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中與兩隻淬金蟲的聯絡一斷而續,鐵嘴遊禽一聲悲鳴,兩隻淬金蟲已經破體而出。
原承天見到此景,總算長舒了一口氣,多年培育,花費無數心血,總算沒有白費。看來呂祖雖有乾坤筆在手,在倉促之際,也難以想得周全,所化的鐵嘴遊禽仍是技差一籌。
小青小白興奮的嗡嗡大叫,已經撲向乾坤筆身,呂祖眉頭皺的更緊,心中手上法訣連掐,就見那筆身溢出一道異樣光華來。
這光華半青不白,卻帶著極深幽的森寒氣息,好似那神兵藏於地底萬年,今日終於再現世間,而這道青白光芒之中,隱見不知名的符文亂舞,每道符文,瞧來都是似曾相似,可細細辨去,又全然不識。
原承天瞧見這青白符文,心中轟然炸響,暗叫道:“難不成這便是四斫劍文,若非如此,怎的會這般高明。”
這世上的真言符文,大多隱諱深奧,但四斫仙文,卻反其道而行之,字符個個簡樸,故而古意蒼然,隻是刀,槍,斧文,仍然有刻意雕鑿之嫌,可見這三種符文,其實已經人手重新編排,實非天地原有之意了。
但乾坤筆現出的青白符文,卻是質樸無華,每一字符瞧上去,心中就可明白大半,知道其符所指,但此符畢竟是天機秘奧,越是深想,越是心中迷茫。
這就好似那天地之理,人人都是略知一二,可真正依言行去,卻是千難萬難,知易行難,自古而然。
兩隻淬金蟲被這劍文之符擋住了,立時像深陷泥淖般動彈不得,那劍文本是天地最深奧不過的天機秘奧,又怎是這兩隻淬金蟲能破得了的。
原承天見到淬金蟲受阻,卻是不驚而喜。
他一直苦惱於乾坤筆的造化之功來自何方,現在見到乾坤筆現出劍文來,終於豁然開朗,也唯有這四斫劍文,方有造化之功,乾坤筆的造化之源終於瞧得破了。
隻是雖然洞窺了乾坤筆的秘奧,若想尋法破解,則又是千難萬難。
那劍文本就是天規地則,雖與九淵大帝所授法則之學殊路同歸,卻是兩個不同的體係,若九淵法則之學為地,則四斫劍文便是天。
天地固然同理,可惜卻大相徑庭,以原承天此刻的玄承,也是徒呼奈何了。
為防淬金蟲有失,原承天急忙先將這二蟲喚回,然而想將二蟲從劍文中掙脫出來,亦是一大考驗。
原承天先出“禁”字真言,以觀其效,那四斫仙文固然是天地符文真言之源,但無界真言則是集大成者,與四斫仙文一體兩麵,雙方不存在強弱之分,隻看是否相生相克罷了。
就見禁字真言一出,那劍文的青白光芒果然黯淡了許多,隻是憑這一字之威,怕是遠遠不夠了。
原承天亦是心中手上仙文真言連施,首先動用的便是心字訣,此訣不但可定本心,亦可使心力強大起來,在此訣的加持之下,那無界真言赫然可增兩倍威能。
其後便是陰陽二訣交替施發,這是想使天地的陰陽倒錯,使這劍文生出變化應對,故而耗其法則之力。
呂祖見原承天手中妙訣紛呈,自是又驚又駭,這乾坤筆雖是自已所有,那劍文也是時常參悟,隻可惜劍文過於古奧,而乾坤筆上的劍文,也是殘破不堪了,讓人實不知該從何處學起。
因此這場法訣真言大戰,呂祖身為乾坤筆主人,反倒無從下手,唯有盼著乾坤筆中的劍文自我應對了。
也就是靠著雙方玄承的這點差距,原承天總算僥幸逃過一劫。
連番施訣之後,劍文光芒愈加黯淡,兩隻淬金蟲本就機靈之極,在左衝右突之下,很快就尋到弱處,極力掙紮之下,已然脫離劍文籠罩了。
這也就是淬金蟲修為不足,若是到了無所噬的境界,連那法寶神光,虛識,神識亦是可以吞噬的,這種符文光芒自然也是不在話下。
兩隻淬金蟲從被困到脫困,原承天也是驚出一聲冷汗來,他平生所修之物,唯在這二蟲花費心血最大,若是有失,心中之痛難以複加。
小青飛到原承天身邊時,仍是不舍,還戀戀不忘的回頭去瞧乾坤筆,深以不能噬此為憾,原承天則是忙不迭的將二蟲收起。
好在二蟲雖不能損傷此筆,卻好歹試出乾坤筆威能的來曆來。
乾坤筆既然以四斫劍文為造化之源,那麼以斧文真言,或是可勉強抗衡的,奈何自己對劍文一無所知,也難以見招拆招,唯有竭盡全力,封住此筆威能。
當下仍以禁字訣為主,陰陽二字訣為輔,再從四斫斧文之中,選出有關禁製封印之符,隻盼能將這劍文之能抵消一部,使其難以再化奇寶異物。
一時間乾坤筆四周各色符文亂舞,也分不清誰是無界真言,誰是四斫仙文,這場亂戰,任誰都是眼花繚亂了,別說場中兩位修士,就算是有人能在旁邊觀戰,也別指望能旁觀者清,隻怕更是糊塗。
呂祖皺眉道:“怎可如此。”
心中法訣動處,那乾坤筆又是一點一頓,再化出一物來。
原承天暗叫糟糕,難不成自己所施符文盡皆白費?若是如此,今日之戰,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此刻手中底牌雖然還有一兩項,可若與這乾坤筆源源不斷的造化之能相比,則是星星之火與日月爭光罷了。
就見那筆端所化之物,乃是一隻白蛇,奇的是,這白蛇雖有一丈多長,體型不俗,卻是毫無靈氣的一條尋常毒蟲罷了,而既是尋常毒蟲,又怎堪那符文之力,刹那間就被撕得粉碎了。
原承天不由露出一絲微笑來,原來這劍文經自己一番攪動,已然是大亂了,故而乾坤筆威能難顯,錯判了呂祖胸中玄承,原來是想化出一隻靈蛇,卻隻化了一條毒蟲罷了。
呂祖又羞又急,原本是心境如水之靜,此刻難免泛起微瀾。
為掩剛才之失,呂祖再祭法訣一道,於是那乾坤筆一陣大動,一道白光閃耀處,光芒中現出靈獸一隻,然而也不知何故,這靈獸隻是露出了半個身子,另半個身子卻不知在何處了。
雖是如此,原承天也不敢大意,這新化出的靈獸雖隻是出了一半身子,一身靈壓卻是嚇人,怕沒有十級?
也就是乾坤筆運轉不靈,沒能完全化出此獸來,否則這場中局勢隻怕又要大起波折。
他一邊急急取出斬獸仙刀來,一邊向呂祖偷眼瞧去,隻見那呂祖臉上已有汗珠數粒,可見呂祖於心焦之餘,靈識真玄亦是消耗不少。此戰激烈若此,那呂祖顯然也無多少餘力了。
原承天暗道:“此時當可盡力維持,那乾坤筆用來耗力極多,驟雨怎能終朝,今日之戰,也不是沒有希望。”
就將那斬獸仙刀高懸空中,刀中獸魂目中射出一道白光,將那化出一半的靈獸盯住,目光隻是一轉,那靈獸大叫一聲,身子就被切的七零八落了。
呂祖瞧了一眼這斬獸仙刀也是心驚,斬獸仙刀再所多有,可能將其中獸魂煉成十級者,卻是難得一見。有此刀高懸乾坤筆側,自己也不便再祭出靈獸助戰了。
而原承天雖將淬金蟲收起,可此蟲既在,其威懾之力也是不小,呂祖若想祭出法寶,也要三思,沒的被這淬金蟲當了點心,可就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了。
此時乾坤筆的威能因被原承天用符文困住,半靈半不靈,呂祖想勉強再化奇物,便要消耗更大法力靈識,但化出怎樣的奇物來,卻要大費思量。
而對原承天來說,他此刻九成心力,是要維持乾坤筆周邊的符文之陣,盡力降低乾坤筆的威能,另有一成心力,則是要照顧場上諸靈,至於想反戈一擊,轉守為攻,隻怕也是妄想了。
雙方各有所忌,這場中雖仍是激戰處處,其實卻是持平之局,無論是誰想占上一點優勢,隻怕都要大費周章了。
呂祖急急搜索枯腸,想於玄承之中再尋一件奇物,好攪亂戰場,然而化獸固然不行,化寶亦是不妥,那靈禽的戰力又未免會弱上一些,更因有朱雀在場,世間靈禽見到朱雀,底氣就去了三分,十成修為也隻剩下七成了。
為此想的心力交瘁,忽然心中生出一念來:“那原承天本是天縱奇才,又是慈悲在心,一心稟持天道之修,難不成我真要因一時之怒殺了此人?”
原來人在精神疲倦之時,最易心生別念,呂祖既有這個念頭,那心中又是軟了一分。
可是自己身為仙修大士,若是連一個羽修大成也收拾不下,又如何在幻域立足?這樣想來,又覺得頗不甘心了。
正在呂祖患得患失之際,一道清風飄來,場中赫然多了一人。此人用手向乾坤筆一指,道:“呂兄,你連此寶也用出,委實是太過了。”
那人指端處生出一道青光,就將乾坤筆側的符文打散,呂祖本以為此人是來助已,不想此人的青光到處,連劍文也是凝聚不得了。
呂祖與原承天見此奇景,不由大吃一驚,此人能欺入這個乾坤筆化出的小世界也就罷了,且能一指消去符文,這修為著實驚世駭俗。卻不知仙修界中,又有誰有這樣的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