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救護車

我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小腦袋瓜子,輕輕往後一推。

“聽入迷了吧,真把我當成想大鼓書的了。好了,不跟你扯閑片兒了。”

我放眼看了看玻璃門外的天空。是一片寂靜的淡藍。

現在儼然是早上4點多鍾。我也該下班兒了。

不過,別人的下班兒是回家休息,我的下班兒就是換一個戰場,繼續看守莫小雅。

我用手指扣了扣桌子。

“小雅,下班時間已經到了,要不咱倆回家呀?”

這話說的好像有些曖昧。我說的家,指的是莫小雅所住的狐狸精的公寓。

一想起待會兒到公寓樓底下。還要雇上兩個師傅,將我連帶輪椅一起扛到六樓。一趟便是200塊錢,我的心裏就忍不住一哆嗦。

莫小雅用手搓上臉。

“媽呀!天都已經亮了。老弟,你等我一會兒唄,我還剩最後兩禎漫畫。

這一晚上,光聽你講故事了,連工作都拋到腦後去了。”

反正我也無所謂,我隨便聳聳肩。

“沒事兒,在這兒好好畫吧,什麼時候畫完,什麼時候咱倆再回去!”

我邊說著,邊推著輪椅離開櫃台,免得打擾這個未來的大漫畫家。

後廚仍然傳來牛柏曄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我看這個老牛最近黑眼圈挺重。

自從上次他姑娘生日的那天,牛柏曄從那以後便很少露出笑模樣。

這個牛柏曄,在他那個糟心的家庭裏麵反複掙紮。怎麼說呢?隻能說是他自己自找苦吃。

我掰著指頭算了一下,小梅姐離開也有大約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牛柏曄就如同沒事人一樣,從來沒有提過後悔,想念什麼的話語。男人呀!是不是都是這樣的鐵石心腸?

我了解牛柏曄,他總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悶在心裏,這個老牛他就憋著吧,我看看他究竟能憋到什麼時候。

我推著輪椅坐在餃子館兒的玻璃大門前,門外是漫天的鵝毛大雪。

東北下雪了,2020年的第一場大雪,比以往幾年都來的晚了一些。

純白色的雪花落在青綠的鬆樹上。這就是東北的特有霧鬆。

在這樣一個足以能夠凍死人的季節,天地之間籠罩的都是灰和白。隻有鬆樹,還能透露出一點違和的綠色。

不知不覺,過了良久。天色變得越來越明亮。

我總覺得今天的清晨和平時有些不同。想了半天,卻總是想不出究竟不同在哪裏。

忽然之間,我看到幾個黑壓壓的人影從市中心醫院的方向趕過來。然後走到我們隔壁的鋪子旁邊。然後轉悠片刻,便又轉身離去。

這些人應該是到隔壁的吳記燒賣鋪買燒麥的吧。

對,我總算想起今天的清晨和平時有哪裏不同了。

以往的清晨,早上4點,我下班那一刻開始。隔壁的吳記燒賣鋪便開始忙活了起來。

一大早上便是他們剁肉,上蒸屜的時間。吳大姨手持雙刀,在案板上將新鮮的嫩羊肉跺的哢哢作響。

吳大爺負責包燒麥和熬羊湯。吳記燒麥鋪的羊湯鍋是放在店門口,無論春夏秋冬,每到清晨4:00,吳記燒賣鋪的門口都會傳來滾滾的白霧。

那濃白色晶瑩的霧氣裏,摻雜著濃鬱的羊肉味道。

已經有些時日沒有吃吳記燒麥鋪的燒麥和羊湯了,別說,還真有點想念這個味道。

可是今天早上,吳記燒麥鋪竟然沒有半點動靜。

沒有了吳大姨在案板跺肉的聲音,沒有那濃鬱的羊膻味兒。這還真是奇怪。

吳大姨和吳大爺兩口子都是異常操勞的人,除了過年會給自己放三天長假以外。便是中秋,國慶他們都不會休息的。

就跟前一陣子,他們的兒子吳炯良被公安同誌抓進了拘留所,那天的吳記燒賣鋪依然是正常營業。

吳大爺是個異常能幹的老漢,他平日裏話不多,可是手腳麻利得很。每天早上3點不到,就去屠宰場挑選先殺好的小羊羔。

今天,吳大爺怎麼懶倦了呢?

我正在想著此事,莫小雅突然在我的身麵打了一個哈氣。

“啊呀!終於畫完了,這一晚上真上累的要死。”

這個小丫頭,也太過矯情了些。昨天一晚,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在給他講故事。

他哪裏工作了多久?最多不超過五個小時。

唉!挺有天賦的一個女孩兒。偏偏是個又懶,又鬆弛的邋遢鬼。

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老天爺為你打開一扇門,同時也會為你關上一扇窗。

上天賜給了莫小雅畫漫畫的天賦。可是卻剝奪了他的毅力和耐心。

這來說來,老天爺也是公平的。

我轉過身子,問她道。

“都畫完了嗎?可以回家了吧。”

莫小雅一邊合上了筆記本電腦,一邊收拾著自己的道具。

“嗯,畫的差不多了,速度好像比以前當槍手時慢了些。不過工作量也提到了以往的兩倍。

哎呀!反正我算了一下,昨天晚上我的收入滿滿。以後還要再接再厲喲。”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應和道。

“萬事開頭難,堅持幾天之後,一切就都好了。”

莫小雅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像我眨眨眼皮。

“弟弟,咱們回家吧,這個時間,說不定丹紅姐已經在家裏等著咱們呢!”

也對,現在這個時間,丹紅早就該下班兒了。

最近天氣冷,大波浪也懶得往餃子館裏麵跑。正好他上夜班兒的那個王權頂層的酒吧,離狐狸精的公寓不遠。

他昨天還跟我說著呢,以後她下了夜班兒直接就回公寓裏補覺。

我點點頭。

“行,咱們叫一個車吧,現在就往回趕。”

莫小雅穿好自己的外套。連跑帶顛推開了餃子館兒的大門。

就在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冷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的刮在我的臉上。

額,天兒真冷!

因為現在的天氣原因。出租車出車的時間都晚了很久。

我的腿腳又不方便,離不開輪椅,根本就沒有辦法開車。

莫小雅站在馬路牙子上,左顧右盼,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也不知道要守到什麼時候,才能攔下一輛出租車。

突然間,從遠方傳出來了救護車鳴笛的聲音。

這聲音格外刺耳,在寂靜的街道上響徹雲霄。

我依舊隔著玻璃大門抻頭望著,打東麵開過來一輛純白色的加長救護車。

這車,正好不偏不移的,停在了我們黃泉餃子館的隔壁。吳記燒賣鋪的門前。

吳家,難不成又出事兒了?

唉!我早該想到的,蘇老爺子給吳大姨的那個聽話符的時效還沒有過去。算一算,應該還剩最後三天了。

難不成,又是吳大姨從中間挑撥離間。讓自己的兒子再次家暴了魏珍桃。

應該不會吧。那個吳炯良從拘留所出來還沒兩天。他難不成又這麼的不長記性?

上次,停在吳記燒麥鋪門口的是警車,魏珍桃被吳炯良打出了輕微腦震蕩。他毅然決然選擇了報警。

這次,停在吳記燒麥鋪門口的竟然換成了救護車。

想來,魏珍桃這次的傷勢一定比上次更加嚴重。

我的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眼看著從救護車上下來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那些醫生風塵仆仆的闖進吳記燒麥鋪。

然後,拉著擔架,從裏麵抬出一個人來。

吳大爺,吳炯良和魏珍桃焦急地跟在後麵。我眼睛怔怔的看著,躺在擔架上的並不是魏珍桃,竟然是吳大姨。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那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將吳大姨抬上救護車。吳大爺顫顫巍巍的也爬上了車。

吳炯良跟在後麵,一把鼻涕一把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