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景荷即將麵臨的那種崩潰性的打擊。
夏小悠的心內,再度泛起一陣酸楚的難過。
可是她知道,她再難過,再心碎神傷。
也抵不過景荷這個母親所要承擔的痛苦。
原本那麼聰明伶俐,漂亮可愛的小女孩。
因為大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因為一個惡毒女人喪心病狂的報複。
從此變得智力低下,甚至連正常說話都會有困難。
這對於任何一個母親而言,都是不可承受的重創。
景荷,她曾經,已經經曆了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
如今,再次遭遇到這種毀滅性的打擊。
她,還能支撐得下去嗎?
是的,就像慕淩凱剛剛說的那樣。
他們,要一起想辦法,把景荷安慰好。
夏小悠默默地告訴自己,確實不能再哭了。
無論如何,在景荷麵前,她都得表現出堅強和樂觀的一麵。
用自己積極向上的熱情,感染景荷,鼓舞景荷,帶動景荷……
他們倆一起,回到景景的病房的時候。
景景依然還在沉睡,而守在女兒床邊的景荷,變得有些焦慮不安。
一看到他們進來,她就急切地問道:“景景怎麼還不醒?醫生給景景檢查的結果是什麼?
慕淩凱看了夏小悠一眼,示意由她向景荷解釋。
夏小悠走到景荷的身邊,拖了一張椅子坐下來,安撫地握住她的手:“景荷,醫生說,景景的身體除了這些皮外傷,沒有大礙。她之所以現在昏睡不醒,還是和之前服用了安眠藥有關。”
“那她,到底什麼時候會醒過來?”景荷憂心忡忡地問:“孩子這麼小,夏歡不知道給她喂了多少安眠藥?會不會影響景景的發育?”
夏小悠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簾,捋了捋自己亂糟糟的思路,正想要鼓足勇氣把景景的病情說出來。
景荷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景景醒了!”
夏小悠急忙低頭往床上看去。
剛剛在一旁沙發上坐下的慕淩凱,也大步走到了床前。
睡到病床上的霍景景,怯生生地動了動,張大眼睛呆怔怔地看著他們。
景荷含淚抱住了女兒瘦小的身體,柔聲細氣地說:“景景,媽媽在這裏,媽媽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還疼嗎?哪裏疼就對媽媽說。”
霍景景依然愣愣地看著她,什麼話都不說。
就好像,根本不認識景荷是誰。
也不認識,夏小悠和慕淩凱是誰
昔日那雙烏黑清亮的大眼睛,此刻看上去,明顯缺少了往日的靈氣,變得有些呆滯。
景荷一陣心驚,繼續耐心地跟她說:“景景,你怎麼了?是不是被嚇住了?別怕,以後,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再也不會有壞人了。”
霍景景一如剛才,毫無反應。
除了呼吸存在,和眼睛還能眨動。
她的一切,都像一個,失去了知覺的木頭人。
景荷感到了徹底的恐慌,不由得緊緊地抓住了景景的小手,聲音帶上了顫抖的哭意:“景景,你別嚇媽媽,跟媽媽說句話好不好?叫一聲媽媽好不好?”
“景荷,你現在,別逼景景。”夏小悠輕輕地拉過她,紅著眼圈說:“醫生說,景景因為驚嚇過度,大腦暫時受到了一定影響。所以,我們要慢慢地引導她。把她當成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那樣,一步一步耐心地教她說話,還有很多事情。”
景荷的腦子“嗡”的一下子炸開了,像是打著焦雷。
大腦受到了一定影響?
要向嬰兒一樣,一切都從頭開始學習?
這是說,她那像個可愛的小百靈一樣的女兒。
現在,變成了一個智力低下的孩子?
連簡單的說話那些,都不會了嗎?
景荷整個人都石化住了,呆若木雞。
連哭,都似乎忘記了。
她不敢相信,不願相信。
然而,擺在她麵前這殘酷的事實,卻又讓她不得不信。
小悠,不會對她說假話。
景景在醒來後的這番呆滯木訥的表現,也不會是假的……
多年以前,她自己,就因為一場慘烈的車禍,失去過記憶。
而現在,她幼小的女兒,所承受的痛苦與磨難。
甚至,比她那時候更為慘痛。
景景,才這麼小一點啊。
以後,她還能不能像別的正常的孩子一樣?
穿著幹淨合身的校服,蹦蹦跳跳開開心心地去上學呢?
隻能說,這輩子,她欠自己女兒的債,更多了。
多到,似乎,怎麼都還不清了……
夏小悠看到景荷一直木木呆呆地沉默著,麵色慘白的嚇人。
她生怕景荷會承受不了這樣晴天霹靂般的打擊,上前抱住了她說:“景荷,景景這樣隻是暫時的。事情還有轉機,慕淩凱說了。等到霍北軒回來,他們商量一下,把景景送到最好的心理科和腦科醫院去治療。景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一定會完完全全的康複的。”
景荷如夢初醒,抖索著蒼白無血的嘴唇,近乎語無倫次:“我的電話呢?我要給霍北軒打電話,我要找霍北軒,景景出事了,他得回來,我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得馬上回來……”
是的,之前,景荷還能理智地想著。
霍北軒出差在國外,她不能影響霍北軒的工作。
一般自己能處理的一些小麻煩,能不告訴他,就不告訴他。
哪怕夏歡找人綁架了她,她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也都自己硬生生地忍著了,沒有立即告訴霍北軒。
然而,現在不一樣,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