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急促的鍾聲傳來,眾修更是心驚,有知道鎮中規矩的修士道:“這是李鎮長在傳喚我等去鎮上議事廳議事,卻不知發生了什麼緊急事件。”
在鎮門緊閉之下,眾修縱想出鎮也是不能,隻能先往議事廳瞧瞧,先打聽清楚發生了何事再說,過一會兒,又有一名黑衣修士立在空中大呼,亦是在召呼眾修前去議事廳。
原承天隨著人流來到鎮上的議事廳時,不大的議事廳早就擠滿了修士,連廳外也是修士雲集,廳裏廳外的人加在一起,人數約有一千開外。
這些修士大多是來此采辦鹿鳴丹砂,或是來自在此停留的商隊,此鎮議事廳上聚集的修士,或可占鎮中修士的小半了。
在廳外的地麵空中,亦有約百名黑衣修士來回巡視,這些修士皆是玄幽宗在鹿鳴鎮守護的弟子。此時眾黑衣修士皆是神情嚴肅,人人都持了法器在手,一副如臨大敵之狀。
眾人見了此情形,那些等級低的修士早就慌了,忙向四周修士打聽發生了何事,可誰又能回答得出。
又過了片刻,修士越來越多,便有幾名黑衣修士讓眾人離開議事廳,來到廳前空地,修士中自有脾氣暴燥的,大聲嚷個不停,也有老於世故的,陪著笑臉向黑衣修士打聽。但黑衣修士隻管維持秩序,絕不肯多說一句話。
就在眾人焦急萬分之時,一名青衫真修施施然走出議事廳,有人認得這是此鎮的鎮長林修士。林修士是位七級真修,身形微胖,未語先笑,看起來甚是和氣,他出來向眾人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噤聲。
眾修中自然不乏精明活絡,萬事皆知的家夥,趁此機會就向四周修士賣弄,將這林修士的過往經曆一一道來,而每件事情無不說的活靈活現,就如同他當時在場親眼目睹一般。
原承天也聽了幾句,知道這林修士在玄幽宗大大有名,五十年前初晉升為真修時,被稱為玄幽宗十秀之一,可在二十年前卻未能進入玄幽宗的百真院而賭氣來到鹿鳴鎮。
玄幽宗的百真院是玄幽宗培養真修級修士的一座學府,院中隻設一百個名額,是以能夠進入此院者皆被視為前途無量的後起之秀。但就算此院修士因故離開,其他真修想進入此院亦不容易,總需宗門再三考查,確定其人的確有可能晉升為玄修之材後,方可補入。
百真院建院百年,玄幽的玄修級修士,有九成是出自此院,可見百真院的確不是浪得虛名,林修士雖未能進入此院,可也不能就此說林修士無晉升玄修之望,宗門選材往往因素極多,不可一概而論。
見眾修仍是議論紛紛,林修士並不著惱,而是一字字道:“在下林無山,是此鎮的總管,今日有要事要與眾位相商,還請眾位聽我一言。”他的聲音並不算大,可隨著話聲,自有一股強大靈壓向四周散開,使得眾修心中一凜,都忙靜了下來。
林無山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敝宗與玄極宗開戰之事,想必眾位都知道了,玄極宗千年來號稱南方大陸第一宗門,嘿嘿,經此一戰後,這名號怕是要被敝宗搶過來了,而敝宗若能稱雄南方大陸,對各位來說也是好處多多,可若是敝宗落敗,這條商路可就歸於玄極宗之手,玄極宗可就沒有敝宗好說話了。”
此言一出,眾修更是議論紛紛,按理說兩宗交戰,對這些跑商路的修士來說並沒有多大關係,可玄極宗一向傲慢自大卻是不爭之事,而玄極宗對商家所收稅金,也比玄幽宗為高,是以若是玄幽宗落敗,這條商路的確會比以前難走一些。
林無山又道:“敝宗幾百年來,為了維護此條商道,可謂盡心盡力,此時敝宗有難,各位怎忍心袖手?是以敝宗長老會有旨,此鎮修士無論屬何家宗門,皆需替敝宗效力三月。”
這一下眾修頓時炸了鍋,玄幽宗此舉分明是強征眾修參戰了,這種行徑自是霸道之極,是可忍而孰不可忍,但玄幽宗分明已是早有準備,不光鎮門都落下來,就連四周的玄幽宗修士,也早就取出法器,以備不時之虞。
而就在此時,從議事廳又走出一位老者來,老者須發如雪,身穿一件白袍,其修為赫然已是初級玄修,此人出現後,輕輕咳嗽了一聲,靠老者近的修士頓時覺得胸口如壓了一塊巨石,好不憋悶。
見玄幽宗的玄修級修士出場,眾修縱有千萬個不滿,也不敢稍稍流露出來了。
場上修士絕大多數都是靈修級,真修隻占了不到三成,按理說憑林無山的七級真修修為,已足以鎮得住了,如今又來了位初級玄修,誰還有說半個不字?
林無山笑得更是燦爛,道:“敝宗長老會體諒各位苦衷,是以隻要求各位替敝宗效力三月,三月到期之後,任你高飛,敝宗還有法器一件,丹藥三粒奉送,而若是在三月期間,能殺掉玄極宗一名修士,無論所殺修士等級高低,皆可立刻解約,而除了法器一件,丹藥三粒外,敝宗對立功修士還另有厚賜。各位以為如何?”
在對方有玄修級修士坐鎮的情形下,誰還敢有何意見?不過還是有人大著膽子道:“林鎮長,並非我等不願替貴宗效力,隻是我等修為實在低微,就算是參戰也未必濟得什麼事,您老看看能不能有商量的地方。”
林無山臉色突變,厲聲喝道:“大膽,此法旨是敝宗長老會親頒,在下怎敢有絲毫變通?此地修士的修為普遍不高,長老會怎能不知?長老會怎會有妙法,既能發揮各位的能力,又可保證各位安全的萬無一失之策,你等難道不信嗎?”
一句話說的眾修默默無言,那名發言的修士更是嚇得臉色蒼白,生怕就此被林修士記恨,說不定轉眼就將他殺了。
原承天暗道:“這裏的修士修為不高,就算是參戰的確也沒多大作用,玄幽宗不會不考慮到這一點,林無山說的是玄幽宗長老會有妙法發揮眾修的作用,或許可信,隻是萬無一失的說法就是此人在妄言了。”
他知道在此局麵下,想脫身已是不能,隻有離開鹿鳴鎮之後見機行事,他心裏打定主意,這場戰事無論如何也不會參加,一旦有辦法脫離,就立刻遠走高飛,哪怕雲摭月液不要了,也不能在南方大陸停留。
見眾修神情緊張,林無山忽而一笑,道:“其實各位不必緊張,在下曾言有妙法助各位發揮,並非存心欺騙,敝宗在柩機城經營多年,此城設有極強大的陣法禁製,各位到時隻需聽從安排,隻管啟動這些陣法禁製就好,真正想在陣前殺敵,隻怕各位還沒有資格,而三月之期轉瞬就到,而敝宗的信譽,各位難道還信不過嗎?”
那名白發老者聽到這裏,神情已極是不耐,冷冷的道:“無山,你說的太多了。”
林無山慌忙低頭道:“是,是。”
白發老者道:“老夫隻有一言,各位不想去柩機城,那就莫怪老夫出手無情,大家回去準備,明日出發,若有人敢中途溜走,哼哼……”
這白發老者說話之際,已用了無形靈壓,眾修本就心中驚惶,此刻更連話都說不出了,而聽到“回去準備”四字,無不如逢大赦,慌忙四散而去。
原承天夾雜在人群之中,也慢慢離開了議事廳,他心中盤算,明日出鎮之後,若是和靈偶輪流使用傳字真言,應該可輕輕鬆鬆離開,隻是有玄修級修士在場,此事風險不小,看來倒不必急於一時。
從鹿鳴鎮前往柩機城,路途遙遙,機會應該多得是,這名白發老錯總不能一刻不離的緊跟著眾修,隻要此人稍離片刻,那就是自己遠走高飛之刻。
心中盤算已定,便慢慢踱到一家丹砂店前,他此次采得的丹砂不少於千斤,自己無論如何也用不到這麼多,不如趁此價高之際,將一部分丹砂出手。
可是見原承天拿出丹砂來,丹砂店老板卻是無精打采,苦笑道:“道友可是前日出鎮去取丹砂的?看來收獲倒是不小,可道友若是昨日來,本店自然會出個好價錢,可這種時候,誰還有心情做這些生意?”
原承天道:“老板也在應征之列嗎?”
老板道:“連你們這些別處來的修士都被強征,何況我等,雖說我等在此經營多年,也算是受了些玄幽宗的恩惠,可也犯不著讓我等替他賣命啊。”言罷歎息不已。
原承天道:“柩機城成邊的情形究竟如何,老板可有教我?”
老板道:“其實林鎮長倒沒說謊,柩機城的機關陣法極多,也甚是厲害,隻是缺少人手使用罷了,我等前去,應該就是控製這些機關陣法,按理說無甚危險,可誰知這柩機城能不能守得住?若是守不住,那可就是玉石俱焚啊。”
原承天雖然胸有成竹,可眼前局麵之難,卻是前所未有,在到達柩機城之前能否安然逃走,也著實難以有十足的把握。於是便陪著老板,也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