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室友

那個吳先生口中說的竟然是主子。仿佛在這裏並不是我們現在的生活。而是一個非常封建古老的舊社會。

那大姐上下打量了沈丹箐一番。心裏一百個喜歡。喈喈稱奇。

“你從哪裏淘來這麼一個金鳳凰!分了班次了?給誰了?”

“還沒,正準備分。”

大姐一聽大喜,拉著吳先生套近乎。

“我房裏還有兩塊茶餅,主子賞的,一等的福鼎老白茶,等你回去時我給你打包帶走。我們班裏有個丫頭生孩子休產假,你這尖貨給我得了!”

我和沈丹箐聽著吳先生和那大姐說的話,即使一頭霧水,又覺得十分好笑。主子,園子,丫頭,尖貨,若不是我們的腳上還踏著新時代生產的匡威球鞋,她定會認為自己穿越到100年前的時代裏去了。

吳先生果然賣了人情,指著那大姐向我們介紹。

“這是丙三班的負責人,朱秀燕,你們可以叫她朱姐。”

我和沈丹箐異口同聲。“朱姐好。”

朱秀燕給沈丹箐安排了宿舍。在宿舍區東麵一棟仿瑞士西庸城堡裏,二層,2026號房。

員工宿舍裏,每兩人一間房。

也就是說,2026號房間除了沈丹箐外還另外住了一名前輩。

我和沈丹箐拎著皮箱躡手躡腳進了門,房間內空無一人。

宿舍有點像公寓式酒店,一進門左手邊是衛生間。衛生間對麵有一趟小小的灶台,算是簡約版開放式廚房。

在往裏入,是並排兩張單人床。

單人床之間的空隙裏擺著衣櫃,床的對麵是兩張歐式風格的梳妝台,梳妝台上嵌著巨大的橢圓銅鏡。

不過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還是現在的水銀塗麵單麵鏡才看的清晰。

最裏麵靠窗戶的床位已經被人占了。床頭櫃上擺著兩袋檳榔還有一個純透明玻璃的巨大煙灰缸。

煙灰缸的滅煙軟沙裏零星插著幾根煙頭。

應該是一個會抽煙的小姑娘。這才是我最擔心的地方,沈丹箐身體不大好。他有很嚴重的肺病,聞不得半點煙味兒。

沈丹箐對那煙灰缸裏的滅煙軟紗十分好奇,伸出手來懟一懟這些透明色小顆粒,觸感軟軟的,像一坨肥肉。

“真是高科技,見別人彈煙灰,都是在煙灰缸裏倒點水。”

沈丹箐自從查出肺病以後,鼻子越來越敏感,聞不得一點異味兒。我連忙拉開窗簾,開窗通風。

“什麼高科技?你沒用過衛生巾嗎?衛生棉裏的吸水粒子不是和這滅煙軟紗一樣嘛!”

“對哈!”沈丹箐看著手上的軟顆粒,在想一想女人用的衛生棉。

“啊!”

一聲怪叫,跳著腳跑去衛生間洗手。

我把兩個人的行李箱放好,不時,朱姐又送來了工作服。一人兩套,方便隨時換洗。

工作服是舊時期,大戶人家丫鬟穿的服裝。

上身一件白色碎花小短衫兒。料子是棉混麻的紡織布,立領,斜襟盤扣,袖口還用金色絨絲線繡了一圈兒淡紫色珍珠。

褲子則是同樣配套的白色碎花闊腿褲。隻是褲腰沒有鬆緊,配了一條半寸寬的靛青色棉布腰帶。

沈丹箐去洗手間把工作服換上。轉眼間從一個都市時髦女郎變成了戲台上的小紅娘。

沈丹箐個子高挑,又十足的清瘦。穿上這麼一身漢服,不似丫鬟,更像個斯文內秀的小姐。

她的脖頸本身就又白又長,在立領的包裹下,仍能隱約看見她頸上白班的皮肉。

沈丹箐長得實在太過精致,任哪個美女站在她旁邊都會黯然失色。

沈丹箐在學校裏有個外號,喚作“病西施”。

她未得肺病之前,身體也一直不大好,三天兩頭的鬧毛病。瘦瘦弱弱,天生自帶病態美。

而與她身材性格不符的便屬她的長相,按照沈丹箐的性格,應該長得複古內斂一些,才和氣質相得益彰。

可偏偏,她長的像隻野狐狸。

頜骨流暢,下巴尖尖,就像貓科動物的臉型,一雙狐狸眼更是媚氣十足。

可是我的心中仍然惴惴不安,門吱呦被人拉開。2026的另一名員工回來了。

“嗬!來新人了啊!”並未見其人卻先聞其聲。

我和沈丹箐都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這香煙少女的芳容。

來人一頭蓬鬆的五號短發,鵝蛋臉。耳朵上釘了一排耳骨釘,模樣痞痞壞壞。

若不是穿著那身碎花的工作服,胸部又發育的十分明顯,我和沈丹箐還真的會誤會她是個男孩子。

這個員工是個自來熟,見到新人一點也不例外。

“我還想著呢,怎麼會我一個人分個單間?嗨,帥哥美眉,我叫華順子。不過咱們這可是女生宿舍,怎麼還有個男人?”

我連忙解釋。我隻是陪沈丹箐在這裏待兩天,能夠完全確定他沒有任何人身安全問題,我就會離開。

這個華順子還真是人如其名。中性化的名字,男孩子的外表,性格也是大大咧咧。

華順子進門走到自己床位,把工作時穿的布鞋換下,換上自己帶的舒適棉拖。

伸長手臂,自然地從床頭櫃裏摸出一盒黃金葉,拿著煙盒一聳一聳地問我和沈丹箐。

“你們抽麼?”

“不,不會。”兩姑娘連忙搖頭。

“長得漂亮的女孩子,都不會抽煙!”好似自嘲。

華順子從煙盒裏倒出一個最便宜的五角打火機。點著火,吞雲吐霧起來。

我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沈丹箐不自覺得吸吸鼻子,一股燒紙般嗆人的味道順著她的鼻孔鑽進腦腔。

“咳咳,咳!”止不住的一陣狂吠,仿佛要把全部肺頁咳出來一般。

“箐箐,你怎麼了?”我連忙從包裏套出一瓶礦泉水,扭開遞給她。

“喝點水壓一壓,會好一些。”

華順子突然發覺自己像是一個罪人,一回頭又發現房間裏敞開的窗戶,想是自己的不良嗜好刺激到了新人。

“哎呦!不好意思,我一個人住習慣了,聞不了煙味是嘛?”

連忙把剛吸了兩口的煙卷兒,按滅在煙灰缸裏。

“你們小姑娘都跟莬絲花兒似的,再讓我這大煙筒給你們熏蔫兒了!”

“麻煩你了!”

我一邊拍著沈丹箐的後背,連連稱謝。

華順子見在屋子裏抽不了煙,心裏愈發的癢癢,隻能打開一袋檳榔,大嚼特嚼。

華順子抱著床下的藍綠色水桶,走進洗手間,不是從裏麵穿來淋浴噴頭嘩嘩流水的聲音。

隔著門,華順子仍熱絡的和我們聊天。“你是哪個班的呀?”

“丙三班!”

“謔!朱秀燕手底下的呀!你是她家的親戚?”

“不是。”

“那可真是命好,你們老大有本事著呢!莊園裏她能當半個家,跟著她準保有前途。”

我完全不明白華順子口中的有前途指的是什麼?反而覺得她這話說的酸酸的。

洗手間裏淋浴的聲音越來越大,隱約的還能聽見華順子在裏麵“呸,呸。”地吐檳榔。

我和沈丹箐悄悄退出宿舍,準備去熟悉一下周圍環境。

城堡中央的歐式馬場,我和沈丹箐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馬匹。

幾十匹駿馬在道路兩邊整齊排列,有白色的,棗紅色的,黑色的,棕色的,駿馬顏色各異。

有專業的馬夫給馬帶上嚼頭,三馬一乘,每三匹駿馬的韁繩後麵栓上一輛敞篷的四輪車。

車輪又窄又高,軸承金燦燦的,昨日聽華順子說,盧家莊園的金色都是九九九純金,銀色不是鉑金就是純銀。

這裏如此的富力堂皇,雕梁畫棟。我一直覺得自己的身價不菲。可是直到進入了這個莊園,我才瞬間見識到了自己的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