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茗怎麼辦?”
聽了這個故事,朱元元倒是更心急了。
“上輩子欠的債,這輩子注定必須要償還麼?”
蘇丹紅的心態倒是十分淡定。
“我想大概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把這件事情告訴爺爺,讓爺爺過去解決。我爺爺的法力你也是知道的,我想小茗他一定可以救下來。”
好在這黃泉餃子館,並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於蘇丹紅一樣,全部都是菜鳥。好在還有一個送老爺子坐鎮。
莫小雅已經全然不關心這件事情,他兀的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然後手指在鍵盤之上,洋洋傻傻的開始敲擊。
“幹什麼呢?”
我問他,這個丫頭很難得不再說話。
莫小雅道。
“因為顧茗和那個女鬼的三生三世,我倒是突然有感而發。不如寫一個短篇的古代言情小說瞧一瞧,順便貼在我的漫畫背後,為我的漫畫欖一覽人氣。”
我發現最近的莫小雅是愈發的有才華。真的是幹一行愛一行,已經實現了文化方麵的全部發展。不隻涉及漫畫,還涉及到了網文方麵。
我說。
“好吧,你寫吧,寫完了給我瞧瞧!”
我們和朱元元又聊了一些關於顧茗的切實問題。等待快要傍晚,終於將朱元元送走。
我衝著蘇丹紅連連抱怨。
“老板娘,我這又加了一白天的班兒,是不是該給我漲點工資什麼的。”
蘇丹紅推了推我的腦袋瓜子。
“臭美吧,你就!”
我看了看外麵黑黑的天空,這才發現我們已經在餃子館裏坐了整整一下午。
我回過身瞧一瞧莫小雅,他的手指還在鍵盤之上敲擊。
“怎麼,你那個言情的古代故事還沒有寫完?”
“剛剛完事,要不要看一眼!”
“好啊!”
反正現在這個時間回家已經不跟趟,不如在餃子館再熬一會兒,就直接可以上夜班。
我走到餃子館兒的櫃台之後,坐在莫玄雅的旁邊,然後開始讀起了他的小說。
小說是以第一人稱寫的,主角是我。
“三月中旬,清明將至,斷魂時節,煙雨彌漫。“皇後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璽綬,罷退居長門宮。”
楊公公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響在耳畔,後麵說了什麼她也聽不清了,腦子淨然一片空白。
詔書落下,陳阿嬌呆怔了半晌,終是彎了彎唇角,眸底盡是旁人摸不透的悲戚。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陳阿嬌蒼白著臉,不顧淅瀝的小雨,用力地撐起身子,搖晃著走出甘泉宮。她以為自己會哭,可當她伸手摸摸眼睛時,卻是一片幹灼。
事到如今,哭有何用?她已經失去了他,不想再將僅存的驕傲也賠進去。
雲錦暗忖不好,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跟了上去,在陳阿嬌即將倒下的前一秒,扶住了她。
“娘娘,您身子不好,別再淋雨染了病,我們……還是先回宮吧。”雲錦憂心忡忡地看著陳阿嬌。
娘娘平素是最愛美的了,可如今一日間,昳麗的麵龐竟生出了憔悴與衰老。
陳阿嬌掙開了她,搖了搖頭,踉蹌著朝前走了幾步,勉強擠出幾絲笑容:“錦兒,我沒事。我們回甘……長門宮吧。”
與此同時,衛子夫母憑子貴,晉封皇後,普天同慶。自後,宮人不再在他麵前過多提起那位長門宮的娘娘。
直到三尺白綾在長門宮悠悠飄起,在宴席上心不在焉地飲酒買醉的君王,卻忽地捏碎了手上的酒杯,瓊液夾雜著鮮血滴落在地上。
奇怪的是,他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反倒是空了一塊的心髒,開始抽抽地疼了起來,濃烈的腥味拚命湧上喉間。
眼淚猝不及防的從他的眼角滑落。
如果沒有館陶姑姑與阿嬌的幫助,我恐怕至今還是人微言輕的膠東王,跟著母親居住在並不繁華的膠東封地,碌碌無為地過完此生。
我四歲那年,姑姑照例來到宮裏,歡喜地將我抱在膝上,問我想不想娶妻。
我歪了歪腦袋,沒有急著答她。
或是見我久久沒有回她,姑姑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最靠近我的年輕女官,輕輕地問,徹兒,你覺得……她如何?
我搖了搖頭。
她沒有生氣,又笑了笑,讓女官姐姐把門外的其他姐姐都傳了進來。
有約莫十五位女官,模樣皆是上乘。
姑姑把我放了下去,拉著我的手,走向她們,又問,那這裏麵,可有徹兒心儀的?
我仍舊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再後來,女官姐姐們都退下了,姑姑喚來了一位紅衣裳的女孩。
這女孩我認識,她叫阿嬌,是館陶姑姑的女兒。很久很久之前,母親就有意無意地向我介紹過她了。
她很好看,比我想象的要好看,也比我看到過的任何一個女官都要好看。
我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心中也明白母親是什麼意思。
盡管阿嬌的父親隻是一個侯國堂邑,可她的母親館陶長公主,是竇太後和景帝最寵愛的女兒,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若能娶她為妻,我便不用再對劉榮卑躬屈膝了。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
於是,我揚起一抹天真而燦爛的笑容,佯裝欣喜地看著姑姑,許下了一句我至今都分辨不出是真心亦或假意的諾言。
“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
說完這句話,我的心竟不可抑製地砰砰砰地七上八下起來。
我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直到瞄到姑姑眼角那抹掩飾不住的笑意時,才鬆了一口氣。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母親也多次來問過我,是否真的那般喜愛阿嬌。
我躲開她灼灼的眼神,點了點頭。
逢場作戲又如何,我隻想擺脫受人白眼的陰影,不想讓劉榮瞧不起自己而已。
三年後,我七歲,如願以償,我贏了劉榮,從膠東王一躍成為了太子。
而九歲的阿嬌,也嫁給了我,成了人人稱羨的太子妃。
可隱約中,我同樣感覺到,阿嬌似乎也非真心愛我,她愛的,恐怕是我的手下敗將,被廢黜為臨江王的劉榮。
我一點都不在意。
江山與美人之間,我從不屑選後者。
太子之位易攻不易守,當務之急,必然是籠絡人心,先穩固好位置,切斷所有的可乘之機。
我第一個努力籠絡討好的人,就是館陶姑姑。她既有將我推上太子之位的手段,那麼,也定有把我踹下太子之位的能力。
我很清楚,要討好館陶姑姑,隻有一個突破口——陳阿嬌。有了這個目標,我便拚了命地對阿嬌好,想方設法地討她歡心。
我教她騎馬射箭,教她禮法德行,教她琴棋書畫,教她所有她想學的東西,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包容她的所有脾氣。
哪怕她曾錯將箭矢射進我的手臂,哪怕她曾故意在我珍藏的書畫上鴻鳦滿紙,哪怕她曾頑皮地在我的飯菜中偷下瀉藥……可每次,我都隻是溫和一笑,摸著她的腦袋,柔聲安慰被姑姑責罵的她。
我的年少都給了她。
後來,好多年過去了,渾然不覺中,她已從刁蠻任性的小女孩,搖身變成了內斂冷傲的少女。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好到連姑姑和宮人們都忍不住誇讚我的專情。
除了她。
她偏偏不領情,仿佛由始至終,都未曾多看我一眼。
我很理解她。
我知道,她眼中隻有劉榮。
除了他,她的眼裏裝不下其他的男子,當然包括我。
不過,那都不重要,反正,我已經深深打動了愛女心切的館陶姑姑,其他人怎麼想我,我一點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