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很幹淨，但是上麵卻打滿了補丁。
即便是在工地裏幹活的農民工，他們也不會穿這樣的鞋子。
男聲攙扶著一個老人，老人同樣消瘦，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了。
他眼神空洞，單薄的身體在烈日下瑟瑟發抖，少了那個男生的支撐，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來一樣。
那一股臭味，就是從那個老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那種味道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腐爛了，然後經過很長時間的發酵——
實在是找不到字眼來形容那是什麼味道。
總之，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捂住了鼻子，快要被惡心得吐了。
不少學生趕緊離遠一點，隻有李東微微凝神看著那個老人。
林雨柔同樣也捂住了鼻子，不過她眼裏沒有厭惡，反而清澈無比地看著那個老人，美眸中充斥了同情。
她一眼就看出來，那個老人肯定是患了重病，不然的話，不會有這麼臭的味道從他身上傳出來的。
接著，林雨柔看向了李東。
沒辦法，李東的醫術實在是太高明了，在她的眼裏，仿佛什麼病都能治好。
隻不過林雨柔沒有立刻開口，是因為那個老人身上傳來的味道實在是太臭了。
“草，滾滾滾，這麼臭還跑出來幹什麼，惡心人嗎？”
“我要吐了，這什麼味道啊，死人啊？”
那些混混們一臉嫌棄地揮手，仿佛趕蒼蠅一樣，他們看著那老人的眼神，毫不掩飾裏麵的厭惡。
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仿佛他們是瘟疫一樣。
對此，那個老人跟年輕人臉色平靜，仿佛早已引以為常了。
“保護好她。”李東對刀疤淡淡道。
然後，他朝著林雨柔點了點頭，在眾多驚訝的目光下，朝著那個老人走去。
最終擋在了那老人跟年輕人的麵前。
年輕人抬頭看著李東，輕聲道，“請讓一下。”
李東直視著對方，緩緩道，“我是醫生，我能問問他這是什麼情況嗎？”
“你是醫生？”年輕人一愣。
李東實在是太年輕了，跟他見過的那些年邁的老專家，完全不一樣。
這麼年輕的人，會有多麼高明的醫術？
“是的，我是醫生，如假包換。”李東笑著道。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木訥道，“不能吃東西，一吃就吐，渾身無力，身上還有濃瘡。”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像是臉癱一樣。
李東點了點頭，“有沒有醫院的體驗單？”
“沒有。”年輕人搖頭，聲音低沉地道。
“把手給我，我把一下脈。”李東道。
聽到這話，年輕人連忙去捉老人的手遞過去，但李東卻搖了搖頭，“讓他自己把手抬起來。”
年輕人一愣，然後鬆開了手，讓老人自己努力。
“我的手髒。”
老人搖了搖頭，他看著李東，渾濁的目光顯得空洞。
他不禁沒有把手抬起來，反而往袖子裏縮了一下。
“沒有關係，手髒了可以洗幹淨的。”
李東露出了笑容，鼓勵著說道。
僅僅是因為李東的這一個笑臉跟這一句不嫌棄的話，老人的眼裏立刻有些濕潤了。
這些年，他患了重病，跟兒子四處尋醫。
但是，他們沒有錢。
去不了那些大醫院，而那些診所，或者小醫院裏的那些醫生不是把他當做乞丐一樣轟出去，就是沒有給好臉色。
或者是隨便敷衍幾句就讓你走人。
那些醫生眼裏的厭惡，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肮髒和渺小，隻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活著是多餘的。
沒有親身經曆過，你永遠都體會不到人心冷暖。
他已經絕望了，而李東此時的笑容，在他黑暗的世界裏，就像是一道光。
“這個醫生看起來不一樣，因為他在對自己笑。”老人在心裏這麼想著。
然後他很努力地想要將手抬起來，可是手臂卻不斷地顫抖著。
哆哆嗦嗦的，看起來像是中風之後的後遺症。
完全不聽使喚。
“不要急，慢慢來。”
李東鼓勵道。
老人咬著牙，牙齒都咯咯作響。
他用盡了全力，才終於將手臂抬到李東伸出來的手上。
“不錯。”
李東讚許地點了點頭。
雖然老人手臂上有一層油膩的汙垢，像是很長時間沒有洗澡了，可是李東卻絲毫沒有嫌棄地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