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風與姬秋淵忽聽玄焰這般說法,皆是忍笑。卻見那玄焰的神情,卻像是真個兒的一般,扳著麵孔,一字一句。
獵風雖見過玄焰開玩笑,但這樣的大話倒也是首次聽聞。不免就有些疑惑起來。
這時剛才那問話之人已然笑道:“小哥兒,你也不怕大話閃了舌頭,你才多大年紀,煉了幾件法寶?不如拿出來我瞧瞧。”
玄焰向此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這個根基淺薄,福緣不足,隻怕是沒這個機會了。不過我先前煉製的法寶,你雖無緣得見,但此生能親眼瞧見我煉製神器,也算福緣深厚了。”
原承天聽玄焰說話越來越是狂妄了,正皺著眉頭,忽的想到,自己此次來飛龍穀,正要求見穀中諸位大能,可飛龍穀中那些神師,又怎能輕易能瞧見的?倒不如讓玄焰任性攪局一番,說不定另有機緣。
那玄焰既為四大靈焰之一,本是那器修之祖。隻因煉器之法,首在用火。諸多器修之士為求神器法寶,不惜殞身於爐,也是為了能令火力更旺些罷了。而玄焰之火,於煉器而言實為天下無雙。玄焰仗著這個天大的便利,又有無數煉器玄承在身,隻需得到上好資材,能煉出神器來倒也不假。
忽又想到,玄焰曆世不知多少萬年,可論其修為,卻是平平,於四大靈焰之中,修為反是最弱,就連在天外靈域耗盡靈氣的金鋥紫焰也比不過。其中必有根由。
於是心神一動,向玄焰傳音道:“玄焰,你說曾煉製過神器,是真是假?我心裏有個主意,若你所言為真,倒是可以施展了。”說罷將一道法訣向玄焰身上暗暗施去,已掩去其大半靈息。
玄焰輕輕歎了口氣,這時身邊圍觀之眾已是多了起來。玄焰入穀之前已收去了身上的焰火,此刻再被原承天以法訣摭掩,除非是金仙,大羅修為,等閑也瞧不出他的來曆,隻當他是個少年罷了。
玄焰就對原承天傳音道:“主人,此事我先前也羞對你提起,其實我自誕世以來,也不知追隨了多少主人,修成無上大能。否則七界諸處怎能被我走了個遍。便是那仙庭,也曾走過一遭。仙庭諸寶,也有我玄焰的份。隻可惜我追隨的主人,個個沒能到頭,甚至連累著我也遭了天劫。主人你是九世輪回,我也曾三起三滅。結果到頭來卻無好結局,弄得我是心灰意冷。”
原承天聽到這裏,又驚又歎,平日裏玄焰雖是肆笑無忌,卻是絲毫不肯提及前世之事,今日提起神器來,方才提起前世之情來。細聽玄焰之言,卻有無數悲涼之意。而其所遇之事,也著實不便提起。
玄焰又道:“主人,你想想,等閑修士,就算曆了劫,遭了難,大不了身死魂滅,也就罷了,那反倒是得了便宜,省心的很。偏偏我是四大靈焰,那是永世不滅的,前塵往事曆曆在目,怎能不讓人灰了心,冷了意。今世遇著你,目前瞧來倒也前程無限,可仍怕是沒有好結局,因此我平日修行也是懶懶散散。就怕一朝曆劫,又是重頭再來,本老人家可經不住折騰了。”
原承天輕輕歎道:“便是為著你等侍將,我自該努力奮進才是。隻不過天道幽微,那前程究竟如何,我也難以測度,你心懷惶恐,也是應該。”
玄焰道:“算著主人,我怕是跟隨著十餘個世尊的分魂了,不過那些分魂與你比起來,就算有境界超過你的,其性情為人誌向卻難與主人相提並論。便是為了主人再遭一次劫難,玄焰也是心甘。玄焰前幾年就立了誓,一來力保主人此世不失,二來,就算主人真正再曆輪回,我玄焰上天入地,也要追隨到底。”
以玄焰的性情,何曾說過這些的話來,原承天也不禁有些動容,輕聲道:“今世你不負我,我終不負你。”
玄焰道:“既得了主人這句話,我玄焰也不枉了此生相隨。這次來飛龍穀,算是舊地重遊,也被我收拾起當初的一點豪情來。主人,此次你隻管縱著我,我玄焰今朝定要在此處揚名,引出穀中的諸多大能來,也方便你行事。”
原承天道:“好。”
玄焰道:“若想煉製神器,倒也不難,不過主人需得替我尋回我的本命燈盞來,隻因我前世曆劫,將燈盞丟在這飛龍穀中了。有了這燈盞,便是我修為尚淺,也有七成把握能煉出神器來。”
原承天哪知此次飛龍穀之行,竟有這樣的奇事,心中又驚又喜,隻恨玄焰口風極緊,這些話一絲兒也不曾泄露。看來玄焰因幾次曆劫,生怕此世又是難得正果,故而不肯輕易開口了,也免得再曆輪回。隻是冷眼觀自己行事罷了。
於是脫口道:“好。”此次不曾動用心神傳訊之術,隻管張口道來,惹得身邊諸修側目。
玄焰得了主人兩個“好”字,心中安穩了許多,既是原承天答應下來的事,還有辦不成的嗎?
就見四周修士越聚越多,隻是人人嘻笑,那是來看玄焰的笑話了。
與玄焰說話之人身穿灰袍,滿麵都是灰塵,法袍上盡是焦痕,一見就是器修之士,此修笑道:“這麼說來,小哥兒是真的想煉製神器了。罷了,我也不欺你。若煉神器,沒個天材地寶也絕無可能,我手中就算有天材地寶,也不敢給你糟踏。小哥不如隨著我去洞府中走一遭,你我各煉一件法寶,讓諸修評判就是。”
玄焰道:“若有真材實學,便無天材地寶,難道就煉不成神器?隻不過煉製神器,皆需曠日持久,你等是等不得,我是懶得煉了。你既與我比試,若是與你動用同樣的材質,那是欺你了。你隻管動用你那洞府之中的材料,我隻在這仙集上隨意找一件,若是煉不成仙器,隻當我輸了。”
灰袍修士哈哈大笑道:“小哥兒說的豪氣,今日就把話說到這裏,我若是輸了,我洞府中之物,你隻管一古腦兒拿去,在下雖是庸庸碌碌,這些年來也積了些不俗的物件,至於小哥兒若是輸了,隻需當麵認個錯,終身不入此穀也是了。”
原承天聽此人的條件倒也寬厚,顯見不是刻薄之人,心中倒生出好感來。
玄焰道:“你這人倒也好性情,既是如此,我更不能欺你,我若是輸了,別的沒有,手中卻有一件神器的殘片,這件神器你等皆是認得的,嘿嘿,飛龍穀之名,便因此器而生。就看你有沒這個本事,將此寶留下來。”
說罷就將那件在招劍台處得到的殘片取了出來,在人前一晃。
這物事雖是殘舊了,仍是靈氣逼人,諸修打眼一瞧,皆是驚訝之極,不想那玄焰身上竟有此物,本來隻當個笑話來看的,現在看來,這小哥兒倒是有來曆的。因此心中更加歡喜。
飛龍穀雖非清修之地,卻因有諸多器修大能在此,誰敢喧嘩?往日裏諸修見麵,皆是屏息靜氣,不敢高聲,更別提惹事生非了,因此今日這番熱鬧,那是百年也難以瞧見一回的。
灰袍修士瞧見殘片,肅容道:“莫非是滅雷誅天無鋒的殘片不成?今日得見此寶,也算不枉此生了。”拿在手中翻看不已,神色激動。
玄焰暗道:“此人能瞧出這是三神劍的殘片,看來玄承也不弱了。是了,此劍出自飛龍穀,但凡有些機緣的,誰能不知。”也不取回殘片來,讓諸修隻管傳看。
就有好事者道:“既然是真個賭賽,那就該鄭重其事,何況若想評出仙器來,那非得穀中三大品寶師出麵不可。正巧餘大師恰在穀中,我等去鬧他出來。”
那人群不由分說,就擁著二人向仙集外的一處山峰走去,獵風與姬秋淵見此事鬧得大了,皆覺得有趣,便也亦步亦趨,跟隨在玄焰身旁。
玄焰則不停的與原承天動用心神傳訊,又哪裏能被人聽了去。原來是原承天在向玄焰動問燈盞一事。
玄焰道:“我前世那位主人,已修至大羅境界,本想在這穀中煉件強力法寶,以便飛升仙庭。不想卻遭了天劫,就此殞落了,連累我也丟了燈盞,被打回原形,隻剩得一道真靈徑投玄焰穀去了,其後數千年,才遇著主人。至於這燈盞,定是被此間修士收了,卻不知落在誰手中。”
原承天道:“隻需在這穀中,還怕尋不著?若不能尋出這燈盞來,我絕不會離穀就是。”
玄焰道:“這燈盞此刻尋不著也不妨事,在這純靈之地,打造出一件仙器,想來也不難辦到,隻不過日後若替主人煉製乾坤筆,就非得這件燈盞不可。”
正說著話,已被諸修擁到一座山前,此山甚是清麗,那滌仙河就是從此山腹中而出。就在河邊山前,建了幾間草屋,植了幾株無名花草。雖不是奇花異草,倒也賞心悅目。
諸修本來吵吵鬧鬧,可到了山前小屋處,齊皆斂了聲息,就推出一名修士上前,去小院的柴扉上敲了數記。
原承天暗道:“此次任玄焰施為,也不知會惹出怎樣的事情來。不過玄焰此世既托負了我,便讓他任性一回,又有何妨。便是天大的事體,也定要替他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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