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章 故人重逢正當時

“刷“的一聲輕響傳來,獵風手中的青刀就將金偶肩上削去一片,獵風眼急手快,將這一片碎甲搶在手中。轉過頭來,就衝著原承天得意的一笑。

原承天大奇,瞧獵風的神情,顯是胸有成竹,知道這月華淨練可克製金偶了。但此事連自己都是不知,獵風又是何來的玄承?

就見獵風猱身上前,隻用手中青刀,向金偶縱橫交錯隻管劈去,這金偶身子沉重,在獵風麵前,動作就顯得慢了許多,獵風三四刀下來,它也隻能回上一招半式,而獵風每刀削下,必能削得一塊碎片來,明眼人一瞧就知這金偶終有支持不住的時候了。

就見獵風鬥得興起,手中青刀如潑墨狂草,又如急風驟雨,乍看雜亂無章,卻刀刀皆有章法,這近身格鬥天下第一的美譽,他人再也是奪不去了。

原承天略一沉吟,已知其理,就見眼前一花,果然是朱雀從金塔中掠了出來。

原承天忙上前拜道:“前輩金安。“

朱雀微微一笑道:“這世間一物降一服,此靈偶雖受惠於金鋥神光,可獵風的玉骨晶骼恰是它的克星,再加上月華淨練亦是極陰心法,金偶在獵風麵前,再也逞不得威能了。“

原承天轉目瞧去,隻見那金偶身上被常去的碎片越來越多,其上半身已不成形,一隻手臂也被削去一半,此戰獵風已是穩占上風,絕不會輸了去。

便道:“卻不知這金銀二偶,有何來曆?“

朱雀道:“金鋥神光殿中,共有四具靈偶,分別是銀偶,金偶,紫偶,黑偶,四偶之中,黑偶最強,紫偶次之,金銀二偶雖與紫黑二偶並列,可威能差之萬裏。或言這金銀二偶,不過是試製品罷了。紫黑二偶皆在仙庭之中,並沒有隨著這天闕沉淪此處。“

原承天道:“就算如此,這金銀二偶也算是大有來曆了,為何卻被獵風所克?“

朱雀道:“此中道理,就像太一弱水會被太一神克製住一般,不過玉骨晶骼加上這月華淨練,才能恰好與金鋥神光彼此相克,兩者缺一不可。誰能略強些,誰就能完全製住對方了,因此這金銀二偶不是獵風的對手,但獵風一遇金鋥神光,也必定煙消雲散。獵風之前心中不安,亦是因為此故。“

此言正說到原承天的擔心處,他皺眉道:“這金銀二偶既在此處,那麼離金鋥神光隻怕就不遠了吧。“

朱雀點了點頭道:“這夾道盡頭處,便有一殿,依本座猜來,應該就是金鋥別殿了,金鋥神光雖不會在此殿常駐,可既有獵風在此,那麼這神光出現的機率可就十分大了。“

原承天道:“這是因為雙方互為克星之故了。“

此時獵風已將那金偶削得隻剩下一腰雙腿,哪裏還能應戰,自是轟然倒地,而被獵風削下來的偌多碎片,則被獵風收進物藏之中,以防這碎片與金偶合身。這顯然是朱雀親授密法了。

朱雀道:“你能得遇金鋥神光,是為萬載難逢,而有獵風在側的情況下,遇此神光的機率更會大增,因此這機緣,你萬萬不能錯過了。但獵風卻不能被此光照耀,否則必死無疑。“

原承天苦笑道:“如此說來,這金鋥神光定是與我無緣了。“

朱雀笑道:“我知你心中以獵風的性命為重,而這世間的雙全之法,更是尋來無方。你此去機緣如何,以我此刻功力,怕也難以測知,我隻勸此去你步步為營,當斷則斷,否則錯過金鋥神光,必是終身之恨。“

說到這裏,就身一縱,再次回到金塔之中。

原承天本來還想再向讓朱雀點拔一二,但此事若再問下去,恐涉天機,反倒讓朱雀難為,朱雀的話中之意,已是說的明明白白了。

此時獵風已將金偶剩下的半截收了去,想來這金偶體內的元魂比銀偶更加強大,此刻若想將其煉化,更是無法可想。

既蒙朱雀指點,主侍三人這次就帶了十分的小心,一步步向前探去。

在夾道中又行了數裏,前方忽現一座紫金大門,此門高達十丈,寬約六七丈,在玄焰頭頂的照幽燈照耀下,所反射的金光耀人雙目。

原承天先將獵風喝住了,令她不可上前,萬一這扇門上有金鋥神光,豈不就讓獵風白白送了性命。

他與玄焰緩步上前,走到離門七八丈處,也停了下來。

玄焰將照幽燈施到極亮,那扇紫金大門的纖毫之處也能瞧得分明了。

就見那門上亦刻有一副畫卷,畫中情景,與那罪己殿屏風上的二老弈棋圖有七八分相似。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此畫卷上的小院之中,畫的是秋天氣像,而罪己殿屏風所畫,則是和春之景。就見此畫中,那院中大樹已是枝葉飄零,樹下棋盤邊緣就落了數片黃葉,隻因二老爭棋正緊,也來不及拂去了。

小院中的鮮花也不複春日之景,花瓣半落,帶有三分的衰敗氣像。好在那樹上的小鳥仍是興致不減,就在那裏仰首張口,也不知唱了些什麼。

有趣的是,那院外之景,仍是和春氣像,籬邊的小童仍是酣睡不醒,身邊的毛驢仍隻是顧著啃青。這院內院外,就像是兩個世界了。

再瞧畫中棋局,則又是不同,剛才那局棋是黑子挺進中原,被白棋團團圍住,而此圖則是處處烽煙四起,也瞧不出誰勝誰負。而此棋的先手,則被紅衣老兒所得,就見他拈著一粒白子在手,麵露微笑,目光瞧著盤上的一個空白處,正欲一子定江山了。

原承天剛才為破解棋局,於這弈棋之道,著實苦思了一番,以他的靈慧玄承,其棋力自是驟然而長,再不像剛才落子之時心中惴惴了。

將這棋局瀏覽一遍之後,原承天再去瞧紅衣老者目光所瞧之處,不由啞然失笑。繪此畫者,分明是設下一個小小的騙局來,若是依這老者的目光落子,雖不能說就此輸了此局,其形勢也必是大不妙了。

原來那老者注目之地,是想展開一個劫爭,奈何此局白棋劫材甚少,若是逞強開劫,最終必因劫材不足而失了先手。既是如此,倒不會忍些肉痛,來一個轉換,而這個轉移,雖從目數上瞧來虧了數子,卻能將這先手牢牢在握,以此另尋戰機,則是兩分之局。

要知道這棋局戰火紛紛,處處皆是殺機,也處處皆是機會,這先手之利可不比數子之失來的便宜?

原承天既已算定,就將目光瞧向棋盤上的一處,禪識一發,那老者手中的白子果然落進棋盤。

此子落下之後,看得更加分明,果然是個兩分之局,但因白子先手在握,總也不會吃虧的。

此時那畫中二老的神情又變,白衣老子正襟危坐,麵露無奈之色,而紅衣老者則是麵帶微笑,一副大局在握之態。這二老的神情與這棋盤的形勢倒也配合的天衣無縫。

耳邊傳來“吱呀“之聲,那扇紫金大門果然無聲而開,循著這門戶望去,就是另一座大殿了。

原承天既知此殿為金鋥別殿,心中的激動之情自是無以複加,那金鋥神光的好處,隻瞧那兩具靈偶就可知一二了,而自己的物藏之中,不知攜了多少法器,這些法器經這神光一照,究竟會生出怎樣的變化來,光是想想就會令人激動萬分。

更不說雷龍珠與無界之劍這樣的上佳法寶了,而若是真的得遇金鋥神光,那件定天鼎也無論如何要取出一照的。

至於金鋥神光提升壽限之能,原承天倒沒怎麼理會,他的近誌在飛升昊天,遠誌則是長生不死,這增加的區區壽限又怎會放在心上。

當下先將玄焰喚進金塔,以免別生意外,這才屏息靜氣,緩步穿過紫金大門,來到這金鋥別殿之上。

此殿比罪己殿大出許多去,也就更顯空曠,罪已殿中,尚有一架屏風,此殿卻是空空如也。

細瞧此殿,則又有不同,那罪已殿上不過是青磚鋪地,再尋常不過了,此殿則是玉磚鋪陳,人踏足其上,就覺得一股溫潤之氣自腳底升來,身體諸處靈脈就是將動未動。

想來這玉磚非要有金鋥紫光配合,才能得到好處,正如獵風的玉骨晶骼一樣,若無月華淨練配合,就無法突破金偶之軀。

在這大殿上站了半日,也不曾有任何異動,原承天忖道,莫非自己的機緣畢竟不足,無法得遇金鋥神光了。

至於喚獵風出來,引那金鋥神光現身,原承天確是想也不曾想過。獵風名義上為他的侍將,其實在原承天心裏,早將獵風視為身體的一部分,或如手指,或如四肢。甚至還要重要許多。

因為人若遇到危急,或能斷腕求生,但原承天縱是遇到極危之境,也絕不會讓獵風犧牲,以求保住性命。

在他心中想來,若遇危急,隻能是自己犧牲罷了,還能再有其他?

心中正自沉吟,就聽得身後腳步聲響,從大殿的正門外走進一人來。

此人能在這天闕萬萬間樓宇殿閣之中,獨尋到此處來,看來也是和這金鋥神光有緣了,因為那天闕之中路有萬條,三百名仙修之士和三百名妖修,所遇皆是不同。

不由轉過身來,想瞧瞧這同緣之人是誰,卻迎來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人見到原承天也是一怔,忽的長揖到地,笑道:“此處得逢道友,何等之幸。“此人竟是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