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揉著肩膀從沙發上做起來,迷茫地望著四周:“我怎麼在沙發上睡著了?你爸爸呢?”
我冷冷地望著她,她不該活得這麼無辜,不該活得這麼無憂無慮,甚至連自己丈夫的死都要忘記。她不該有快樂的。
我收起冰冷的目光,悲傷地望著她,然後輕輕地坐在她身邊,把她擁在懷裏,抽泣著說:“媽媽,你要挺住,因為我下麵要告訴你的事情很可怕……爸爸一個月前死了……車禍……而你也在車禍裏受了傷,”我邊說邊擺出爸爸的死亡證明和她的診斷報告:“你因為頭部的傷,而失去了爸爸去世後所有的記憶,醫生說,你是短暫性失憶,前兩天,你的記憶還能保持1小時的,現在隻剩下1分鍾了……1分鍾之前的事情,你都會忘記……”
她先是驚訝地長大了嘴巴,然後淚流滿麵的望著那些冰冷的文件,最後,她擁住我:“孩子……這些日子,你一定過得很辛苦……你……媽媽拖累你了……”
那一刻,我的鼻頭一酸,幾乎要放棄那個計劃,但親生母親的死相在我腦中閃過,於是我咬咬牙,繼續說道:“媽媽,爸爸死了,這個屋子裏到處都是爸爸的影子,住下去對我們都不好,尤其對你的病不好,所以我們打算搬家。今天我約了房東,馬上就要出去了,你記得吃藥哦。”
我邊說邊拿出圓珠筆在她的手背上寫道:“10點準時吃藥,藥放在茶幾上。”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樣你就不會忘記了。”
今天是計劃裏搬家的日子,但卻沒有搬。
不是不打算搬了,而是我打算等她的葬禮辦完了再搬。
是的,她死了,但我卻絲毫沒有複仇後的快感,反而難過得一塌糊塗,畢竟,她疼了我那麼多年。
她是自殺死的,吃了整整一瓶安眠藥。等我和房東磨磨蹭蹭談好價格並請他吃完午飯喝了下午茶回來後,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輕輕用路上買來的消字水清洗了她手背上的字,又把掛鍾恢複到正常工作狀態,這才打了電話報警叫救護車。
是的,是我讓她自殺的。
我把整整一瓶安眠藥放在茶幾上,然後把掛鍾調停到10點。這樣,每過5分鍾,她看看表,再看看手背上的字,就會吃一次安眠藥,直到把它們吃完。
這天晚上,父親學校所有的同事和她的所有朋友都來了,在他們麵前,我哭得無比傷心,這並不是裝的,我真的很難過,甚至有那麼一刻,我懷疑自己做錯了。
到了半夜,人們散去後,我失眠了,這是在父親去世後,我第一次失眠。
於是我又開始收拾東西,我想早點搬出這個傷心地。
這個晚上,我收拾的是父母的臥室——在原來的搬家計劃中,我應該在昨天就收拾這裏的。
父母的臥室很簡約,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大衣櫃。
我鬼使神差地挪開大衣櫃,仿佛那裏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我。果然,在大衣櫃和牆壁的縫隙裏,我發現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我輕輕地打開,裏麵是一個結婚證和一份收養手續文件。
他們的結婚日期是1984年,領養手續文件的第一頁寫著1985年。
我努力假裝若無其事地翻開那份文件,裏麵很多繁瑣的官方套話我都沒有看,我隻看到我自己的資料上寫著:
“女。5歲。其母於1985年被其父殺死,其父於同年被判死刑。”
我把那份文件和結婚證重新裝進信封,又重新塞進牆壁和櫃子的縫隙裏,然後把櫃子挪到了原來的位置。
最後,我坐在父母的床上,望著牆壁上他們的合影,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般。
母親直到死都深愛著我,她和父親永遠不願意讓我知道真相,他們寧願背負著委屈,背負著我對他們的誤會,也不肯讓我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殺人犯,他親手殺死了我的母親。
想到這裏,我又重新站了起來,扯出那個信封,連同那些日記和照片,一起付之一炬。
既然父母至死都不肯讓我知道,那麼我就不應該知道,不是麼?
辦完了母親的葬禮,我漸漸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我終究沒有搬家,因為這個家裏有我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我不願意、也絕對不會忘記那些美好的點滴。
我記得父母對我的每一滴疼愛,尤其是母親,她直到死都深愛著我。甚至,她就是為我而死的。在她得知自己患有那種拖累人的精神疾病後,就毅然而然地選擇了自殺。
每每想到這裏,我都覺得,哪怕是為了母親,我都應該好好地活著。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母親去世後,我變得越來越健忘了。比如此刻,我怎麼也找不到了家門鑰匙,我明明記得早晨出門前把它們放進了包裏,可現在卻不見了。
於是我開始一遍一遍地回憶這一天,直到把這一天回憶出了N種不同的版本,那鑰匙依舊不知所蹤,最後我不得不打電話叫了開鎖公司。
其實,直到很久以後的後來,我依舊沒能找到那枚鑰匙,最後隻有換了鎖。
每一把鎖,都鎖著一道門。
倘若,那把鎖和鑰匙都不見了,這是否意味著,那道門永遠都不會被打開了?
……
莫小雅被麵前這個儒雅的男人說說的一切嚇得目瞪口呆。
男人見狀,蠱的哈哈大笑起來。
“怎麼?畫恐怖漫畫這麼專業的你也會被我給嚇到嗎?”
莫小雅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你剛才說的這些……!”
“哈哈,騙你的啦,再逗你給你講故事喲!”
莫小雅突然之間破涕為笑,然後一個小粉拳拍在這個男人的肩膀上。
兩個人有說有笑,簡直把周圍的所有人是全部當成了空氣一般。
就在慈善拍賣晚會過後,這個男人邀請莫小雅去自己家的別墅一坐。莫小雅好像對這個男人也十分的感興趣。偷偷用自己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然後並且一直保持電話不中斷,這樣我就可以一直聽到他們兩個人說的所有信息。
同樣是這樣,也就表示莫小雅想要和這個男人一起去他的家裏做客。
我也在想著,或許莫小雅應該認識一個好男人。隻不過在這種慈善晚會裏認識的男人,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好在我們的電話,我可以一直聽到他的任何信息,所以我也隻好偷偷給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讓莫小雅和這個男人能離開。
緊接著我就在電話裏一直監聽他們兩個人的所有行動,直到聽見這兩個人坐上了一個很酷炫的跑車,然後來到了一個十分碩大的別墅。
兩個人同樣沿路上有說有笑,走進這個別墅之後,年輕的男人帶莫曉雅參觀了自己的房子。
兩個人接著談論有關什麼恐怖漫畫的事情。
男人給莫小雅倒了一杯紅酒,兩個人邊說邊聊,談論的津津有味。
那個男人悠悠的跟莫小雅說道。
“你小的時候聽沒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十兔子問他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莫小雅當然回答道。
“這個童謠我自然聽到過呀!隻不過一直覺得這是一首極其詭異的童謠。細思極恐。”
那個男人一邊和莫小雅觥籌交錯,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