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她對他客客氣氣,低眉順眼。
曾經有的時候,夏小悠惡聲惡氣地和他吵得不可開交。
慕淩凱也不止一次,感慨萬千地想過:
如果她能變得溫順點該多好;
如果她能變得懂事點該多好;
如果她能變得淑女點該多好……
現在,她真的變了。
在他麵前又乖又懂事,一起吃個飯,還不忘記跟他說謝謝。
可是他,怎麼就這麼不舒服呢?
心髒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戳出了一個堵不住的大窟窿。
血肉模糊,刺骨生疼……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夏小悠幾乎不說話。
慕淩凱也很少說什麼,隻是不停地,把一些她愛吃的和有營養的菜肴,夾進她的碗裏。
夏小悠有時默不作聲,有時會條件反射般地說一句:“謝謝,我自己來。”
每當她這樣說一次,慕淩凱的心,就會多痛一分。
他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苦笑?簡直想望向不長眼睛的老天爺質問一聲。
這他媽的,都是什麼事啊!
他和自己的妻子坐在一起吃飯,也要彼此客套,相敬如賓了麼?
不過現在,慕淩凱顯然,還不能對小羊羔說太多話。
小羊羔所受到的傷害太大,太大。
是任何一個女人,都難以承受的。
她能保持住目前這個樣子,已經算很堅強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是他這個做丈夫的太失職!
那麼一切,也讓他來慢慢彌補。
慢慢地為她撫平,心靈的創傷……
吃完飯後,慕淩凱讓夏小悠去歇著。
他簡單地把餐廳收拾好了,還親自去廚房洗了碗。
所有普通好男人會在家裏做的事情,他都願意,為了夏小悠去做。
此時此刻,慕淩凱不想當什麼高高在上,威風八麵的霸道高冷總裁。
他隻想守住自己最重要,也是最珍惜的那個身份——夏小悠的丈夫……
從廚房裏出來,慕淩凱看到,夏小悠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
一副無所事事,心事重重的樣子。
以前,她也有過獨自發怔,一言不發想心事的時候。
可是那時,她雖然沉默,雖然呆怔。
渾身卻還縈繞著一份,天然存在的靈氣和活力。
而如今,她眉眼間所籠罩的。
仿佛隻剩下了,那心如死灰的蕭索與無奈……
慕淩凱按壓著心底針紮刀割般的疼痛,走過去在夏小悠身邊坐下,輕柔地握住她的手:“想不想出去逛逛?”
夏小悠如夢初醒,略帶驚惶地抬起了頭。
正好對上,慕淩凱含著滿滿關切的銳亮星眸,深澈如墨,波光瀲灩。
她趕緊又低下頭,避開了與他璀璨生輝的視線接觸,神態有些不安:“我不想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慕淩凱抬手寵溺地捏捏她的臉頰,深沉而柔和地告訴她:“小悠,我說了,這是你的家。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不用這樣拘謹。”
也不用,在我麵前,如此溫順。
像個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這兩句話,他忍在了心底,沒有說出來。
“哦。”夏小悠咬咬嘴唇,很突兀地站了起來,不太自然地說:“我先上去洗澡,這幾天一直犯困,我早點睡。”
說完,她就像下午剛來的時候一樣,逃一般地上樓去了。
慕淩凱微不可查地歎息一聲,在樓下靜靜地坐了會兒,也邁開長腿上了樓。
二樓套間裏的大浴室,房門緊緊地關閉著,透出奶白色的光線。
她真的,進去洗澡了。
隔音效果太好,聽不到太大的水聲。
或者,她是在浴缸裏泡澡吧……
慕淩凱走到陽台上,點燃了一支煙,耐心地等著夏小悠出來。
可是等了好久,他的煙都抽完兩支了,也沒有聽到浴室開門的動靜。
他一向就知道,小羊羔洗澡慢。
卻也沒能想到,來到這裏,她會慢到這個地步。
難道,她又是在刻意地躲避著他嗎?
畢竟,洗完澡出來後,兩個人就避無可避要麵對麵了。
而躲在浴室裏,她可以不必非跟他打交道不可。
這樣的認知,讓慕淩凱原本就鬱悶沉沉的心頭,越發升起了一團莫名的焦躁。
他從陽台進來,徑直走到浴室前,抬手擰了擰門鎖。
門沒有擰開,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屋子裏。
小羊羔洗澡,居然還特意把門鎖緊了。
她這是,防誰呢?
還是說,她以為這一把鎖,真的能防得住他這個名正言順的老公?
慕淩凱既好氣又好笑,直接找到了浴室鑰匙,打開門就進去了。
小羊羔果然,坐在寬大的按摩浴缸裏在泡澡。
不過,她一點動作都沒有。
就那樣無精打采地靠著浴缸坐著,腦袋軟綿綿地耷拉著。
乍一看過去,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聽到門響的聲音,夏小悠才驟然驚醒似的,訝然抬起了眼眸。
恰好看到,慕淩凱泰然自若地走進來。
盡管兩人早已是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在床上赤誠相對,瘋狂纏綿都不知道有過多少次?
彼此對彼此的身體,都可謂熟之又熟。
可是這一刻,夏小悠還是吃了一驚,慌亂不已。
她一邊手忙腳亂地遮擋住風光全現的自己,一邊結結巴巴地瞪著他問:“你……你怎麼進來了?我不是鎖了門嗎……”
“別忘了,我是這所房子的男主人。你以為,能鎖住我?”慕淩凱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唇角,走到浴缸邊蹲下,聲調放得無比輕柔:“我看你一直沒出去,進來幫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