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狗和赤陽子

IMo/O:這一發現令安化侍喜憂參半。

澹台夭夭已經消失許久了。

安化侍若說不思念她完全是假的,隻不過種種波瀾加身,他已然不曉得該如何去麵對她。

再者說安化侍也不想做濫情之人,眼下他和藍阡夙已經結為道侶,這世上想要對得起一個人,往往就必須要辜負其他人,這也是完全沒辦法的事。

隻是那道宗老者的拂塵實在與天機拂塵蒐類似,令安化侍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猜忌。

一介道宗隱秘高人,為何會出現在古魔宗北戎禁地之中下棋?

安化侍並未敢多想,因為更大的疑惑完全不在這對弈二人身上,而是在那位觀棋不語者。

如果安化侍沒看錯的話,觀棋不語者應該是一條狗。

安化侍並非有任何不敬之意,因為此刻那位觀棋者雖生具人身,但腦袋卻實打實是一隻黃毛柴犬頭顱!

狗頭,人身。

妖道?

安化侍一下子便想到了這茬,畢竟唯有大妖可以做到這般體貌,也唯有大妖可以化身人形,畢竟禦前太初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是除禦前太初之外,安化侍在這方世界見到的第二隻人形大妖。

隻不過這大妖為何不完全幻化人形,這點安化侍就不得而知了。

他可不認為是這狗妖做不到完全幻化,畢竟就像剛剛他神識揣測那般,眼前這三位修為恐怖絕倫,都至少是掌控時間大法則的巨擘級別,隨便拎出一個都能單挑張太白的存在。甚至安化侍隱隱有一種感覺,張太白在他們麵前根本都不夠看!

如此看來,當是這狗妖自身有獨到想法,就喜歡這種標新立異,畢竟這方修行江湖的水太深,什麼樣的家夥存在都是合情合理,安化侍也就沒多想。

狗妖的穿著也與眾不同,看起來和顧蒼生有幾分類似,滿溢東海風格幹練修長的藏青色武士服,腰間勒緊腳踏木屐,背後如孔雀開屏一般倒插三把連鞘劍,若是不看臉,這劍客還算英挺標致。隻不過明明身材這麼好,非要加上一隻憨態可掬甚至有些呆萌的肥胖柴犬腦袋瓜,隱隱漏出的兩隻爪子也胖乎乎的,看起來毛色很好經常梳理,金黃油亮熠熠生輝。

長魚寧見到狗妖後樂得歡實,姑娘往往都喜歡這種萌態可掬的長相,隻不過安化侍不會有這種心思,畢竟他可不像長魚寧這般沒心沒肺,會胡亂對著一位善惡不分的大高手產生平白無故的好感。

安化侍拉著長魚寧在一旁靜候,他和長魚寧都不懂下棋,看了也是白看還不如不看,此刻又不敢太過冒失驚擾三位,故而隻能靜候也別無他法。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一直到第四個時辰,這盤棋才總算分出了勝負。

期間那位道人不斷悔棋,塗山伯庸亦脾氣暴躁,二人吵了不下十次,最終雖說塗山伯庸驚險得勝,可還是吹著胡子朝對麵道人罵罵咧咧。

“赤陽子你個狗東西,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要不是老子出不去這鬼地方,你覺得我會樂意跟你這臭棋簍子下?”

“哎呀你可拉倒吧!明明是你不講規矩,你們劍宗的家夥全都是這副德行,我這脾氣算是好的了,僅僅隻是點醒你,又沒把棋盤掀了教訓你,還敢罵我狗東西,你他娘的是不是真嫌自己命長了?”

“嘿呦喂?跟我叫囂上了哈,狗東西你給我等著,我再跟你下一次棋我就不姓塗山!”

“我說二位,你們倆對罵就好好對罵,別一口一個狗東西狗東西的,是當我不存在還是怎麼著?再者說狗又沒怎麼著你倆,至於總掛帶著我嗎?”

居中觀棋的狗妖抱肘無奈搖頭,不同於下棋二位的脾氣火爆,這位頂著憨態可掬的萌狗頭人,脾氣似乎也出乎意料的好。

“禦守闐你少在這裏做和事佬,早就跟你說過學學下棋學學下棋!你要是學會了下棋,我也不至於跟這老牛鼻子天天置氣!”

“放你娘了狗臭屁!犬兄你少聽他糊弄你,要下也得是你學會了跟我下,像他這種下一步罵三句娘的家夥,你理他做甚?”

很顯然狗妖禦守闐在此地還是個香餑餑,安化侍乍一聽聞其名號,立刻便想到了禦前太初。很明顯他們應該是同出一脈,隻不過具體劃分安化侍就不清楚了。

“我說兩位大爺,你們瞅瞅我這爪子,我也跟你們說多少遍了,我抓不住棋子兒抓不住棋子兒!也就抓著劍柄砍人還利索點,不信你們好好瞧瞧,他娘的這爪子分叉嘛!能分叉嘛?”

不得不說有這三位實力恐怖的活寶在,令安化侍對整個禁地都少了許多膽怯,長魚寧更是沒心沒肺哈哈大笑,笑聲極其放肆,硬生生蓋過了吵架的三者,也將三人的目光第一次彙聚到安化侍這邊來。

安化侍不曉得他們是不是故意忽略自己,不過麵對這種級別的存在,安化侍自然不敢隨意造次,腦海中心念電轉立刻便想到了應對策略。

“外來的,犯了啥子事被扣進來?”

開口的是塗山伯庸,他剛剛根本沒正眼瞧安化侍,此刻細細一打量,立刻瞪圓眼珠暴跳如雷。

“臥槽?你是......四國連嬰時候那個鑽地小子?”

“正是,抱歉讓塗山前輩惱火了,把您打殘的顧蒼生就是我其中一位授業恩師,之前是我們做得不對,現在冤家路窄又遇著了,晚輩帶著徒兒給前輩您賠個不是。”

安化侍拱手作揖,故意做了道宗太玄山的青蓮禮,他一邊行禮一邊眼神示意長魚寧,長魚寧見狀亦瞬間明白其意,也跟著有樣學樣做起了太玄山禮節。

安化侍剛剛的話看似禮貌,可言語中可謂是絲毫不給塗山伯庸麵子,揭他傷疤舊事重提,這很顯然是故意火上澆油,而安化侍要的就是火上澆油!

畢竟從乍見塗山伯庸的第一眼起,安化侍就知道此間事更加棘手了。

想當初塗山伯庸誌得意滿,拉開排場率領北戎劍宗駕臨南靖道宗,本想著在龍虎山之弈上嘚瑟一番,沒成想最終被安化侍鑽了空子壞了好事。後來參加四國連嬰時又被安化侍師徒截胡,他本人還被顧蒼生揍得九死一生,因此此刻見到仇家徒兒,塗山伯庸自然不可能放過安化侍,安化侍自然也知道這事兒躲不了,可他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主兒,既然躲不了便逢場作戲,借助外力化解眼前的恩怨幹戈。

心念電轉,從麵前三人的表情上,安化侍已經有了詳細盤算。

“臭小子,明知道還敢來見我,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且慢!”

塗山伯庸二話不說就要動手,對麵和其不對付的赤陽子卻暴喝攔住了他。

赤陽子捋捋胡須看向安化侍,眼中竟有一抹感慨唏噓的溫度。

“你是道宗中人?”

“不錯,我是南靖道宗太玄山弟子,師從周老九門下,早就聽聞赤陽子前輩您的大名號,今日總算能夠在此得見,弟子即便現在就被塗山前輩宰殺,也完完全全不枉此生了!”

“哼,有我在他怎可能殺你?劍宗都是這麼不分青紅皂白亂殺人的?再者說你是我道宗子弟,老夫現在還坐在這兒,怎可能讓一介外人來胡亂染指!”

“赤陽子,你不懂發生了何事,最好少在這裏亂放屁!”

“什麼亂不亂放?你都被劍宗欺負成什麼樣了,還替這種不講情義的宗門說話?現在的劍宗早已不是你掌權時期的劍宗了,你趕緊給我醒醒吧!”

安化侍心中暗笑外表敬重,事態果然朝著他希冀的方向在發展!

說起這位赤陽子,在南靖道宗那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

安化侍還記得當初李墨白那把巨闕劍,便是由赤陽子采嶺南寒鐵鍛造而成。

赤陽子一直都是道宗傳說級別的人物,向來神出鬼沒,鍛造技術登峰造極。

當然,若說他最出名的名頭,應當便是葉崇山的師尊了。

想當初作為道尊的赤陽子,全力袒護葉崇山與劍宗對抗,劍宗一怒之下派出張太京,與赤陽子進行了第一次龍虎山之弈。

那一戰令龍虎山足足削平了十丈海拔,天際出現裂隙覆蓋方圓百裏,淒冷的酸雨下了整整三月有餘,餘波炸響在山巒間縈繞七日不絕於耳!

赤陽子在戰後便消失無蹤生死不明,張太京回到了北戎,境界跌落到了大宗師,還被廢掉了整整一隻手掌,自此後成為了張北魚的師尊,也延續出了張北魚和葉苓茯的二代恩怨,以及第二代龍虎山之弈。

眼下安化侍乍見赤陽子心中喜悅,畢竟這種傳聞中的道宗傳說人物躍然眼前,令他隱隱有股難以置信的恍惚之感。

而安化侍此刻故意表明道宗身份,為的也是激化麵前二者進一步的矛盾。畢竟棋品看人品,更加能看出人情世故,赤陽子和劍宗往日間有那麼多糾葛恩怨,此刻被扣在此地必然有怨氣因果,安化侍大膽猜測激化二宗矛盾,果然收獲了預想中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