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野豬精

千鈞一發之際,孟丹兒操起屁股下的長凳,朝向道士的後腦用力砸下,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道士當即天旋地轉,“轟”的一聲倒在地上,少年毫發無損,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白衣少年抬起頭,看著暈倒的道士,怯怯地問道:“他,他沒事吧?”

孟丹兒一手執凳,一手叉腰,氣勢如虹。“我才隻用了三分力,這老頭兒頂多睡上幾天。我要是用的全力,這老小子怕是要上西天了!”

“壯士救我!”那白衣少年閃爍著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用乞求的目光勾引孟丹兒。

“救,救,那都是必須的……!”好個小豬精,才到人間不過一天,竟先學會了好色。

聽白衣少年訴說。他叫肖正,是個富家子弟,原本在外求學,因來了家書,說父親身患重病,讓他立刻動身回家,送父親最後一程。誰知家裏的二娘為了爭家產,雇了好些殺手追殺他,他一路東躲西逃,幾次險些喪命。

“方才見壯士好武藝,你若能貼身護著我,要多少銀子盡管開價!”肖正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元寶,拱手遞給孟丹兒。

孟丹兒哪裏認得什麼是銀子?更不知道錢財的好處,接過這沉甸甸的白石頭,不禁撓頭。“你給我石頭幹什麼?又不能吃!”

“原來壯士不重錢財,那壯士想要什麼?”

孟丹兒咧嘴一笑。“有地瓜嗎?我要管飽。”

孟肖二人一拍即合,在‘鳳棲梧’飽餐一頓,又到集市上買了二十斤烤地瓜,一筐甜柑橘,把馬車裝的半滿。肖正鑽進車棚,孟丹兒套馬駕車,這才開始趕路。

青山接碧雲,白水繞長鷗。一路景色甚好,孟丹兒卻絲毫沒有入眼。馬蹄蕩得飛快,踏起陣陣花香,孟丹兒幾次偷偷掀起車簾,瞄一眼裏麵的白衣少年,真真是人比花嬌。

不久臨近黃昏,正逢馬車趕到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地界。“咱們今晚就在馬車裏睡!”孟丹兒悶著頭往車棚裏鑽。車棚裏地方不大,又堆了那些地瓜和柑橘,孟丹兒人再圓潤些,往車棚裏一攤,空間小的簡直要與肖正貼身肉搏。

“壯士,男女授受不親,禮也。”肖正垂著眼睛,臉頰燒得一片紅慍,心裏撲通撲通的敲鼓點子。

孟丹兒嘟著腮,困得上眼皮直打下眼皮。“不要叫我壯士,我叫豬懵懵。什麼男女瘦的不行?又讓我理什麼?好困,咱倆睡覺吧。”

肖正聽的渾身燥起了熱汗,眼前這女子,身材雖然有些豐滿,可模樣是真的標誌可愛。

肉乎乎的圓臉,粉嫩嫩的鼻子,脖頸豐腴流暢。遭了,我在亂想些什麼?一股溫潤的暖流在身上蔓延,眼前浮現出了一片肉粉。

孟丹兒像八爪魚似的盤在了肖正身上,大腦袋還摩挲著往肖正頸子下拱。“孟姑娘,懵懵姑娘,這,這怎麼行!”肖正緊張地的舌頭打了結,他不過是個剛出書院的小書生,更未曾婚配,哪裏經得住女人這般攻勢。

“睡覺不都是拱在一起的嘛!擠擠睡得香。”孟丹兒覺得人類好奇怪,拱在一起雖然暖和,可肖正怎麼會出這麼多的汗?簡直就像淋了一場大雨,衣服都黏的粘到了身上。“你要是太熱,就把衣服脫了吧!”

孟丹兒信誓旦旦口吐芬芳,一雙小胖手在肖正身上左捏捏右捏捏。“你身上的肉好硬啊!要不我幫你脫。”

“不要!”肖正努力堅守著自己最後一絲底線,盡管他的意誌已經薄弱到一吹即破。好歹還要繼續裝裝樣子,女孩子不都是喜歡一本正經的正人君子嘛,好比柳下惠,潘安仁,現在就範會不會顯得太猥瑣,肖正在道德邊緣來回踱步掙紮。

“呼……呼嚕嚕……呼呼!”孟丹兒竟然在肖正的懷裏打起了鼾,還真是閉上眼睛就著。“嗬……呼嚕嚕嚕!”肖正從來沒聽過這麼響的鼾聲,呼吸此起彼伏,鼾聲錯落有致,有那麼一絲‘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意境。

肖正深吸一兩口氣,緊繃的四肢終於得以放鬆,他用目光仔細打量著懷裏的胖丫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兒,胃口大的驚人,做事又傻的蠢萌。

天色日益漸沉,崇山峻嶺裏隻有這一輛馬車,兩個癡人。肖正輕輕地把孟丹兒的頭從懷裏移到靠墊上,並用袖口將其嘴角的口水擦拭幹淨,懷揣幾個甜柑橘下了車。

不知從哪兒飛出一抹黑影,拍拍肖正的肩膀。“依計劃行事,沒有問題吧?”聲音嘶啞而低沉。

肖正轉身看看馬車,裏麵不時還能傳出幾聲清脆的囈語,不禁咬了咬下唇。“我就做最後這一次,你答應我的事可要辦到!”

“自然說到做到。”黑人丟給肖正一個鼻煙壺大小的景泰藍瓷瓶,外加一粒指甲蓋兒大的紅色藥丸。肖正把藥丸磕在嘴裏,一股濃重的腥味兒從他口腔裏散開,流經咽喉,直入肺腑。

一輪金黃的圓月高懸於空中,倒是把周圍的星眾趁的黯淡無光。那黑衣人幾個後空翻消失在月影之下,肖正掀開轎簾,借著月亮的餘光,反複的端詳孟丹兒。

“你不該遇上我!”肖正喃喃自語,縱身躍上馬背。“傻丫頭,今夜讓我來守護你吧!”

轉眼便是第二天明,伴著一聲馬嘶和男人的哀嚎,孟丹兒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怎麼了?”孟丹兒用手背把嘴角兩邊的口水擦幹,毛毛愣愣的鑽出車棚。

隻見肖正四肢扭曲的躺在馬蹄子旁邊,“哎呦,哎呦!”地叫著好似哭喪。

“懵懵姑娘,快扶我起來,我好像動不了了!”肖正努力的抬著頭,脖子上崩起根根青筋,用下巴戳著胸,試圖與孟丹兒眼神交流。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難道有你二娘找的殺手來過?”孟丹兒俯下身,兩隻手提緊肖正的腰帶,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把他扛上肩,像扔包袱似的丟進馬車。

肖正癟著嘴,雙手托住自己的腰,整張臉糾在了一塊。“哪有什麼殺手!昨晚你呼嚕聲此起彼伏,吵的我睡不著,便到馬背上趴了會兒。不曾想睡過去了,一翻身就墜了馬。哎喲……怕是扭到腰了!”

孟丹兒聽了這話,那圓鼓鼓的肉臉就如同蘿卜掉進胭脂缸,羞的是紅一塊兒白一塊兒。也不能怪她,她本來就是隻豬妖,試問普天下誰家的母豬睡覺不打鼾?

天既以見白,孟丹兒駕著馬車,啃著烤地瓜繼續趕路。肖正是少爺的身子,腰部椎骨一沒折,二沒錯位,偏偏一挪動就喊天叫地的,連累孟丹兒做了一路的仆人,又是喂飯,又是送水,就連小解都要孟丹兒幫他解腰帶。

孟丹兒盯著肖正白淨淨的臀部羨慕的直流口水,一心想著,人類果真是比妖精強,瞧瞧這後鞧,細皮嫩肉的,竟然一根兒鬃毛都不長。襄女無意,公子有心。肖正自認為讀了幾年聖賢書,知曉男女大防,在心裏反倒對朱蒙蒙另眼相待,動了春心。

行了約半天的路,途經一片村莊。人困馬乏,肖正又是半個殘廢。孟丹兒隻好停了腳程,準備求一個人家借宿。

隻見東頭第一家是個青石紅瓦的磚房,屋頂上砌了個方方正正的石煙筒,煙筒裏滾滾往外噴著熱氣,孟丹兒抽搭著鼻子猛地一吸,謔,一股香噴噴的白麵大饅頭味兒香的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