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她在昨天半夜拿起久違的筆,一字一句寫下這封絕筆信的時候。
心,一定是痛到碎裂的吧……
夏小悠抬手擦了擦又一次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低下頭一字不漏地看下去:
慕風,你看到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曾經對你說過,我是一個絕對的人。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的人生理念,非黑即白,沒有模糊不清的界限。
對愛的要求,我也是如此。
我一直渴望,擁有一份平凡卻完整的愛,能夠光明正大的做一個妻子和母親。
可你,讓我所有的美好期待,都變成了一場可憐又可笑的夢。
或許,你覺得從此以後,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衣食無憂,養尊處優,也沒什麼不好。
畢竟,有的女孩,是心甘情願當一隻被人圈養的金絲雀的。
然而,這樣的生活,卻絕對不是我想要的。
換而言之,我就是別人眼中所不恥的“小三”,“二奶”。
所以,我寧願殺了自己。
原本,我是想跳樓的。
可是,那樣會死得太難看。
你知道,我是個愛美的人。
我想,還是換一種方式離開吧。
至少,不讓我年輕美麗的容顏變得麵目全非。
慕風,再見。
也就是,我們永不再見。
女兒,是我留給你最後的禮物。
我從來沒有後悔愛上過你,哪怕到了現在,我也沒有後悔過。
不過,如果真的有來生。
我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你……
以上,是華珊珊留給慕風全部的話。
下麵一段,是華珊珊特意寫個夏小悠的:
小悠,我最親愛的朋友。
對不起,我不能陪伴你實現我們倆的諾言了。
一起美美地活到老;一起帶著孩子去參加各種興趣班;到了白發蒼蒼時,結伴去周遊世界,打太極拳,跳廣場舞……
謝謝你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裏,帶給了我最溫暖快樂的回憶。
我向往的那份美好愛情,已經支離破碎,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可是這樣的愛,你有。
小悠,聽姐姐的一句話行嗎?
慕淩凱是愛你的,別再錯過他了。
還有一件事情,我也隻能拜托你了。
我的女兒,剛出生就沒有了媽媽。
一個女孩,又是非婚生女,在慕風那樣的家庭,應該不會被重視。
甚至,也許還會受到歧視。
如果將來,慕風和他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對撫養女兒感到為難的話。
小悠,請幫我照顧女兒。
小悠,再見。
來生,我們還做閨蜜……
淚眼迷離地看完信的全部內容,夏小悠的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她像瘋了一樣地撲過去,拚命地廝打著慕風:“你還我的珊珊!你怎麼不去死?最該死的就是你!你把珊珊還給我!還給我……”
慕風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同樣熱淚盈眶,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猶如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塑,任由著她瘋狂地撕扯打罵。
慕淩凱用盡全力才抱住了完全失控的夏小悠,心急如焚地安慰著她:“小悠,你冷靜點!慕風已經報警了,警察正在到處尋找珊珊!也許珊珊沒事!她會沒事的!”
這時,兩個身著警服的警察走了進來,客客氣氣地說道:“慕先生,我們暫時沒有發現華珊珊小姐的行跡。不過,有人在海邊撿到了這個,您看,這是華小姐的鞋子嗎?”
說著,那名警察把手裏拎著的一雙女士鞋子遞給慕風。
慕風抖索著雙手接過來,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嗓子啞得不像樣子:“是珊珊的……”
是的,這雙鞋子,還是他親自為她買的。
就是剛剛知道珊珊懷孕的時候,為了讓她走路舒服,他特意去她喜歡的品牌專賣店,買了幾雙平底鞋。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雙。
如今,鞋還在,珊珊卻不見了……
她走了,義無反顧地走了,也同時帶走了他的心。
他的整個胸腔,現在都空蕩蕩的。
又痛,又冷,又麻木,仿佛再也填補不滿了……
原本乖乖躺在繈褓中的小嬰兒,在這一刻,好像也知道了點什麼,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保姆急忙把她抱在了懷裏,小心翼翼地拍哄著她。
看著慕風緊緊抓在手裏的,那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鞋子,
夏小悠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片黑暗,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又一次躺在醫院潔白的病床上。
慕淩凱坐在她的床邊,麵容憔悴,布滿擔憂:“小悠,你終於醒了。
夏小悠忽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重重地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抓住自己最後的那絲救贖:“珊珊呢?找到珊珊沒有?”
慕淩凱伸臂扶好了她,低啞地說:“沒有。不過,大家都在盡力尋找珊珊。”
夏小悠近乎呆滯地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推開他的手臂,默默地躺了下去,一個字都沒有再說。
還是,沒有珊珊的消息。
沒有消息,也可能就是最壞的消息。
夏小悠知道,很多最初失蹤的人口,在超過了一定的時限之後,就是按死亡來報稱了。
連戶口,都會被注銷。
珊珊,你怎麼這麼傻,這麼狠心,又這麼自私?
拋下我們所有愛你關心你的人,說走就走了。
你還有父母!你還有弟弟!你還有剛剛出生的小女兒!你還有我啊!
我們是說好了永不分離的哼哈二將,現在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員獨將,你讓我怎麼辦呢?
夏小悠想得心如刀絞,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眼淚大顆大顆,從她空洞無神的眼睛裏湧出來,順著蒼白清瘦的臉頰滑落,越來越多。
慕淩凱能夠看得透她心中所有的想法,心疼地抱緊了她:“小悠,你別往壞處想。沒有找到珊珊,其實也可能是最好的消息。說不定什麼時候,珊珊突然就出現在我們的麵前了。”
“珊珊……她真的,還會再出現在我們麵前嗎?她是不是真的,隻是躲起來了?”夏小悠喃喃自語著問:“她肯定舍不得我們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