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聲歎息聲,碧焰便是一怔,玄焰卻是神情茫然。靈焰生來本無七情,可碧焰修行有成,略具道體,於喜怒憂思悲恐驚之中,已生喜,怒,悲之情,是以聽到這歎息聲中的淒惋之意,便生悲情。
而玄焰唯知喜怒,不懂其餘,聽到這塔中朱雀化身的歎息,自是無喜,更是無從怒起,故而神情茫然無措。雖覺心中有悲威之意,卻是稍縱即逝,極難捕捉了。
妖修哈哈大笑道:“朱雀,我因你之故,而得來這無上機緣,如今四大靈焰之中,竟是來了三個,此皆拜你所賜。“
朱雀並不理它,而是輕聲吟道:“乾坤既成生太一,此火亦在心中寄,若得無上玄妙訣,翻天覆地不為奇。“
這朱雀的聲音甚是稚嫩,聽來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般,隻是這聲音中自有一股無上威嚴,令人油然而生拜伏之意,這自是因為朱雀本為天下共主之一,萬物因之而生,是以朱雀便是萬物之母了。
而仙修之士,雖修的是逆天忘情之術,可這心底對天地的敬畏,任你如何修行,卻是再也抹殺不得,而若是敬畏天地,又怎能不敬畏朱雀二三?
隻是那妖修卻非道體,便具靈智,那心中的一股愚強之意卻是天生地長,心中的第一意誌便是求食求生,於這天地之威卻不怎麼放在上心,這也是這妖修膽敢困住朱雀的緣故了。
因此朱雀輕吟此歌來,在場的諸人諸妖諸靈,所感自是不同了。
原承天聽到“此火亦在心中寄“時,心中便是大動,值此緊要關頭,朱雀出聲吟唱歌謠,自非無因,必是想相助諸人一臂之力了。而低頭細思這段歌謠,原承天已是有些覺悟。
他知道朱雀既說出“此火亦在心中寄“之語,那麼必然會有下文,隻是朱雀既然是被困九玄冥冰塔,靈識神念一絲兒也無法施放出來,否則早就破塔而出了,而若是隻憑口述妙訣,卻不怕被這妖修聽了去?
就聽那朱雀果然再次說出一番話來,隻是這段話發言古怪離奇,哪裏是凡界人類語言,而因其無法動用靈識神念,若想從這番話中尋到其隱藏奧意,也是無跡可循。
原承天雖知這是朱雀在向他傳授無上秘訣,以脫此困,卻實是無法聽懂這古怪之語。正自苦惱,那朱雀又急急說出一番話來,隻是這次卻是用昊天一種常用真言說來,原承天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這朱雀果具極大神通,已然是知道自己九世曆劫的經曆了,否則便不會用這昊天真言與他溝通。那妖修雖是六級,自然有極強玄承,可畢竟未入昊天,又怎知這昊天真言。
而這昊天真言說的明白,朱雀所說的第一段話,實為太一神火的運用之法,可若想明悟此法,卻需以這昊天真言為媒。
原承天當下不假思索,便依著昊天真言所指步驟去領悟那段古奧秘法,忽然之間,就覺腦海之中出現一段四斫文來,這段四斫文筆畫如劍,正是四斫文中的最高深的劍文了。
劍文既為四斫文中最古奧之文,以原承天此刻玄承,自然是參悟不透了,好在那昊天真言已說的明白,此文也不需明悟,隻需依樣畫葫,自有莫大驚喜。
既是那朱雀指點,又怎會錯了,原承天當即吐氣開聲,就將那四斫劍文念將出來,這段四斫劍文,不過是十六字罷了,而其吐字發音,昊天真言已標注得明白,原承天自是一字不錯,一音不改,清清楚楚的念了出來。
念出四字時,原承天就覺得心底極深處便是一熱,那處所在本是修行時再也顧及不到的,是為一處死脈,不想這死脈之中,居然亦蘊生機,莫非真的便是“此火亦在心中寄“?
那太一神火,真的是人人皆具嗎?
等念出八個字時,這熱意便向那丹田一竄,那丹田之中的真玄就好比幹柴,被這熱意一引,頓時就熊熊燃燒起來,此番的真玄之火,卻是與平時不同,其性雖溫,卻是無物可攖,就覺得身上覆著的厚厚寒冰隨之而化,也就是半息之間,就全部化成一團霧氣去了。
念到第十二字時,這團心中之火就從體內竄出,隻是目力哪裏能瞧得見,唯在禪識之中,可知有這樣一線無上玄妙靈火,徑直向九玄冥冰塔衝去。
而此火所經之處,那冰罩怎堪一擊,真的就如同便是烈焰融雪一般,急急的退去了。那火瞬間便已在冰塔之前。
此時那把無界之劍與青鳥,離妖修之手,也不過丈許之遠了,隻是原承天既知有破敵之策,自是胸有成竹,這一劍一鳥就算暫時落入敵手,又有什麼打緊?
隻是他心中唯一的疑惑便是,這團玄妙靈火,真的便是太一神火不成?
第十六字剛剛念罷,就靈火就竄進塔中,這九玄冥冰塔可算是羽修級的法寶了,可又怎能擋住此火。
那妖修雖是知朱雀與原承天在搗鬼,可這靈火卻甚是奇妙,它將靈識盡力放出,又怎能探到一絲,在場諸靈之中,唯有那蚄焰仰起頭來,目光所循路線,正是那靈火所經之處。可見此靈亦是能瞧見此火了。
而青鳥雖在與妖修的法力之中極力掙紮,也將腦袋轉了過去,去瞧那靈火所經的路線。
三靈之中,唯有這靈焰毫無感應,隻是怔怔的瞧著冰塔,神情之中無喜無悲。
就見那靈火竄進冰塔之後,哪消片刻,就見塔身微微一顫,有那無數道金光從塔身上散發出來,此光極其耀目,便是原承天也有些禁受不住,隻是將目光偏移過去。
這金光難不成便是天下萬物之源的太一神火,原承天雖然極想窺知祥情,卻又怎敢輕易拿禪識去試探,不過僅從這聲勢而論,這塔中朱雀化身因修為不足,這太一神火的威能,隻怕連萬分之一也沒能發揮出來。
雖隻是萬分之一的威能,可那羽修法寶也是不經此火一灼,這太一神光的真正威能,在令人無限向往之餘,也不禁生出無限的敬畏之情來。
而那道金光過去,九玄冥冰塔卻是蹤影全無,隻見空地上立著一名女子,也不過是初級真修的修為,瞧上去年齡約在十七八歲,生得清麗俊逸,隻是卻有兩道細眉斜插入鬢,便顯出十分的威嚴來。
此女既是朱雀的化身,雖是修為甚淺,可那朱雀傲視天下的氣度,卻也帶出七八分來,場上諸人,又怎敢直視。
朱雀瞧向原承天,微微頜首道:“道友玄承無雙,朱雀借道友一點元神之火,才能破塔而出,這個恩情,朱雀記下來。“
原承天道:“全是前輩教化之功,玄妙之力,晚輩舉手之勞足掛齒。“
朱雀微微一笑道:“隻是你需記住,你雖得我太一神火真言,卻也是因我在此,方可禦使,若是本座不在此處,你那元神之火,卻也無用,日後對敵,切不可擅自動用了。“
原承天何等靈慧,他原本就大起疑心,覺得自己的元神之火與太一神火差距極大,此刻終得明悟,原來人身而具的元神之火,不過是太一神火的一星半點罷了,人因此火而得生命,無此火而元魂必滅。
自己用這一星半點的元神之火,不過是將朱雀身上的太一神火激發出來罷了,真正的破塔之力,是為朱雀本身之能,與自己卻無多大關係。
朱雀再將妙目一轉,就轉到了妖修身上,冷冷的道:“你這孽障倒也大膽,竟敢囚禁本座,便是你將我煉化,你以為你就能得到太一神火了嗎?“
妖修嘿嘿笑道:“小姑娘不要胡說大氣,雖是你出身高貴之極,可惜你此刻畢竟是真修之軀,你怎樣脫困,便會怎樣再被我囚住,待我料理了這些閑人,再與你說話。“
妖修此言雖說的硬氣,可已是心旌動搖,原承天便趁此時機,抬手將無界之劍和青鳥招了回來,手掌一抬,便將斬獸仙刀取了出來。
這斬獸仙刀雖是妖修克星,可威能不過百丈,剛才因有冰罩攔阻,也不便取出,此刻九玄冥冰塔已毀,冰罩已消失不見,正該讓此寶顯顯威風。
朱雀瞧見原承天手中的木盒,不由嫣然一笑,道:“道友雖是真修之軀,倒也福緣完足,這件寶物,怎也落在你手中。“
妖修目光一轉,也瞧定了原承天的手中木盒,那身子就輕輕顫抖起來,就覺得今日之事,真個兒是荒唐無比。
今日之對手,最強也不過是九級真修,本該彈指間就可誅殺盡絕,可卻哪裏想到,此間的對手,卻是個個難纏。
那朱雀來曆非凡,也就罷了,就連這位仙修之士,居然也有大能法寶層出不窮,此刻又取出這件天下妖修最大的克星來。
隻是困獸猶鬥,此妖修既知今日無幸,便隻有橫下一條心來,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罷了,自己畢竟是六級妖修,難不成還拚不掉對方一條性命?
口中高聲唱出一道法言,就見那空中的藍色珠子急速轉動起來,整個虛魂道刹時就漆黑一片。
而就在眾人感到眼前大暗之際,人人皆感受到一股極強靈壓撲麵而來。這妖修竟是拚著耗盡元魂化物靈力的危險,亦要與諸人死鬥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