,我怎肯幹休。“

她口中雖說要殺人,可目中哪裏有半絲殺機,反倒有無數的擔心。可見她口口聲聲喊打喊殺,不過擔心原承天安危,不肯離去罷了。

索蘇倫也微笑道:“煞月之言是也。”

原承天見他二人神情,那萬萬不肯離去了,這二位魔修可謂至情至性,在這生死關頭,又怎能避禍離去?自己著實是小看他二人了。

想到此處,不由心中一歎,便道:“既是如此,我等先離了這洗煞池再說,到時我一步跨去,可就不管你二人了。”

索蘇倫笑道:“隻要出了這洗煞池,原兄但去哪裏,我怕是管不著了。”

煞月秀眉緊鎖,嘴上動了動,卻終究沒說出話來,她想說的是:“任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想隨著你去,隻可惜,隻可惜你的心中早有了九瓏。”思及此事,心中自是黯然。

自己本是一心要誅殺原承天,了斷心中情孽,哪知真個兒到了原承天麵前,心中哪裏能動得了一絲殺機,反倒是處處替他擔驚受怕,此情偏又無處訴說,天下至悲者莫過於此了。

也就是煞月已修成大能,心境亦不算弱了,否則又怎能忍得住心中悲淒?

便在這時,卷外傳來那灰袍老者的聲音道:“承天,速去,速去。”

與此同時,三修同時覺得麵前一暗,已不見了山峰白雲,麵前不過是石室的一角罷了。三位蘇氏大修已從屋角立了起來,灰衣老者手中捧著一卷一刀,卷為天地殘卷,刀為煞月刀。

煞月忙上前將煞月刀收了,原承天也接過殘卷,三老隻顧揮手,讓三人速去。

原承天亦不敢留連,匆匆一揖,就從索蘇倫出了石室,那石室之外,就是洗煞池了,此刻池水依舊,但池中清正之氣已開,池中失了這仙庭白蓮,又複為一汪凡水。

原承天三修一縱便出,哪知身子半出了水域,就見到七八件法寶淩空擊下,那泄水哪裏禁得住法寶的威壓,刹那間化為白霧升騰,竟是一滴也不剩了。

煞月立在原承天左側,此時大喝一聲,將身上大氅脫下,向上一卷,那七八件法寶就被卷去大半。

索蘇倫口講指劃,亦將魔刀祭出,以無相魔訣奪了兩件法寶在手,魔刀又擊斷了一件,又何消原承天動手。

瞧那水池邊的修士,除了煞月剛才的對手之外,又多了幾人,唯不見剛才與索蘇倫鬥法的蘇氏金仙。

索蘇倫對剛才那位蘇氏金仙猶存忌憚之心,見此修不見,心中也略覺寬慰,看來那蘇氏金仙久鎮洗煞池,如蘇氏三老一般,亦被白蓮清正之氣所染,深具仁德之心了。

原承天雙手一拂,手中劍文法訣已出,那七八名修士如何能敵,就好似水波一般,被原承天拂了開去。

但這些修士怎肯輕易退走,雖無法近前,卻再取備用法寶,複又衝了上來。

索蘇倫道:“原兄,這裏交給我便是,你隻管行去。”

原承天暗道:“蘇氏諸修隻會衝著我來,我離了此處,索蘇倫反倒安全。”

便道:“有勞索兄了。”

索蘇倫向前一步,手中法寶皆出,到此地步,又怎能容情?便要以一人之力,獨自纏住蘇氏諸修,好讓原承天速離險地。

原承天亦打定主意,知道自己隻要衝出洗煞池去,蘇氏諸修又怎會與索蘇倫戀戰,自然是要衝著自己來了。

趁著索蘇倫纏住諸修,身子一縱,就來到穀外了,煞月則在其身後緊緊相隨。

原承天本想一出了洗煞池就動用淩虛步法離了此處,但此刻四處一瞧,卻是微微變色。

原來穀外的天地不知何時已漆黑如墨,空中烏雲重重壓將下來,幾乎是伸手可觸,穀邊的山峰都已瞧不見了,皆被這黑雲籠罩其中。

原承天瞧這空中異像,絕非人力而為,不由暗忖道:“我取了這仙庭白蓮,莫非已引得仙庭大能動怒?是了,白蓮歸了我,便是天道歸了我,仙庭兩位大能分魂又豈能袖手。”

此事最堪憂慮,但取這白蓮,乃是為昊天百萬修士的性命,便是為此舍了性命,亦是無怨無悔。

神識之中,又探出這黑雲之下,布有重重禁製,別說動用淩虛步法,就連尋常的遁術亦難支撐。而在黑雲之中,分明藏著四名修士,各持禁旗法寶,在那裏布設禁製。

幸好這四修初來,那禁製一時難以設定,故而原承天與煞月尚能立得住雲端,但若是禁製一成,二修怕就要從空中跌落下去了。

煞月也明其理,口中喝道:“承天,你先行一步,這裏就交給我。”

原承天雖知煞月修為不俗,但蘇氏禁製陣法定然奧妙無窮,卻又擔心煞月難破,正在沉吟,那煞月已縱身掠向東麵一名修士。

原來這修士手中禁旗與眾不同,旗上符文最多,可見乃是主禁之修,原承天暗暗點頭,魔界修士的玄承自有淵源,並不見得就弱於仙修之士,若是天地法則改易,那魔修未必就不能修成神執尊位。

那主禁之修見煞月縱身前來,忙叫道:“糟糕。”

急忙停了手中法訣布設,祭起手中法劍來敵煞月。那法劍行到中途,忽的化為一隻赤蛇,蛇頭昂了起來,蛇目放出兩道白光,就盯向煞月雙目。

看來這赤蛇乃是這法劍的器靈,若煞月雙目被盯牢了,心境定然動搖,到時蛇身竄上來,煞月吃虧不小。

煞月笑道:“諒你這小術,也敢與我比瞳技。”口中大喝一聲,雙目赤光迸出,那白蛇被這瞳光一掃,便被掃翻在地。煞月見自己的瞳光竟不能斬斷此蛇,亦是驚訝,蘇氏修士,果然是有些道行了。

這禁製本就未成,再被煞月衝擊主禁之修,立時禁製全消,原承天覺得腳下遁風鬆動,怎會遲疑,早就一步跨出禁製,正想將淩虛步法施展,先回到承天宮與九瓏會麵再說。

哪知空中有人道:“承天,斷不能讓你取了白蓮去。”

一道白光貫天注地,就向原承天垂射而下,原承天抬頭瞧去,暗明苦笑,此番所遇對手,又怎能輕易擺脫?

原來那修士正是蘇府總管,蘇氏首席金仙之士,修為已近大羅之蘇璿璣。

(感謝秋色物語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