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星目光灼灼,難掩興奮之情,龍格亦是雙拳緊握,身軀微顫,而原承天聽到陸沉星陳述幻域三事,亦覺得口幹舌燥起來。
他開口發聲之時,發現那聲音竟是啞了,這激動之情,著實難抑。卻聽他道:“這三種異兆既現,難不成竟是,竟是……”
龍格非立時道:“不錯,此正是天闕現身之兆。”
原承天像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麵色則是又驚又喜,瞧向陸龍二人,以求明證,那二人忙不迭的連連點頭,原承天這也知道確信了。
原承天以手撫胸,隻覺得心髒咚咚的跳得強烈,過了片刻,心境才緩緩定下來,開口道:“我聽說天闕三千年方能一開,而上次天闕大開,是在二千五百年之前,此次提前將近五百餘年,卻是何故?”
陸沉星道:“如今這天道氣像,著實與以往大不相同,你瞧那三月行天之景,就已是不按天時,而目前各處皆傳有魔界靈獸破界而來,雖無大患,卻也是前所未有之事,凡此種種,不一而足,那麼此次天闕提前開啟,也是不足為奇了。”
聽陸沉星這麼一說,原承天與龍格皆是默默點頭,龍格非麵帶憂色,沉聲道:“近千百年來的種種異事,我也曾聽人說起不少,有人說這是天崩之兆,卻是不知其可。”
陸沉星笑道:“縱是天崩界裂,亦有仙界大修操心,怎輪到你我憂天,倒是這天闕提前開啟一事,是為二三千年方得一遇的天大的機緣,怎能錯過?我等正該好好商議,如何得登天門才是。”
天闕開啟,自是仙修界頭等大事,要知道得登天闕,又被稱之為小飛升,修士若能一遇,那是千方百計也要前去一試的。
原承天初世之時,便無這般機緣,此世既是遇到,又怎肯輕舍,要知道一旦能順利進入天闕,便有無窮好處,有人修行多年來徘徊不近,可一登天闕之後,修為竟是突飛猛進,而有人明明已是壽限將至,卻因得登天闕而續得數百年壽限,至於衝玄破境,更是尋常事爾。
不過得登天闕既有無窮好處,自然也是暗藏殺機,福禍相依,本是天道至道。每次天闕開啟,因之而殞身的修士亦是不計其數,細細算來,那因天闕而招受無妄之災的修士,反比得了好處的修士要多一些。
這是因為在天闕之中,修士可得遇三道神光,是為紫微,金鋥,青毫。得遇紫微神光,則衝玄破境,提升修為便是不在話下;若遇金鋥神光,則壽限得以提升,法器翻成法寶,法寶再添威能,無論是哪一樣,都讓人動心。
然而若不幸遇到青毫神光,則殞身碎魂,也隻是彈指之間,縱你是如何大修,再也無計幸免。
不過天闕三大神光,其玄妙之處並非僅僅如此,各人出身福緣仙基玄承不同,縱是得遇同一神光,所得所失,也是大相徑庭。
比如對仙修之士來說,遇到那青毫神光就好比是天降劫數,可對魔修而言,則是天賜之福。而魔修若遇到紫微,金鋥兩種神光,卻是立時煙消雲散了。
至於鬼修之士,則不受天道庇護,三種神光皆不可觸及,否則陰魂消散,再也無挽回之機。
天闕之中更有一個異處,那就是修行越高,遇到神光的機率也就越高,想來這是三大神光與修士的體內真玄彼此感應之故。這淺顯道理,不言而喻。
不過如此一來,那些仙修大士可就視天闕為禁地了,尤其是羽修之士,若妄自登上天闕,遇到紫微,金鋥這兩道神光的機會固是超出常人,可得遇青毫神光的機會,卻是九成可能。
而魔修大士之遇,也與仙修之士無異,魔皇以上魔修,若入天闕,就是取死之道。
有人曾細心計較得失,發現若是修為在玄修六級之下,則所遇吉凶大致相等,庶幾可以鼓勇一探,而修為超過玄修六級,或是與此境界相等的魔修之士,則所遇凶險就會大大增加,若強登仙闕,實是敝多利少。
有首歌分說天闕微妙之處最是明白:“天闕本仙門,登闕若飛升,衝玄如流水,翻手遭天殄,榮枯皆難測,福禍彈指生,大修不得入,此緣唯玄真。”
而原承天三人皆是真修之士,若能有幸登入天闕,利敝之數,或在七三開,縱有風險,也在常理之中,而一旦能得遇紫微,金鋥,說不定這玄修玄關,刹時就可衝破了,豈不是省去數十年苦修?因這絕大機會,再也不能錯過的。
龍格非道:“天闕既開,且不談入了天闕後有何福禍,便是這轟動天下的大事,世間諸修自是雲集此處,而最終能進入天闕者,卻也不過千數罷了,我與陸兄修為淺薄,若無原兄相助,最終隻怕是望闕興歎了,是以我等才會力邀原兄與會,伽蘭城外相助原兄一事,或三成出自我等之間的情誼,可有七成,卻是因為這天闕之故。”
說到這裏,陸沉星也點了點頭。
這陸沉星龍格非倒也坦誠,對此次相助原承天的一點私心,絲毫也是不肯隱瞞的,而原承天最喜二人之處,就是二人皆是真性情,真小人,與世間諸多虛偽造作之徒相比,何止高明百倍。
既是如此,原承天也就不必過於謙遜,他沉吟道:“卻不知天闕開啟,是在何時?”
陸沉星道:“依幻域中所呈異兆來看,或在一年之後,不過此去天一幻域,尋找天闕開啟之地,怕也要花去半年時間,是以半年之後,無論如何也要在天一幻域入口了。”
原承天道:“既是如此,因我另有要事,要去心修院一往,而計算行程,至少也需半年。我等半年之後,就在天一幻域入口碰麵便是,而在這半年之中,有三件物事,兩位兄台需得多多備下。”
陸沉星道:“卻是何物?”
原承天道:“第一件物事,自然是幻域地圖了,而這地圖,也該是越詳盡越好,此物重要程度,不必分說,至於第二件物事,就是真玄丹了,天一幻域之中,靈獸異禽靈蟲雲集,這一路行去,怕不是時時都要戰鬥,若無充足準備,隻怕行不到千裏,就是寸步難行了。”
陸沉星深以為然道:“天一幻域中的凶險,我等自也是聽說過的,更何況天闕所現之地,不知又在何處,少不得要多盡險礙,未雨綢繆,總歸是不錯的。”
原承天道:“這第三件物事,就是靈符,真訣,也是多多益善,此理與多帶真玄丹相同,亦不必多說了。”
龍格非道:“若說這幻域地圖,雖可購得,可大多都是積年舊圖,那最新的地圖,唯有天一宗才可能擁有了,看來趁著在此避難之機,卻也不能偷懶了。我明日就去城中一探。”
陸沉星道:“既是入城,少不得我也要陪你同去的,除了幻域地圖之外,那城中的天機殘碑,我也是極欲一睹的,隻恨原兄不能在城中過多露麵,怕是要望碑興歎了。”
原承天聽到天機殘碑四字,心中便是一動,仙修之士,若聽聞那裏有精深仙修大道,又怎能安坐,更何況這天機殘碑上浮現的符文,又是變化不一,亦算是天一大陸第一奇事了。
隻可惜他的大名乃至相貌,在天一宗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仙居這種外來修士居多之處,尚可藏身,若是去了人稠之地,說不定就會被人認出了。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天機殘碑想來是與我無緣了,隻盼兩位見識之後,能回來對我敘述一二,則吾願足矣。”
陸沉星道:“此事何消說得,若能一睹碑文奇異符文,自該回來向原兄討教的。”
二人既將天闕一事交待完畢,心中又存了去一睹天機殘碑之念,哪裏還能坐得住,當即起身與原承天告辭,急急就出門去了。
原承天也不回靜室金塔用功,就在這小廳裏默運元神,紫羅心法的好處,就是隨時隨處可以修行,隻需四周靈氣不缺,那體內的真玄運轉,再也不會停的。
想當初陸龍二人的修為都是高過他的,十餘年再見,自己已超出二人了,這紫羅心法的妙處,由此可見一斑。
修行時韶華易逝,也就是彈指間,院外天光已是漆黑如墨,原承天正思陸龍二人為何夜暮仍不歸來,就聽到院外腳步聲響,一人嚷嚷道:“劉兄,可不得了,今日可發生一件大事了。”
另一人聞聲從另一座小院奔出,叫道:“李兄,究竟發生何事,值得你這樣嚷嚷,讓其他道友聽到,卻不是個笑話?”
這姓李的修士道:“那天機殘碑今晚夜放光明,顯出一段奇異碑文來,滿街修士竟無一人能識,如此機緣,又怎能錯過了?若是僥幸天賜洪福,悟出這碑文的玄奧來,可不是喜事一樁,說不定天一宗就此青眼有加,接納我進入客修院了。”
姓劉的修士道:“竟有這等事體,自是要去瞧瞧。”二人便匆匆去了。
原承天聽到這裏,怎不心癢?可是若是貿然前去,萬一被人認出,立時就有殺身之禍,而轉念想來,值此夜深人靜,那石碑前又定是觀者如堵,自己隻要處處小心,也未必就能被人認出。
如此天人交戰,一時也難做決斷。
(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