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接下來是許多其他參賽者的片段,漫長的一段快進後,我才重新看到了自己。天邊是越來越近的黑雲,而我的木筏在已被映成藍黑色的海水中沉浮。
越靠近島嶼,風浪越大,我的木筏終於光榮犧牲。我在水中載沉載浮,鏡頭隱約能拍到岸上的人,從衣著來看,應該就是陸航。
鏡頭開始劇烈晃動起來,那是我甩開了懷中的浮木,向著陸航所在的孤島遊去……
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好像腦中有什麼東西阻止我繼續看下去。我差點摔下椅子,等清醒一點時,我的粉絲正麵帶關切地扶著我。
我有些尷尬地道歉,他笑著說沒關係,並說正是我遊向陸航的這一幕,讓他成為了我的忠實粉絲。
“你剛才摁下了暫停鍵,我知道這種感覺並不好受,你的朋友陸航最後沒有回來。”他遞根煙給我,自己也點了一根之後按下了播放鍵。
我看到好幾十秒的黑屏,接著是另一個畫麵:狼藉的海灘上,隻有一個人的背影。看衣著,那個人應該是我。這短短數分鍾的視頻太過跳躍,中間應該是缺少了許多東西,也許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幾天。
他將長長的煙灰彈斷:“這就是那次生存大賽最大的意外——風暴帶來的破壞遠遠超出了製作組的預料,甚至連你們的便攜錄製設備都失去了作用,無法將視頻傳回衛星,節目倉促收尾,最終失敗,製作組也隨之解散。但你卻成功地挺到了最後,是當之無愧的冠軍。”
我想聽到的不是關於冠軍的事情,而是陸航的。我又問:“我那個最好的朋友呢?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他感到十分奇怪。
我說我受傷住院,接著與他失去了聯係,現在很著急,他看我有些著急,熱心地告訴我:“我沒有關於他的消息,但有個朋友曾經在製作組工作,可能知道一點內情,我可以給你他的聯係方式。”
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我打算先去碰碰運氣。我打電話給慕燕,說今天同事聚餐,就不回家吃飯了。
卡片上的地址是陳家弄,我打車過去,到了才知道這是一個城中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個褪色的門牌號。
我敲了半天門,一個蓬鬆的腦袋從門裏擠了出來“:你找誰?”
我解釋了一番,說是一個朋友讓我來找他的,又拿出那張字條,他才相信。他揉了揉腦袋,讓我進去再說。
我說明來意,遞了支煙過去,他點上煙,目光呆滯地回憶了半天才緩緩說:“我當時確實是在電視台,當時的剪輯視頻是我們做的。”
我聞言精神一振,連忙問他是否知道陸航的結局,他卻搖頭說不清楚,因為他並沒有看到那部分的視頻。
我繼續追問,他也算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人:“真不是在敷衍你,我其實沒有見過完整的視頻,隻有一些片段,因為我們的導演他……比較特別。”
“什麼意思?”
“我還是從前麵說起吧,”他拉了張凳子,示意我坐在他的對麵,又從我放在桌子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我們的導演姓劉,是上麵空降下來的,名氣大,來頭也大,在他負責的節目組裏,所有事情他一人說了算,連剪輯也不例外。”
“對,連剪輯視頻也不例外。我們拿到的都是二手視頻,所有的第一手視頻都是發到他的個人電腦裏的。他會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一個人看完這些視頻,然後再將他認可的部分拿給我們剪輯。”
“那份資料是不是還保存在電視台?”
他搖搖頭“:應該不在了。”
“不可能,電視台總有個母帶之類的備份吧?”我仍舊不死心地追問。
“你聽我說,當時發生了一件怪事,也不知道劉導那天出了什麼毛病,他一個人呆在小黑屋裏,一呆就是十多個小時,不吃不喝的,後來台裏的領導強行打開了門,看到……”
“看到什麼了?”我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追問道。
“我們看到劉導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屏幕。屏幕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電源也都關掉了……所有,所有的帶子都是空白的。”
“等等,你說所有的帶子都是空白的?”我身子一歪,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你沒事吧?”
我撐著椅麵,好不容易穩定了身子,勉強一笑:“我沒事,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吧。你說劉導將台裏的母帶都毀掉了?”
他點頭,我卻有些激動:“不對,還有一份母帶!這個生存挑戰的節目是在太平洋的群島上拍攝的,再通過衛星傳回來的,所以應該還有一份母帶,它可能留在了當地,或者在衛星的數據庫裏保留了電子數據……”
“沒有冒犯的意思——作為不是行業中人的你也知道,劉導怎麼會考慮不到呢?”
他這句話一說,我頓時覺得自己掉進了冰水中。是啊,連我這局外人都能想到,劉導肯定也能想到,他既然不想讓它們留下來,就一定有毀掉它們的辦法。
“劉導一折騰,什麼痕跡都沒留下。領導都快氣瘋了,卻也沒有辦法。本來很有可能大紅大熱的節目連個收尾都做不出來,招來罵聲一片,台裏為了給出一個交代,直接把我們整個節目組都解散了……”
他自嘲地笑笑,事情雖然是劉導幹的,我心中也隱約有些歉意,覺得好像是他受了我們的牽連。“我還想請你幫最後一個忙,你能聯係上劉導嗎?”我還是打算去找劉導,母帶是毀了,但劉導肯定看過其中的內容。
他搖頭說:“劉導我是聯係不上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在陸亭療養院。”
陸亭療養院在我們市很有名,是這個地區最大最好的精神療養院。我驚道“:劉導精神出了問題?”
“是,從那天起,他這裏就不正常了,”他用手指點點自己的太陽穴,“那天回去後他就再也沒來上過班,聽說是直接去了陸亭療養院。”
我還想再追問點東西,褲兜裏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我開始不想接聽,誰知它一直響個沒完。我無奈地掏出手機,看到了七八個未接來電,都是慕燕打過來的,隻好匆匆告別。
“你在哪兒?”我剛一接通,慕燕就當頭問道。我有些惱火:“我還能幹嘛?”
“我去雜誌社找你,沒看到你的人,同事說你沒來。”慕燕的聲音顯得很擔憂,她平時說話輕聲細氣,隻是在我麵前才有這樣的焦急。我心裏又是溫暖又是愧疚,輕聲說:“別擔心,我今天碰到了一個朋友,就請了假,和他吃頓飯聊聊天。”
慕燕的情緒這方才稍稍平複,我聽到她鬆了一口氣:“你們吃完飯沒,吃完了就趕緊回來吧,叔叔阿姨來了。”
“誰?”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你忘記了?陸航的父母啊!”慕燕將聲音壓低。
我腦袋“轟”的一聲,腦海裏浮現出了兩個模糊的人影,腦袋又是一陣炸裂般的疼痛。
陸航的父母當然不是來敘舊的。我是最後一個與陸航在一起的人,他們一定是想從我這裏打聽陸航的下落。
半個小時候,我打開門,看見慕燕拘束地過來迎接,沙發上坐著三個人,一個五十多歲的正裝男子,不苟言笑,兩條嚴厲的法令紋如同刀刻;一個上了些年紀但依然優雅端莊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