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裏會卜卦的住持師傅,笑眯眯地告訴他們。
他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將來一定會白頭到老,子孫滿堂。
當時,慕俏姿高興極了,大大方方地上了一大筆香火錢。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假的。
有些事情啊,人力不可逆轉。
就連在神佛麵前,虔誠無比許下的願,都沒有辦法靈驗……
慕俏姿抬手揉了揉自己酸澀脹痛的眼睛,拿起了那個相框問:“韓逸哥哥,這個你還帶走的嗎?”
韓逸轉過眼眸看了一眼她手裏的相框,沒有立即說話。
慕俏姿以為他在忌諱著,以後被楚欣悅看到了不好,佯作不以為意地說:“如果你不方便帶,就留給我吧,我拿回去。”
“誰說我不方便帶?是我的,給我。”韓逸說著,伸手把相框拿了過來,放進自己準備帶走的箱子裏。
兩人再度沉默下來,埋首收拾東西。
慕俏姿其實做不了什麼,就一直跟在韓逸的身邊。
像個聽話的小跟班似的,幫他打打下手,遞一點簡單的物品。
韓逸要拿回去的東西,不算太多。
沒用多長時間,就整理好了。
他關上箱子,站起身來。
比慕俏姿足足高了大半個頭的身姿,還是那樣挺拔俊逸,瀟灑不凡。
可是,又分明多了幾分滄桑疲憊的沉重感。
慕俏姿知道,韓逸哥哥要走了。
她趕緊,也站到了他的麵前來。
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一對曾經傾心相愛,差一點就成為夫妻的年輕人。
此時此刻,麵對麵地站在一起。
心亂如麻,相對無言。
終於,韓逸音色暗啞地開了口:“俏姿,車在下麵等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千萬,別再哭了……”
慕俏姿的眼圈,倏地一下就紅了:“韓逸哥哥,你還會……再回來嗎?”
“不會了。”韓逸咬了咬牙關,硬著心腸回答她。
他不能,再呆下去了。
俏姿,心有所屬。
她愛的,是與她合夥創立了天姿影視娛樂的歐陽雲天。
他今天親眼所見,他們在一起,很開心,也很親近。
而他,現在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不僅知法犯法,以身犯險。
連他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放棄的事業,也失去了。
或許,年輕有為又癡心一片的歐陽雲天。
真的是俏姿,更好更明智的選擇……
按壓住心底四處蔓延的疼痛,韓逸拎起自己的箱子,大步離開。
慕俏姿衝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他,眼淚“嘩嘩嘩”的往下直掉。
韓逸既心疼又無奈,放下箱子轉過身,抬手幫她擦眼淚:“俏姿,你又哭什麼?別哭了,好不好?”
“韓逸哥哥,我舍不得你走,舍不得你不做律師了……”慕俏姿心痛如裂,肝腸寸斷。
那源源不斷,肆意奔湧的淚水。
瞬間,就把韓逸潔淨的白色襯衣,染濕了一大片。
“傻丫頭,我又不是去很遠的地方。”韓逸嗓音沙啞,眼眸同樣微微發紅:“就算不做律師了,在別的行業,我也一樣可以做得很好。難道,你對你的韓逸哥哥,就這麼沒信心嗎?”
慕俏姿沒有再說話,而是踮起腳尖,不顧一切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韓逸如同被強烈的電流擊中,整個人都呆怔住了。
俏姿,這是在幹什麼?
她不是,愛著歐陽雲天嗎?
她不是,公開宣布了歐陽雲天是她的未婚夫嗎?
他們兩個,剛才還在樓上,親親密密地摟抱在一起……
可是現在,俏姿卻主動在親吻他。
難道,她還是愛著他的?
難道,他對她和歐陽雲天,有什麼誤解嗎?
韓逸想得心潮激蕩,熱血沸騰。
他沒辦法,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和心愛的女孩接吻。
漂亮又驕傲的俏姿,就仿佛那高高天邊。
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一朵迷人的雲彩。
把他一次次帶上幸福的天堂,又狠狠地推進萬劫不複的地獄。
他必須弄清楚,她對他的感情。
如果,在他和歐陽雲天之間,俏姿願意選擇他。
那麼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放她走。
今天,就帶她去拿結婚證……
韓逸收斂住滿腹激動蕩漾的思緒,將像一隻八爪魚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稍稍拉開了一下。
他垂眸深深地俯視著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地問:“俏姿,你是不是還愛我?”
這樣極其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讓慕俏姿逃避地垂下了眼眸。
所有的勇氣,所有刻骨銘心的愛和思念。
在這一刻,都悄無聲息地,退縮到了不為人知的封閉角落。
她想起了,韓逸的媽媽和姐姐。
想起了韓逸姐姐打在她臉上的,那凶狠的一巴掌。
以及她對她說過的,刻薄無情的話語。
字字句句,都宛如鋒利的尖刀一樣,在血淋淋地戳紮著她的心。
這樣的家庭,慕俏姿永遠都不想再打交道。
她是高高在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驕傲公主。
絕對不會,低三下四地去討好和迎合那些羞辱過她的人。
何況,即使她想討好迎合。
韓家,也不會給她一丁點機會的。
她如果,再和韓逸哥哥走到一起,隻能是送上門去自取其辱……
韓逸充滿期待地等待了好久,始終都沒有聽到。
心愛的女孩,說出那個他想聽到的答案。
慕俏姿死死地抿緊了自己的嘴唇,久久地沉默著。
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