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諸多獸禽皆是好殺之輩,腦海中怎有“行動遲緩”四字,號令一下,皆是全速向前,原承天本以為大家齊齊向前一湧,必定會使陣法散亂,哪知細細瞧來,諸多獸禽的遁速相差無幾,那陣法雖有一兩處散失,大體上卻是嚴絲合縫。
原承天這才明白,九瓏挑選這兩百名獸禽時,定然也考較過諸多獸禽的遁速,務必使得陣中獸禽修為遁速相若,雖不能真個整齊劃一,也是八九不離十。
九瓏心思之細,由此可見一斑。
索蘇倫擇才有術,九瓏訓導有方,原承天得此二人相助,真可謂如虎添翼,眼瞧著對方大隊人馬已在法寶的攻擊範圍之中,原承天厲聲大喝,揮動陣旗,驅使手下獸禽祭寶。
而在陣旗揮動之前,原承天已將撼天鈴搶先祭在空中,專收對方法寶,這是因對方著實勢大,若不用這撼天鈴收去對方法寶,座下獸禽定有極大傷損。
那大隊人馬正與敗回來的獸禽攪成一團,各自祭寶開路,敗軍隻求殺出一條血路來,好逃之夭夭,大隊獸禽則想盡快掃清障礙,也好與原承天接戰。如今被撼天鈴祭來,雙方忽覺手中法寶一空,嚇得個個都是呆若木雞。
在這萬軍之中,若沒了法寶護體,那就是九死一生,何況撼天鈴剛剛收了自家法寶,對手陣中又飛出無數法寶,專來誅殺,這讓這些九淵獸禽如何抵敵?
也就是在這一錯愕間,就有千名獸禽被殺,這其中,自是以刀君的袖中刀氣最是厲害,無論你怎樣修為,修成何種肉身功法,但遇著刀君,那就是必死無疑。
大隊獸禽本來氣勢洶洶而來,不想被原承天將撼天鈴祭起,但凡是祭施之寶,統統被此鈴搖落,手中隻剩下些殺伐之寶,而殺伐之寶又無法及遠,再被大羅周天陣中的獸禽將法寶遙遙祭來,那就隻能被動挨動,無從反擊了。
於是那些失了法寶的,就要轉身逃命,手中法寶不失,還想上前衝殺,兩方心思不一,自是戰場大忌,就見那戰場上攪成一鍋粥也似,除了自相殘殺之外,遑論攻擊對手。
原承天瞧見這份慘狀,亦是心中惻然,暗道:“今日要造殺孽無數了。”
陣中獸禽怎會有原承天那樣的慈悲,眼瞧著對手無力反抗,個個都在那裏大呼小叫,施露威風。
初時還有獸禽計算誅殺了多少對手,到最後又怎能數得過來?
便聽一名異獸屈指數到:“一,四,八,哈哈,老子今日殺了八個。”
身邊一名異禽喝道:“你不知數數,豈不是羞殺了人?應該是一,二,三……七,這樣數來才對。”
兩者究竟誰高明一些,實難判斷。
這一通大殺,真可謂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也就是九淵之中盡是雲氣,難見厚土,那屍身自空中跌落,也不知跌向了哪裏,否則其狀之慘,定是不堪卒睹了。
魘龍戾鳳正在遠處運功療傷,見到前方大亂,座下獸禽紛紛敗下來陣,那萬名獸禽之敗,卻牽動戰場大局,本來正在攻城的獸禽見大勢不妙,也忙著撤了下來,魘龍戾鳳雖是極力喝止,卻不知兵敗如山倒,又怎能勸得住。
原承天眼瞧著對方敗局已定,正自歡喜,不想從城邊退下來的獸禽擁在一處,就將自己的大羅周天陣也卷在其中了。
那些獸禽要奪路逃命,自是個個奮勇,空中法寶密密麻麻,也不必等到法寶及身,便是諸多法寶聚在一處的靈壓,也足以打散陣法了。
原承天便轉守勢,隻讓刀君以數名異禽動用法寶傷敵,絕大多數獸禽則將這陣法運轉起來,務必使這陣法不露一絲破綻,熬過這段最凶險的時刻。
在這亂軍之中,原承天這座大羅周天陣法極是耀眼,戰場諸處皆是紛亂如麻,偏原承天這裏井然有序,魘龍戾鳳遠遠瞧見了,盡是心中驚駭。
魘龍道:“天地間怎的生出這樣的人物來,不光神通驚人,竟然亦知戰場攻殺之法,嘿嘿,常聽人說什麼以弱敵強,本座隻當是笑話罷了,哪知果然有這樣的事體。”
戾鳳道:“聽聞凡界百姓亦喜殺伐,隻因凡俗之輩體質極弱,觸著就死,故而就修出這兵法來,乃是集眾人之力,講究什麼以將禦兵,如臂使指,你瞧這原承天所為,便是一將,其手中部屬,就好似他的手臂一般,無論是攻是守,皆是禦使如意。”
魘龍道:“今日士氣已墮,怕是討不得好去,隻好先退下去再說,等到四座攻城鐵塔到了,再作道理。”
戾鳳亦知兵敗如山倒,便有百萬之眾,若是心生怯意,又怎好禦使,便道:“也隻好如此。”
魘龍就取出一麵龍旗來,正式下達了撤退的法令,九淵獸瞧瞧見此旗,退的更是快了。
那九淵百萬獸禽之眾好似潮水一般,刹那間就退得幹幹淨淨,大潮退去之後,偌大的戰場上,隻剩下原承天的兩百名獸禽。
魘龍戾鳳與原承天遙遙相望,目中盡是陰狠之意,但一絲懼意也是油然而生,魘龍戾鳳皆是同樣的心思,暗道:“若有原承天在此,這座城池再也打不破了。“
但是若不能打破城池,收服混沌部屬,又如何一統九淵,與九淵大帝爭執?更重要的是,此城不破,座下百萬獸禽隻怕也會生出異心來,到時部屬心思離散,魘龍戾鳳可就成了孤定寡人,就算修為再強十輩,難不成強過九淵大帝去?
而一旦失了部屬,九淵大帝再無顧忌,說不定就會拿自己開刀。
這般想來,這城池卻又是非得打破不可了。
原承天見魘龍戾鳳緩緩退去,目中神情猶是不甘,知道二神必將卷土重來,好在那時間越是拖延,對自己越有好處。城中獸禽隻需能選出三四千獸禽修得大羅周天陣法,就足以與魘龍戾鳳的百萬大軍相持了。
原承天領著兩百名獸禽緩緩回到璿樞陣中,再徑直進到青光城裏,不想剛剛入城,就聽到城中萬眾齊呼,城中獸禽排列的整整齊齊,向原承天等人歡呼示意。
原承天見城中獸禽排列整齊,心中大喜,他喜的不是此戰贏得無上威名,而是城中獸禽既然能排列整齊,可見心中已知道“法度”二字,既知法度,就可大用,自己想訓練出三千精兵,想來亦不話下了。
人群中瞧見九瓏束蘇倫,原承天上前笑道:“諸獸禽既明法度,你二人功勞不小。”
索蘇倫道:“這些人烏合之眾粗魯不堪,隻知殺伐,若想將他們排列起來,著實不易,原兄一眼就瞧出這關鍵所在了。”
原承天道:“索兄如此大才,想來索兄攜來昊天的萬千魔修,定是精銳難當了。”
索蘇倫哈哈大笑道:“我等魔修之眾,論修為境界如何能與昊天大能相比,非此不可在昊天立足。索某本也想與原兄一爭長短,現在看來,幸好是不曾比過。”
原承天亦是微笑不語。
經斷界九淵這番經曆,二人自是惺惺相惜,亦對彼此又生出幾分敬畏來,原承天經多年經營,在昊天已養成氣力,觀今日戰陣,便知承天宮諸修更勝三分。而索蘇倫攜眾而來,個個皆是精兵猛將,亦是不可小瞧。
若是二人不經此番經曆,猶如凡間那般爭鬥不休,鹿死誰手尚難定論,但昊天就此遭逢劫難,卻是不爭之事。
幸好二人已達成某種默楔,一心向外,若能保持下去,還昊天清平世界已非原承天的夢想了,而與落伽無那的百年之約,也大有完成的可能。
九瓏道:“兩位皆是當世大才,合則兩利,分則兩傷,但有九瓏在,必要想方設法,不讓二位刀兵相向,那才是五界之福。”
索蘇倫笑道:“仙子怎說出這番話來,便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與原兄爭持。”
九瓏與原承天相視一笑,那索蘇倫既是魔界魁神,自然是畏威不畏德的,若是原承天弱了,那索蘇倫怎肯甘伏,非得處處壓他一頭,才可令他誠心俯首。而索蘇倫既說出這話來,起碼可證,隻要有原承天在的一日,昊天便無魔修之禍了。
原承天道:“魘龍戾鳳雖是退去了,我瞧二神心意,定是不肯服輸的,數日之後,定會卷土重來,我等不可懈怠了。”
索蘇倫道:“魘龍戾鳳若不能打破此城,在九淵如何立足?一旦失了人心,魘龍戾鳳本身再強,也不足為患。我等的確要快馬加鞭,多多訓導城中獸禽,瞧今日戰陣,隻需有三五千可用之材,這城池就能守得住了。”
九瓏亦道:“訓導獸禽不難,難的是選出幾名將才來,否則我等一出,此城仍是群龍無首。”
這話題想來九瓏與索蘇倫已經商討過,索蘇倫道:“若論將才,實在是難了,一來那獸禽本身要有強大修為,方可服眾,二來,亦要精通陣法戰略,這樣的人才,九淵之中又能尋出幾個人來?”
三人正在皺眉,忽聽城中獸禽鼓燥起來,三人急忙循聲望去,隻見城外飄來一團灰雲,於灰雲之中探出一爪,忽的突破青光,探進城中。
那巨爪隻一頓,就向原承天抓來。
(感謝靈幽禪師加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