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以靈慧見長,故而白鬥也一改往日威猛,爪子與半骨龍爪一觸而退,身子也大大的退了一步。
獵風與刀君見此,都不由大皺眉頭,白鬥此次變化,似乎殊不如人意。這白澤名氣雖大,卻及不上金狻猊那般勇往直前,白鬥骨子裏的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也弱了幾分。
唯有原承天用神識窺到,在兩爪相觸之時,有一粒似珠子一般的物事,被打進了龍爪之中。
天龍見一爪就擊退了白鬥,自是得意,得理豈能饒人,也不再妄掐龍印,以防泄去龍息太多,幹脆強殺蠻打,再將龍爪逼去。
白鬥仍是不去力拚,爪子起處,再起一道法訣來。若說這掐訣施法,白鬥的手段並不比原承天弱了,然而這道法訣,也隻道略消龍爪之力罷了,兩爪相觸,白鬥身軀劇震,又是大大的退了一步。
獵風與刀君怎還能再瞧下去,兩女相視一眼,就同時啟起,向那天龍攻去。
天龍嘿嘿冷笑,龍爪也不改向,隻是“哈哈”連吐兩道白氣來。分襲獵風與刀君。
此為無上龍息,瞧來倒也尋常,可是兩女被這龍息包裹住了,寸步也是難行,就在空中掙紮起來,哪裏還能再前進半步?
刀君極力掙脫了,想祭出刀氣來,可這刀氣與龍息一觸,便告消失無蹤。
原承天不得已,隻好祭出四斫斧文,這斧文金光落處,總算將兩女身周的龍息打散,兩女知道終難攻進天龍身側,隻好怏怏後退。
此刻二女才明白,這天龍著實厲害,這世間的龍族之所以為萬物之首,又怎是輕易說得的?那天龍雖是肉身毀滅,修成鬼修,那龍息之強,亦是令人無法抵擋。
此時方知白鬥能與天龍相持,委實是極不容易了。而雙方鬥起法來,越是風平浪靜,越是暗藏殺機。
用龍息逼退兩女之後,半骨龍爪再次探出,又將白鬥逼退,如今這天龍已是越鬥越勇了。
原承天救了二女之後,卻不著急助白鬥搶攻,隻是與金偶一左一右,遠遠綽定天龍,似乎在等待時機一般。
可那白鬥明明連連後退,又有何時機可言?
葉驚海自領了眾人來此後,一直不發一言,等到天龍與原承天大戰之時,更是遠離了戰場,隻在一邊冷眼旁觀。
此戰原承天這方人多勢眾,又是多氣勢洶洶,似乎定可大占上風了,尤其是金甲真神亦偏向原承天,葉驚海自然不好輕舉妄動。
其後金甲真神雖是符力散盡,天龍現出一麟半爪,自然又是威風八麵,葉驚將便覺得天龍可勝,然而若是此時押寶,仍覺沒多大把握,不如再等待片刻。
果然那白鬥又變身而出,一時之間,二蓮破三印,盡顯神獸威風。葉驚海便覺得,那原承天這邊的勝麵應該強了些。可葉驚海與天龍相處多年,覺得他技不該止於此,故而又是躊躕了。
如今天龍接連逼退獵風,刀君,又將這白鬥打得毫無反手之力,葉驚海終於算定,今日之戰,天龍起碼有七成勝算了。
這世間至難之事,不在於分清敵我,還在於瞧準這投機的時刻。若是天龍已有八成勝麵,自己再來出手,那天龍怎會承自己的情,說不定反要心生怨恨的。
唯有在這天龍也沒有把握時,自己出手一擊,為天龍贏得一二分轉機,那天龍才會真正的感激自己。
因此葉驚海仍是要等上一等,等那原承天放手一搏,圖窮匕見之時,自己突施偷襲,自是最見成效了。
他心中雖是盤算的好,卻驀的發現,這場中亦有一人,始終沒去會心場中戰況,而是一心一意的瞧著自己。
便是那具銀偶了。
看來原承天對自己也是一直心存警惕,一點也沒信過自己,故而留著銀偶在旁監視了。
葉驚海見此,反倒心中暗暗點頭。
自己擇機動手,不過是向天龍示意,自己仍是立場不變,穩穩的站在他這一邊,先行替原承天領路,也不過是形勢所逼,虛與委蛇之技罷了。
而這銀偶手中並無強力法寶,實在是最好不過的對手,若是選了獵風,刀君為對手,庶幾就有性命之憂。
既然自己出手隻是為表明立場罷了,又何必卷進生死之戰中,徒惹凶險?
此時原承天與金偶忽的同時一動,就向天龍攻去,金偶手中無鋒鏘先動手,去勢極疾,端的是猛的不當。而原承天左手無界之劍,右手定天鼎,亦攻亦守,與那金偶配合的天衣無縫。
瞧見這定天鼎在原承天手中運轉自如,葉驚海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不過這個動手的時機卻不能錯過了,若是天龍大施神威,說不定還能將這法寶奪回來。
他朗聲笑道:“原承天,在下身為天龍座下首席,今日與你誓不兩立。”
身上多寶衣一陣大動,那隻朱鶇就向銀偶急急飛出,葉驚海也亮出一柄銀鉤來,與這朱鶇合擊銀偶。
天龍見葉驚海總算動起手來,暗忖道:“此子雖是狡猾,倒也頗有眼光,也罷,日後衝上昊天,卻少此子不得。”自是對葉驚海的心思洞若觀火了。
眼見原承天與金偶殺到,天龍再吐龍息,隻是這龍息畢竟阻原承天不得,若想誅敵,仍需動用本體不可。
於是身周雲氣再起,於雲氣之中,再現一隻半骨龍爪來。
天龍的本體雖有四爪,可他既然修成鬼修大道,這龍體便不可輕用了,否則必定要遭受天遣,隻因龍身乃是天地意識,怎可由鬼修輕用?這也是天龍心中最怨恨之處。
為何這龍身本體,就不能用之於鬼道?那天地對鬼修也著實太苛刻了。
今日動用兩爪,大耗陰識真玄也就罷了,那也是達成天地之罰的極限了,故而這兩隻龍爪若是仍不能誅殺對手,天龍可就要虧得大了。
第二隻半骨龍爪緩緩伸出,首先迎向金偶,金偶人劍合一,那劍與身子,已並成了一條直線,眼見龍爪抓來,仍是不閃不避,倒像是想將這龍爪刺出一個透明窟窿一般。
天龍暗忖道:“你既不知死活,就莫怨我無情。”便將龍爪一合,這是要將金偶抓成金泥了。
不想龍爪微合之際,體內忽的傳來一股劇痛來,這劇痛好不蹊蹺,又好不猛惡,天龍身為鬼尊大士,竟也是萬萬經受不住。
那體內就好似掉進去一個頑劣兒童,在腹中摘心摘肺一般。
說來鬼修體內,自是苦無一物了,自然也無心肺可言,這這劇痛之狀,卻唯有摘心摘肺可比。
天龍大驚之下,龍爪也理會金偶不得,隻好忙用內視之術,卻察看體內動靜。
這一探不要緊,探看之後,天龍差點魂飛魄散。
原來體內不知何時,長了一堆藤蔓般的物事,這物事生長極快,已是遍布體內了。那藤蔓好似八爪蛇一般,伸出粗如兒臂的枝蔓,就在體內七纏八扭起來。
天龍亦是靈慧過人之士,見到此景,立時就想了起來,自己與白鬥力拚之時,那白鬥的掌中有一粒珠子般的物事。隻是在劇鬥之時,這珠子去向又是不明,天龍哪裏會在意。
不想這珠子卻那是藤蔓的種子,也不知是使了怎樣的邪法,就在體內瘋狂生長起來。
而天龍定下心境之後,也立時發現,原來這體內藤曼,卻是以真玄為成長之源,自己真玄越是強大,這藤蔓生的也就越快了。
而自己每次施法運功時,體內真玄運轉最速,那藤蔓的生長也愈加瘋狂了。
“如此該如何是好!”天龍此時才明白,那白鬥故意示弱,是因為早就暗藏了這可怕的手段,那白鬥所化白澤,被稱之為最具靈慧之靈獸,今日果見真章。
忽覺龍爪一寒,原來自己忙於探看體內動向時,金偶的無鋒將已將龍爪洞穿了。
這也難怪金偶與原承天會搶在此刻動手,原來那白鬥暗設的手段,跑正好在此刻發作了,原承天身為白鬥的主人,又怎能不知?
龍爪上的小傷倒不要緊,唯這體內的藤蔓卻要立時解決才是。
然而最麻煩的是,這體內的物事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來曆,更不知該用何法破解了。
葉驚海本以為天龍定要大展神威,將原承天諸人一網打盡了,哪知天龍在這緊要關心,卻是癡癡呆呆起來,葉驚海不由暗叫命苦,難不成這次又是押錯了寶?
麵前的銀偶伸手擋住法劍,又動用法訣,向那空中朱鶇一指,這朱鶇如何能夠前進。偏在這時,空中人影晃動,刀氣森森,獵風與刀君居然雙雙搶到。
那獵風柳眉倒豎,冷笑道:“葉驚海啊,葉驚海,你若隱忍不動,我也不好尋你動手,既然你一心要做天龍的走狗,倒也正合我意。”
刀君笑道:“姐姐,你現在像極了原大修,每次動手,都要光明正大的曉喻一番,煞是氣悶。這樣的賊子,理他作甚。”
同時祭起三道刀氣,就向葉驚海劈來,這是勢要將葉驚海立斃於刀下了。
而獵風又豈肯落後,她心心念念,要親手將葉驚海格殺於刀下,方解心頭之恨,故而太一神刀全力劈去,絕不容情。
而就在場中一陣大亂,天龍一方大勢已去之時,那隻曾在十三蓮台上出現的珠子再次於空中悄然現身,冷冷的瞧著場中諸人。
場中的原承天,忽的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