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疑雲重重

空海的表情極為凝重,安化侍亦靜靜聆聽。

“六七劍,你瞧見的影子是什麼模樣?”

“不好說,我實在是不敢去想,我隻知道我們夫妻完全被他擺布,如若他想要殺我們,我們甚至連知覺都不會有,更遑論去揣度他了。”

六七劍捂著腦袋情緒頹喪,安化侍聽聞此話亦白眉緊皺。

安化侍捫心自問,即便他能夠輕易將六七劍禁錮鎮壓,卻根本做不到悄無聲息無知無覺間將其完全掌控,更別說還要去將其分屍兩半再拚合一處了。再者說分屍後縫合的技術何其艱難,且就算安化侍掌握這種技術,如何保證被分為兩半的屍體不斷氣死亡,這其中簡直有諸多難以理解的恐怖問題留存。讓安化侍除了感歎無奇不有神乎其技外,此刻也沒有更多有用的念想。

“六七施主,小僧來幫你回憶一下,那影子是不是人的輪廓,隻不過飄飄忽忽好似一堆廢紙,乍看起來好似披了一整張瀝青鬥篷,下擺撕扯得一片狼藉,七零八碎不斷往下飄蕩著黑燼的餘火?”

“別再說了!”

空海還未描述完全,便被六七劍夫妻齊齊暴喝打斷。

六七劍抱著腦袋痛苦不堪,不過很顯然空海的話說到了他們心坎裏。空海見此狀也知曉自己說對了,一時間麵色煞白,進而又怒火中燒。

“什麼情況,空海,說清楚些,你也遇到了同樣的家夥?”

安化侍死死盯著空海的眼睛。

空海鄭重點頭,隨即撩起自己小腹上的衣衫。一條深邃到近乎貫穿的恐怖傷口豁然呈現,烏漆墨黑散發著陣陣腐蝕的惡臭,令常人觀之作嘔。

“這是那影子傷的?”

安化侍朝傷口盯了一會兒,好在是他過往凶殘無度,這種級別的血腥完全是小兒科。隻不過看了半晌後他笑不出來了,而是靠近空海的肚皮仔細盯緊。

“黑色的火,還在燃燒?”

這倒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安化侍死死盯著傷口繼續問空海。

“這種情況多久了?”

“大概已有八個月。”

“八個月,傷口真氣依舊荼毒未散,什麼真氣這麼霸道?”

“不清楚。”

“疼嗎?”

“疼。”

“疼了八個月,你還能笑得出來?”

“這個,人生苦短,能笑就笑唄。”

空海繼續微笑,安化侍之前沒仔細看他,此刻這般一瞧,果然能從他英挺的麵容下感受到一絲隱忍。

“是個爺們。”

安化侍不由得對空海投來讚許,可能也是想起自己小時候成天皮開肉綻,被爺爺鞭笞的傷痕一直就沒好過一天,一時間不禁產生一股惺惺相惜之感。再看看比空海命運還要悲慘的六七劍夫婦,安化侍竟不由得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幸福知足起來。最起碼他沒被影子劈成兩半,試想若是將他和別人縫合在一起,且不論能不能過日子,光是尷尬就能把安化侍膈應死了。

六七劍此刻對空海也投來善意的目光,可能也是瞧見二者同命相憐,緩緩點頭銀牙緊咬。他們的牙齒一半蠟黃一半雪白,足見往日裏第六劍男子應當很喜歡抽煙袋。

“我們記得這種黑火,的確是那影子所為。隻不過他並未用這邪功殺害我等,而是用黑火來鍛造縫合所用的針線。我記得其中某一時刻我疼醒了,隱約瞥見過這麼一瞬......錯不了的!”

說這話的是第七劍女子半身,另一半身軀伸來一隻手臂,將另一半女子手臂摟在臂彎之中,外人看來這怪咖自己抱著自己,姿勢古怪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從你們雙方的描述裏能斷定,你們和空海遇到的影子當屬同一人,或者說當屬於同種相似的勢力。畢竟空海和你們的遭遇完全不同,行凶手法並不一樣,我更願意相信後麵的推斷,你們應當招惹到了某種神秘組織,其中每個人的特性皆不相同,行凶癖好也完全不同。”

說完此話,安化侍更靠近空海的肚皮,仔細觀察那些繚繞的黑燼餘火。

那些黑燼燃燒的很有分寸,雖囂張跋扈卻也不攻城略地,在空海極為純淨的佛光包圍下依舊生機勃勃,不斷將空海新生的血肉全部燒爛,傷口在血汙中翻卷燒熔又長起,可以想象空海每日在經受何等殘酷的煎熬!

安化侍自認自己恐怕都難以忍受這麼長時間,一時間對空海更添幾分憐憫。他也注意到佛光背後摻雜著絲絲鬼氣,料想是空海在用鬼氣來調和黑燼餘火,幫助他一定程度上減輕痛處,可這種一刻不停的煎熬也實屬慘無人道。

“隨便一道真氣都能生存這麼久,襲擊你的家夥究竟該有多強?”

安化侍根本無法想象,不過通過觀察傷口,他漸漸對真氣屬性有了自己的判斷。

“魔的氣息,這黑火中有魔的氣息!”

“安施主,確定嗎......難不成說是古魔宗存活至今的大高手所為?”

“有可能,但不完全,這魔氣並不純粹,其中祭師源流的成分更多些,不像是完完全全的魔氣。好在是你佛鬼雙修,若是你身體內沒有鬼氣,估計你早就被這道傷痕折磨死了。”

安化侍輕聲嘀咕,空海聞言立刻叨擾不休。

“安施主,為何你會知曉的這麼清楚?”

“我當然知曉,我就是魔宗之子。”

安化侍毫不避諱,空海之前倒是知曉安化侍沾染魔宗,可被他如此明晃晃的說出來,難免六七劍這種正道之流不會多想。

果不其然,六七劍略顯倉惶地往後退了退,表情上也浮現一絲憎惡怨毒。

“唉,又是一個僅憑功法來評斷善惡的蠢家夥。”

安化侍搖搖腦袋不想解釋什麼,而是繼續盯著傷口觀察。

“初步判斷,應當至少是精通魔宗功法的大祭師所為,隻不過據我所知,目前天照宗陸地宗門已經遭逢禍事,連大宗主都被令狐睛明侵擾遠走他鄉。瀚海天照宗目前以我師父顧蒼生為首,他倒是能做到這種程度,不過我師父並非是魔宗中人,他也不會魔宗功法......”

“等等,道宗太玄山鎮壓的老魔頭是你師父?”

這回不光是空海,六七劍也跟著驚愕亂吼起來,一時間對安化侍的忌憚更加明顯凜然。

安化侍對此依舊不以為意,很明顯這影子還不是他能招惹的家夥,當即分析不明也就不再亂想。

“凡事百因必有果,說說看吧,你們是怎麼招惹影子的?”

安化侍看向二人,六七劍一臉無辜,空海倒是麵色鄭重。

“我們夫妻根本就沒招惹,這些年我們在劍宗兢兢業業駐守純陽山,也幾乎不踏出北戎地界一步。”

安化侍聞言緩緩點頭。

“照此說來,襲擊你們的影子當是有某種古怪癖好,類似於我愛喝屠蘇酒,類似第九名刀秦廣川喜歡做殺人工藝品,這並不稀奇。”

安化侍用風輕雲淡的語調說著冷颼颼的話,六七劍聞言狠狠打了一個大激靈,安化侍卻把話鋒轉向了空海。

“你這邊呢?”

“我這是自找的,我發現了影子,一路追著他們,結果就被一擊放倒了!”

“這種存在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竟然還敢追?”

安化侍被他搞得哭笑不得,這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沒辦法,此乃小僧職責所在,小僧背負光複佛宗之重任,我懷疑他們就是一直以來默默追殺純淨佛宗的凶手,所以才一直賣力追逐想要一探究竟!”

“好膽魄,竟能有如此發覺,你的證據是什麼?”

“沒有證據,小僧全憑佛家直覺做事!”

“......這不就是傻嗎?”

安化侍再次對他深深無語。

過了半晌,安化侍摸著下巴徑自喃喃。

“從你話中判斷,那些家夥僅僅隻將你重傷並未殺你,足以見得他們當真隻殺純淨佛宗,而你是佛鬼雙修顯然不在此列,這說明他們做事情極有原則法度,且不敢逾越雷池一步。隻是像這種恐怖存在都聽命的法度製定者,又該會是何等恐怖的家夥呢?”

此言一出,三人都感覺脊背生寒!

安化侍的恐怖推斷還在繼續。

“說到這裏我又想起一事,我曾親眼目睹修士箴言焚化鬼宗邢悼熔,這說明修士箴言也是真實存在的,和追殺你們佛宗的神秘力量有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之前我們僅以為修士箴言乃四大王朝修行高層聯合製定,現在看來遠遠沒有這麼簡單,那會否這修士箴言也是有某些不可言說的至高存在在默默操縱?他們藏在高不可及的雲端俯瞰螻蟻蒼生,如此嚴格執法又是為了什麼?他們和誅殺純淨佛修的這批影子們,又會否存在有某些不可言說的隱秘聯係?”

又是一句,三人冷汗如瀑不寒而栗!

“安施主別再往下說了,小僧已經感覺大小便失禁了。”

空海打趣著說了嘴,隻不過此刻這句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當下三人又探討一番,還是沒理出什麼頭緒,因此這話題也就此作罷。

“所以說,你這次來到北戎,還是為了追查影子的下落?”

“不錯,小僧被擊昏前親眼所見,他們施展空間大神通去了北方,小僧一心想要光複佛國舊日輝煌,自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雖說是一句完全自不量力的話,可此刻的空海卻隱隱有立地成佛的耀目之感。

安化侍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力量,這力量溫暖又魯莽無腦,但的的確確讓安化侍感到異常暖和,當即他又將空海的小腹僧衣掀開,將自己的左手緩緩伸了進去。

“安施主......男男授受不親,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