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聞什麼呢?”
安化侍被老者這番操作搞迷糊了,這老家夥此刻的確像一隻哈巴狗,聞來聞去一刻不停,搞得安化侍也不禁聞了聞自己的袖口,隨後大咧咧的將老者一把推後三步。
“我說前輩,我剛剛打了三場仗,我這人也不太愛洗澡,身上有味道那也是難免的,再者說我喜歡女人聞我,你一個長者為老不尊,我實在是有點接受不了啊。”
“臭小子別亂說話!你身上的味道是哪裏來的!”
“啊?”
老者這話把安化侍給徹底問懵了,安化侍撓撓腦袋滿臉疑惑。
“前輩我不是剛剛跟你說了嘛,我剛經曆了幾場大戰......”
“別打馬虎眼!我說的不是你的臭汗味!是你雲戒裏的味道!”
“雲戒?”
安化侍聞言心中一愣,按道理說雲戒可隔絕外界氣息,這老家夥竟能隔著雲戒聞到味兒,這份神識敏銳簡直有夠恐怖。
“前輩你也少跟我彎彎繞繞了,你究竟看上我雲戒裏的啥了你跟我說,要是不算貴重的東西,我直接送你不就成了?”
“牙!我要你雲戒裏的那顆牙!”
“牙?”
安化侍又被他說得一愣,為了避免這老家夥再繼續糾纏,安化侍直接手撫雲戒青光吐露,將雲戒內所有物品全部展示給老者看。
老者似乎目的性極其明確,他潦草掠過了絕大部分東西,直接奔向了一塊毫不起眼的血色牙齒。
“這個!你從哪裏搞來的!”
老者握緊血色牙齒質問安化侍,安化侍聞言稍稍一愣,若不是這老者提醒,他恐怕早已忘了還有這東西的存在,此刻諸般回憶湧上心頭,對麵前老者的身份也有了更多猜測。
“前輩,你難道說認識周老九?”
“你是他什麼人,他怎麼了?”
“前輩,若是晚輩猜測不錯的話,您是醜時生吧?”
“謔?這你都知道?”
老者激動地跳起腳來,安化侍見狀恍然大悟,隨後便是深深的不解。
這老者看中的血色牙齒,正是想當初周老九在病榻臨死前給安化侍的信物,血色牙齒名為奎山血牙,周老九讓安化侍前往南疆鬼宗,去尋找一位叫做醜時生的神秘前輩,此人乃是周老九師兄倥侗子的至交,安化侍前往鬼宗時,也的確打聽過關於醜時生的事情,隻不過鬼宗中人對於醜時生皆不大了解,隻知道此人行蹤飄忽不定且異常神秘,雖在鬼宗沒有掛職半分,但卻是整個鬼宗無人不敬的特殊存在。
眼下可謂是因緣際會,沒想到竟然能在西梁遇到醜時生,不過這老者倒是完全不辱沒他這名號,畢竟他這副尊容實在是太......太醜了。
醜時生此刻還處在亢奮中,圍著八仙桌不斷轉著圈子,轉了幾圈後他又抓緊安化侍,眼神帶著審視的光芒。
“小子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周老九和倥侗子出什麼事情了,為何這信物會在你身上!”
“前輩,出事的確是出事了,不過這玩意可不是我偷來搶來的,周老九是我師父,倥侗子按輩分算我師叔,我師父在臨終前將此物交給我,讓我去鬼宗找你的。”
“周老九死翹翹了?”
“嗯,倥侗子也死翹翹了。”
醜時生貌似沒有半點敬畏之心,說起生離死別的大事也如此大大咧咧,安化侍則繼續跟著他的調調與其攀談,言語中也沒太放過多尊重。
如此對話果真合醜時生的脾氣,醜時生這種活了悠久歲月的老家夥,自然不會再像世俗人那般痛哭傷感,他隻是又圍著八仙桌子轉悠幾圈,最後坐在一隻石凳上長長拍桌歎氣。
“唉!早就跟他們說過不要煉那邪功!大遁甲術有違修行常理,最終隻會引火上身,就是不聽啊就是不聽!”
安化侍見狀也十分安靜,拉來一個石凳坐在醜時生對麵安坐。
“罷了罷了!人死如燈滅,估摸著現在早已不曉得經曆幾世輪回了!”
安化侍一邊聽著醜時生的感慨,一邊也壓著自己的性子,將周老九護衛太玄山戰死的經過簡述一遍,又簡單將自己的身份來曆說了說。
全部說完,安化侍開始詢問起醜時生。
“前輩,雖說您認識奎山血牙,我也跟您說了這麼多,可說實話我還不能確認您的身份,畢竟一個鬼宗人士做了第二名刀,這實在是有夠離譜的。”
“離譜個屁!你和舒華黎這兩個南靖人都能做第三名刀,老頭子我做個千年老二有啥不可以的?”
“咳咳,這倒也是,可僅憑您認識奎山血牙,我的確無法判斷您就是家師要找的人。”
“這還有假?臭小子你敢懷疑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奎山血牙?”
“啊?”
這話又把安化侍給問愣了,安化侍指了指奎山血牙。
“就是這個啊。”
“對!我是問你,你知不知道它是什麼!”
“牙齒啊,看起來貌似是某種凶獸的牙齒......”
“什麼凶獸!那明明是鬼宗祥瑞之獸!”
“好好好祥瑞之獸,前輩我就是隨口說說,你發這麼大火氣幹嘛?”
“我能不氣嘛!你這年輕人忒不尊老愛幼,那可是我的牙!”
“啊?”
這話又給安化侍整的不會接了,醜時生也不耽擱,直接掀開他被馬蜂蜇了似的厚重嘴唇,隨後將他滿口惡心的老黃牙露給安化侍看。
安化侍能清晰看到,醜時生左側下排的確少了一整顆虎牙,其規格形狀與奎山血牙一般無二。
安化侍本來覺得奎山血牙沒什麼,現在突然發現這顆牙是從那樣醃臢的一張嘴巴裏敲下來的,安化侍突然便感覺有些莫名惡心了。
“這個......前輩您的愛好還真挺特殊,喜歡拿自己的牙隨便送人。隻不過這奎山血牙看著可比您的虎牙大了不少,難不成說......這是您鬼魄化形後拔下來的?”
“咦!小夥子挺聰明嘛!你咋知道我的鬼魄能完全化形?”
醜時生第一次說出誇讚言語,隨後老臉便微微一紅。
“其實也不是老頭子我自願拔下來的,當初我修為還未大成時本事不夠,跟仇家鬥法鬥不過人家,這顆牙是硬生生被人家給薅下來的嘿嘿嘿。”
如此真性情的老家夥,雖性情陰晴不定,卻異常符合安化侍的胃口,安化侍倒也很願意跟他多聊幾句。
“前輩說笑了,誰都有這個過程,不過前輩的化形鬼魄我倒是見過不少,什麼山蜘蛛呀,什麼飛頭蠻呀......不過前輩,您明明是個鬼修,為何會成為第二名刀啊?”
“誰說鬼修不能擁有刀宗源爐?”
醜時生聞言立刻氣勢一凜,下一刻兩大源爐從體表躍然而出,刀宗源爐金光璀璨,鬼府亦黑氣繚繞濃鬱蒸騰!
“這......這是......太古熔爐體!”
安化侍見狀直接便看傻了眼,他很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麵前這位其貌不揚的老家夥,竟然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太古熔爐神體修士!
“嘿嘿沒想到吧臭小子,這世道雖說靈氣枯竭,可絕對並非僅有你一個太古熔爐體哦!”
“失敬失敬,我總算遇到跟我一樣的怪物了。”
安化侍哈哈大笑,看向醜時生的眼神也瞬間順眼許多。
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是希望能找到與之類似的同夥兒的,安化侍向來都覺得自己是個異類,現在忽然又遇到一個同類,這種感覺隻能用妙不可言來形容。
“臭小子你無需謙虛,說起來你的天賦本事可比我強太多,我僅僅隻是雙爐齊開的體質罷了,你要是修煉到凝境大圓滿,我這第二名刀的位置絕對會被你奪去,當然我也完全不在乎這些虛名,今日要不是刀皇陛下的麵子要給,我可懶得來這種地方活受罪!眼下既然見你和我這麼有緣,要麼我直接跟刀皇宣告說你勝了我,你直接做第二名刀得了!”
“這如何使得,前輩莫要說笑,我行走江湖也要臉的,不過既然您是我師父的舊交,跟您鬥法我實在也下不去手,再者說我對這名刀頭銜也並不算看重,今日認識您也是三生有幸了,小子我隻祈求前輩您幫我個忙,您要是幫了,那可比我做第二名刀還要快活百倍。”
安化侍眼神狡黠微微一笑,醜時生聞言摳摳稀鬆的腦門,朝安化侍比了一根中指。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肚子裏全是壞水兒,簡直跟你那悶騷的師父一模一樣!說吧,求我辦什麼事!”
“前輩,說起來家師之所以給我奎山血牙,就是想讓晚輩找到前輩您,家師說您有辦法幫我完全覺醒我的鬼府,說來也有些慚愧,我雖修習鬼天書和白骨經多年,不過我的鬼府一直都沒有得到完全煉化,再者我的鬼魄也十分罕有,如果一直沉睡不用,那倒實在是暴殄天物了,因此前輩您幫我瞧瞧?”
“哦?”
醜時生朝安化侍白了一眼,很顯然他雖嫌麻煩,倒也沒有回絕安化侍的意思。
他伸出一隻枯幹老手,朝安化侍的鬼府處輕輕一按,隨後便陷入了冗長的入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