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絕症

沈鳳蘭急忙拉女兒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手掌沾沾涼水,輕輕拍打她光潔,高聳的額頭。

透過洗臉台上的圓鏡,沈丹箐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身體。

巴掌大的狐狸臉,青白色的肌膚。被水浸濕的頭發,打成卷蜷縮在麵頰兩側。一雙眼睛狹長,深陷的雙眼皮層次分明。內眼瞼向下,眼梢向上吊著,像極了一頭狐狸。

隻是,這美豔的女人太過憔悴。鼻子裏塞著的兩團衛生紙,因為吸滿了血,從白色變成了鮮紅。紙團下麵兩片性感的厚唇卻沒有半點血色。

心髒撕裂般的疼痛,沈丹箐第一次覺得自己看到了生命的盡頭。

“錢你也已經拿到,我今天好累,準備歇息了。”

沈丹箐強壓著情緒,沉著臉色的將沈鳳蘭往門外推。

“唉,唉!死丫頭……”

防盜門咣的一聲把沈鳳蘭阻在門外。

屋內的沈丹箐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悲傷,趴在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裏,哭的撕心裂肺。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沈丹箐哭的太累,直接睡了過去,待起床時,已是第二日清晨。窗外的朝陽給冰冷的房間渡上一層金黃色的紗。

新的一天,隻能把一切全部壓在心底。

要不又該怎麼辦?自怨自艾,尋死覓活麼?找一棟高層,站在樓頂縱身一躍!或者吃下安眠藥,再打開房間的煤氣閥門。要不然就割腕,就吞金。死的方式很多,總比活著容易。

她本來就隻有一年的壽命了!掐著指頭算還有365天,早死晚死都得死。自裁反而會讓自己最後幾個月免受病痛的折磨。

可是,沈丹箐不想。活了22年,她除了上學讀書,便是矯揉造作的裝女神。追求者眾多,卻頂多是混頓大餐,收收禮物。牽手接吻時而有之,真正的用心談戀愛,為愛鼓掌的事情還從未發生過。

沈丹箐想,在自己臨死之前,或許應該找一個不那麼討厭的人,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從女孩變成女人,也算不白活了一回。

然後便是回老家,見一麵自己的父親,盡管沈丹箐連父親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模樣更是模糊。可是沈丹箐記得他姓王,倘若花些心思,也是應該可以找到的。

最主要的是盡可能的多賺錢。

都怪沈鳳蘭,爛賭上癮欠下的一屁股債務,50多歲的人了,一沒房產,二沒存款,渾身的公主病還不會做飯,若是自己一死,沈鳳蘭徹底沒了依靠,恐怕要淪落到流浪街頭,人人喊打!

便是被討債的打死也是她活該。

沈丹箐恨恨地想著,那個女人,自己已經十幾年沒有叫過她媽媽了,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說斷就能斷的,比如親情,比如血脈。

“誰讓你欠她一條命?”沈丹箐無奈地自嘲,嶄新的一天,生活的巨石愈加沉重。

打開手機,手機就爆炸似的響個不停。

46個未接來電,一百多條微信。都是侯振聿打來的。

沈丹箐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心裏默念。

“這個侯振聿,簡直變態!”

隻好原路播回,即刻便被接通,侯振聿該是一直守在手機前。

沈丹箐打開擴音,把手機放到床上,嘟著嘴抱怨。

“侯大老板,打這麼多電話是在勾魂麼?”

“我的小祖宗,我還當你出意外死了,正想著給你買塊墓地,再多燒些紙錢。”

明明擔心了一夜,侯振聿嘴裏卻始終不依不饒。

“呃……。”這侯振聿,歪打正著挫人痛處,沈丹箐氣的微微停頓,緊接著連珠炮似的還擊回去。

“死也拉你做墊背,詛咒我總有你後悔的時候。等我變成厲鬼,第一個先勾你的魂,索你的命。”

“我的魂早就讓你勾走了好麼?現在隻盼著,你把我的人也一並收走。”

開玩笑時,脫口而出的多數都是實話。

沈丹箐快要死了!他喜歡侯振聿麼?其實,他是喜歡的。可是即使再喜歡又有什麼用?

沈丹箐的母親是賭徒,就像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

侯振聿雖然有錢,但是沈丹箐總是不想拖累他。更何況,現在沈丹箐已經身患絕症。

沈丹箐拒絕和侯振聿給自己安排的工作,然後就如同那個姓侯的跟我們所說的一樣。他們一起去了人力資源局。

找到那個所謂的高薪工作。

我問沈丹箐道。

“你究竟是怎麼死的?晉城的山區裏真的有那個神秘的莊園嗎?”

沈丹箐篤定的點點頭。

“侯振聿在那裏陪我工作了兩天,就在他離開之後,我見到了那個莊園的主人。

在侯振玉走之後,我的工作是仍然是在西角園裏麵除草。

西角園的石門邊有一顆碗口粗的大樹,生的枝繁葉茂,鬱鬱蔥蔥。

我在那工作了整整一下午,蹲的腿有些發麻。

並且此時太陽正毒。我就想著先歇息一下。

我一瘸一拐的跑到大樹下偷閑,樹葉幫我抵著陽光,愜意極了。

其實,西角園中間的雜草已經除光,隻剩下圍牆邊上,那圍牆上不知攀了什麼不知名的藤蔓,紅櫻桃大小的果子,葉子呈八角形,植物靜脈上都是刺。

待我歇息完之後。

我仗著自己清瘦靈敏,像一襲風一樣鑽進了藤蔓團裏。

這些藤蔓如同長了手臂,見了美女,一條條占便宜似的困住了我。

沒一會兒的功夫,我的手臂和腳腕,但凡肉體裸露的地方,都被刮的起了紅檁子。

我箐皮肉本來就軟嫩,憑空添上這些紅印,一條一條顯得那麼觸目驚心。

我被這些藤蔓刺的劇痛,淚水含在眼圈裏打轉。想要掙脫出來,卻越纏越緊。

“有人嗎,救命,有人嗎?”我說話已經帶著哭腔。

我見叫不來人,更是心焦,也不知是太過辛苦,或是委屈,亦或是想起自己命不久矣,淚珠子撲簌撲簌落下,落在自己的唇尖上,點成一顆珍珠痣。

“別急,我來救你!”耳畔突然響起一句磁性的男音。

我抬起頭,隻見一張蒼白的臉龐,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好一張俊美的臉龐,額頭高聳,黑色的眸子閃閃發光,好似在訴說無聲的情話。薄唇微微上翹,卻透著一股淡淡的邪氣。

這男人比我高了半頭,站在她麵前,有著說不出的威嚴與安全感。總之,我見到他便覺得舒服與信任。

“你是?”

我眼裏溢著淡淡的愁容。

“很重要嗎?”

那男人雲淡風輕,雙眼怔怔地望著麵前的我,不知不覺眼框裏啜滿了淚水。

“你叫什麼名字?”

他情不自禁的用食指點點我的嘴唇,擦去她唇珠上那麼淚滴。

“你!”

我微微一怔,隻覺的雙唇仿佛被木炭灼一下,頓時生起一片紅暈,從嘴唇蔓延到臉頰,再到耳根。

吞吞吐吐,心亂如麻。“沈丹箐。”

他滿意的點點頭,從此把這個名字鐫刻在心尖。

“別動,我幫你出來。”

他從我手中奪過那把小鋤頭,兩個人指尖不經意間碰觸,他突然好喜歡這種感覺,酥酥麻麻。

拿起鋤頭,將藤蔓一條一條割斷,一把一把的藤蔓如同死蛇一樣紛紛落在地上。

我得救了,被他牽著手,逃出藤蔓群。

“你究竟是誰?”

我慌慌忙忙從他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唐突,解釋道。

“日後還想要感謝你。”

“很重要麼?”

那個人看著我的表情是那樣的迷惑。

然後,就在我不經意間,他竟然從我的眼前消失。

我十分好奇,在那個莊園裏為什麼會有一個這樣奇怪的男人出現在我的麵前?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個男人,最後竟然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