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知在大羅金仙全力施為之下,自己性命堪虞,求生本能仍讓姬春山勉力一搏。
首先是身後的黃龍法像不禦而動,向著顧老祖的劍訣猛然一撲,雖然這一撲不過是螳臂擋車,最多令此招劍勢稍緩罷了,姬春山被困於劍訣之中的大勢仍然無法改變。
且黑龍法像早就龍驤在側,黃龍法像稍稍一動,黑龍法像後發而先至,搶在在黃龍法像麵前。
二龍本是宿世仇敵,就算青龍苦心化解,若無重大機緣,二龍心結又怎能隨便冰消雲散?
其實二龍法像之爭與姬春山已無多大關係,顧老祖境界高於姬春山一籌,黑龍法像上來就是大占上風,壓得黃龍法像動則得輒,著實苦不堪言。
這邊姬春山雙袖拂在身前,隻盼能將顧老祖的劍訣擋住,然而全力施為之下,那法袍卻因承受不得如斯法力,已發出裂帛之聲。姬春山眼見於此,歎道:“罷了。”
便在這時,一道三色毫光當頭罩將下來,姬春山被這三色毫光一罩,身子陡然一空,也不知身在何處了。
那三色毫光無邊無際,竟連顧老祖也被罩在其中,就見漫天劍影瞬間而空,老祖手中劍訣也就此方向大變,擦著姬春山身周三尺處嗤然遠去。劍氣鼓蕩之下,姬春山的袍袖再也禁受不住,就此碎成千片萬片。姬春山再度赤裸起雙臂來。
顧老祖雖遭異變,仍是不慌不忙,靈識掃探之下,將頭一點,冷笑道:“便是這天地殘卷,又怎能奈何得了我。”
姬春山也探出這是在天地殘卷之中,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幸好是原承天及時趕到了。
但就算是與原承天聯手,又怎能鬥得過顧老祖?反將原承天也扯將進來。
在袍袖碎裂之時,獵風與元寶兒也被迫遁了出來,以二女境界,怎敢在姬春山與顧老祖的鬥場上立足,急急向兩側掠去,隻盼速離戰場,免得令姬春山分心。
幸好顧老祖對兩女離去倒也不曾理會,以他的身份,若去刻意難為兩位女修,豈不是惹天下人恥笑,更何況剛才與姬春山專心鬥法,才被原承天所趁,被這天地殘卷罩住,顧老祖初臨新域,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空中一道青光垂落,青光之中,乃是一座寶塔,正是原承天祭出青龍塔,先將獵風與元寶兒收起,二女掠進青龍塔之後,原承天的聲音自空中傳來:“顧老祖,承天以下犯下,今日怕是要得罪了。”
另一道聲音亦自空中傳來:“姬氏弟子秋淵,亦鬥膽懇請顧老祖指點。”
顧老祖聽罷二修之言,怒不可遏,對手明知自己是大羅金仙境界,卻不避不讓,不肯求饒,反倒開口求戰,分明是沒將自己放在眼中了,此番羞辱,遠勝當初顧氏被逐出仙族。
而顧氏與原承天之仇,更是永不可解,今日遇著,正好隨手打發了,也可略消心中之恨。
心中雖是惱怒,口中則淡淡的道:“爾等目高於頂,本座怎敢指教。”
這時空中飄落一道身影,此修相貌粗豪,形容落拓,但顧盼之間,自有威凜四射,且此修目光清亮如水,可見此修雖久在紅塵打磨,卻不曾沾染半絲俗氣。
顧老祖雖不識此人,瞧這修士的風度風華,亦是暗暗讚歎,忖道:“怎的我顧氏之中,卻無這樣的人物?”知道此修必是姬秋淵了,他與原承天一個在卷內,一個在卷內,定是想來個裏應外合。
姬春山見原承天與姬秋淵及時趕到,自然是士氣大增,大笑道:“今日我姬氏弟子,就要來鬥一鬥顧氏大羅。”
原承天的聲音再度從空中傳來,道:“顧老祖,姬前輩袍袖已裂,怎好應戰,還盼顧老祖成全,容我與姬前輩換了新袍,再向顧老祖請教。”
按理說雙方已成水火,原承天這要求幾近無稽,可顧老祖自恃身份,反倒無法拒絕,因此聽到原承天開口提出這要求,姬氏二修皆是心中暗笑。
若說時機拿捏之準之精,天下沒人強過原承天去。
顧老祖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就見一件黃色法袍自空中落將下來,這件黃色法袍一瞧便知道材質特殊,非昊天之物,姬春山得了此袍,定然是如虎添翼,可顧老祖礙於身份,怎好去阻攔,那也顯得太小氣了,也隻好視而不見。
姬春山接袍在手,稍稍一顧,心中歡喜之極,此袍材質之佳,遠勝自己量身定做的那件,且於極強靈氣之中,暗藏殺氣。唯一遺憾之處,就是袍袖略顯狹窄了些,算是美中不足。
姬春山自不知道,此袍乃刀君之物,是為刀君的刀衣,此物源出仙庭,極柔極韌。原承天穿在身上未見好處,可姬春山用來,卻可大顯此袍威風。
姬秋淵見姬春山換袍已畢,知道顧老祖絕不肯搶先動手,當下長揖到地,朗聲道:“顧老祖在上,懇請指教。”
手中法劍遙遙向顧老祖一指,空中閃現出一隻異獸來,此獸瘦得皮包骨頭,更顯得雙目銅鈴,卻生就四臂,兩隻手各持小錘一把,另兩隻手各持銅鑼鐵鼓。
這靈獸笑嘻嘻走上前來,持著小錘就向銅鑼上一敲。
這一敲非同小可,那聲音好似百千道天雷集於一處,從雙耳鑽進去,又好似變成無數隻利錐,拚命的在體內各處攢刺不休。顧老祖猝不及防,雙耳頓時就是嗡嗡作響,體內真玄鼓蕩不休。
顧老祖被這異獸一敲,已是麵色大變,口中猶道:“量此區區雷鳴獸怎能奈何得了我。”這話說出來,自己卻是半句也沒聽到,那雙耳想是被震得暫聾了。
饒是如此,顧老祖仍是不慌不忙,那姬秋淵就算可化靈獸千萬,但此修境界著實有限,對自己根本就產生不了威脅,徒亂耳目而已,自己最大對手,乃是姬春山。
手中法劍微微一抖,向姬秋淵平平刺去,此式並無多大玄機,重在以靈壓克敵,想那姬秋淵與自己境界相差甚遠,在這法劍靈壓之下,還不是粉身碎骨?
那知姬秋淵不閃不避,亦不見有絲毫痛苦之色,反倒也將法劍刺來,要與顧老祖秋色平分。
顧老祖見姬秋淵無視靈壓,這才知道不妙了,心中叫道:“不好,那原承天主持天地殘卷,掃去我法劍靈壓,本座的境界優勢竟然是蕩然無存了。”
此時雙劍迎到一處,顧老祖劍式一變,“啪”的一聲,擊在姬秋淵劍上,姬秋淵畢竟境界不足,雖仗著原承天卸去靈壓,可對敵時的法力卻是卸不去了,手中劍頓時玉碎,餘力傳來,全身如被電擊,苦不堪言。
姬秋淵心中叫道:“便是在這天地殘卷之中,顧老祖威風不減分毫。”
幸好造化神功之妙,並不在於手中法劍,而是暗藏著的金鋥紫焰,心中法訣急急念出,袖中紫焰一閃,再出靈禽一隻。
此禽有三尺長短,卻生就一尺的巨啄,巨啄開合如刀,配合著那隻雷鳴獸,齊向顧老祖逼去。
顧老祖對這隻靈禽卻不理會,手中法劍在空中一轉,刺向那隻雷鳴獸,此獸雖有雷鳴絕技在身,可就算是再修行萬年,也擋不住顧老祖親施劍訣,胸中早被刺中,慘叫一聲,化為雲煙而去。
姬春山大袖飄飄,已當頭罩將下來。剛才不敢用這長袖來卷顧老祖本體,此刻在天地殘卷之中,天地法則操之在我,又何懼顧老祖的神通手段。
顧老祖怒極,叫道:“春山,你焉敢這般欺我。”
這時那靈禽已撲到顧老祖身邊,卻被顧老祖的護體罡風一卷,刹時絞得粉碎。難怪顧老祖對此禽毫不理會。
姬秋淵暗暗心驚,自己與顧老祖的差距委實太大了,自己就算施展全身解數,也難傷此修分毫,唯瞧姬春山的手段了。
姬春山袍袖大張,就要將顧老祖籠在袖中,顧老祖抬頭瞧去,麵前灰蒙蒙一片,哪裏能見到天日,知道自身已半入姬春山的法袍。他冷笑一聲,法劍橫空掠過,將那法袍一劃。
姬春山見法袍被法劍所劃,也是心驚。按理說自己袖裏乾坤之術施展開來,對手唯見虛空,不見法袍。看來顧老祖技高一籌,已識破了此術的妙處。
慌忙將袍袖收回,若是再被毀了這法袍,自己難不成三度裸臂而鬥?
幸好那被法劍所劃之處,隻留下一道淺淺的折痕,且這折痕消褪極快,半息之內,已不見絲毫印痕了。姬春山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顧老祖的法劍再度逼來,姬春山雖與他周旋半日,可對顧老祖這一刺之功,仍是尋不出半點頭緒,實不知該如何化解。不得已,隻好大退了一步。
那顧老祖也不來趕,忽的劍勢一變,就衝著姬秋淵去了。且瞧那劍勢,分明加快了數倍,這是存心要取姬秋淵的性命。
就連姬春山對這一劍之刺,亦是束手無策,姬秋淵又如何能敵。就聽姬秋淵悶哼一聲,也不知被刺中何處,而一團紫焰則跳將出來。
顧老祖道:“這是什麼東西?”法劍一挑,將此焰挑在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