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天色就要變黑。我實在是壓製不住自己內心的苦悶。
穿上鞋轉身下樓。來到客棧的前台。
這家前生客棧雖然不大,但是服務倒還很周到。
前台的小吧員,穿著一身複古的白色大褂,肩膀上還搭著一個白毛巾。真的很像那種民國時期的店小二。
吧員見了我,滿臉都是諂笑。
“這位客官,您有什麼需求?”
我看了看櫃台上擺著的飲料,泡麵和酒水。
我指著一瓶白色的高度白酒道。
“給我拿兩瓶白酒!”
吧員問我。
“好嘞!是打開幫您送客房。還是您現在就要喝?”
我道。
“現在打開,我直接拿著走。對了,你們這個有沒有後院什麼的?僻靜一點的地方。”
吧員幫我拿了兩瓶白酒。直接全部打開。
像我伸了伸手,指了指左前方樓梯拐角處。
“客官,那個小門兒就直通我們客棧的後院兒。
我們院兒裏有長廊,秋千和觀景台。你可以一個人到院兒裏小酌片刻。”
我點點頭,拿著白酒。一個人悲苦的向客棧後院走去。
沒想到,剛走出小門兒。就看到大波浪,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羽絨服。坐在後院兒的一個水井邊,自顧自的哼哼的小曲兒。
我左手右手各拿一瓶酒。抻著脖子向她喊道。
“老板娘,你幹嘛,要跳井啊?”
大波浪看了看我。連連向我招手。
“沒事兒,這是枯水井。我一個人在房間裏沒意思。出來到處轉轉。”
大波浪眼尖,突然看到了我手中拿著的白酒。
“臭弟弟,你不是煙酒不沾嗎?怎麼還要喝起酒來?”
我無奈的搖搖頭。
“閑的沒事兒。喝點兒嚐嚐唄。怎麼?老板娘是不是酒癮犯了?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我笑著走到大波浪的身邊。
別說,這個客棧後院的景色還真是不錯。
雖然同是東北三省,滿院子都落了一層厚厚的雪。
但是假山長廊應有盡有。雖然都是微觀景色。但也有那麼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稀奇勁兒。
尤其是大光按屁股底下的那一口枯水井。
是用白色花崗岩搭砌,井邊還有著麻繩和水桶。弄得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
我也一屁股坐在了水井邊。將自己手中的一瓶白酒遞給了大波浪。
大波浪接過酒,放在鼻子下麵一嗅,忽的皺起了眉頭。
“嗬!這味兒可真衝啊!”
大波浪將酒瓶眼皮底下仔細觀察。
“五糧液62度,醬香型。臭弟弟,你出血本了!這酒也不便宜。”
我也將酒瓶子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一股濃烈的苦味兒,瞬間充斥了我的頭腔,雖然隻聞了聞味道。我卻仿佛住罪了一般。
“管他呢,人生得意須盡歡。老板娘,今天晚上咱們倆不醉不歸。”
說來,我和大波浪兩個人也真是精神病。
大冬天的。還是在東北。每個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像一個臃腫的北極熊。
有好好的室內不呆,偏要坐在室外的一個破酒苦水井邊,一邊凍得嘶嘶哈哈的搓著手,一邊一人拿了一瓶白酒。
沒有下酒菜,沒有伴酒的小曲兒。甚至連我們兩個人要聊些什麼都不知道。一人一口。就這麼慢慢喝了起來。
大波浪對我道。
“冬天喝點白酒好。可以暖胃,等咱們喝一會兒。也就不覺得冷了。”
我不禁笑話她。
“老板娘。你想當年的燕京音樂學院是怎麼考上的?音樂學院是不是不考文化課呀?
難不成沒有讀過《紅樓夢》?白酒是要溫著喝的。像咱們這種喝涼酒,別說是暖胃。才是最最傷胃的行為。”
大波浪好奇的問我。
“白酒喝到胃裏火辣。怎麼會不暖身子?”
我對他解釋道。
“黃酒或白酒,都要溫熱了喝。酒性子屬熱,要燙熱了再飲,發散的就快,要冷時就囫圇吞下去,便凝結在腹內,五髒就該吃不消了。俗話說的好,‘喝冷酒,睡涼炕,早晚是個病!’。”
大波浪哈哈大笑,拍著我的肩膀。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這臭弟弟,還是個老學究。說起話來,知乎者也。跟我爺爺倒是有那麼一丁點兒類似!”
我不禁想起那個在夜晚瘋狂飆車的蘇老爺子。
“得了吧!我跟你爺爺可不是一路人。我發現蘇老爺子,他是表麵端正,內心狂野。
而你呢!是表麵狂野,內心純良。
嘿,你們蘇家的人,為什麼都是屬於那種比較會不一呀!”
大波浪坐在井邊,蕩著兩條大長腿。
“或許吧。人家不都說內心的最深處,會住著一個跟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人嗎?
那就是自己的第二人格。
或許有一天,突然發生了某些事情。將自己的另一麵激發出來。自己就會突然變得麵目全非。讓所有人都不認識了。”
我認同的點點頭。
“對,是不是就像秦如錦那樣?當年在你們黃泉餃子館兒時,還是個單純靈俏的女徒弟。
現在呢!被尹兆雲的死刺激到,把他變成了一個麵目全非的冷血女變態。”
大波浪舉著酒瓶。同我幹杯!
“其實覺得秦如錦也蠻可憐!隻不過,這個世界上誰不可憐。最主要的,還是能堅守住自己的本心。”
我讚同的點點頭。從那大波浪,你一口我一口。幾番酌飲下來,整個人都已經覺得微醺。
天上的雪花越飄越大。將來我和大波浪的睫毛上都趴了厚厚的大雪花片子。
好在這擺酒性子烈,在身體裏不由自主的發熱。讓我整個人在冰天雪地裏。都覺得大汗淋漓。
我激動的撕扯著身上的羽絨服。
“呃!這天兒真他媽的熱!”
大波浪伸出手掌摸摸我的額頭。
“臭弟弟,你喝多了吧。現在都要零下十幾度了。你竟然還會覺得熱。”
我臉和脖子都漲得通紅。不得不說,我真的是不勝酒力。
活了24年,我幾乎都是滴酒不沾。因為我們家裏遺傳酒精過敏,隻要一沾半點兒酒精。就會全身發紅。然後滿身長滿小紅疹。由癢又痛。十分難受。
可是今天為了沈學而,我真的是拿出命來借酒消愁。
不知不覺,我的臉上已經布滿了小紅疹!
大波浪發現了我的異樣。突然伸出手摸著我的臉。
“臭弟弟,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過敏了啊?”
我此事酒勁正在上頭,心裏好生暢快。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異樣!
“沒事!老板娘,喝,咱倆接著喝。”
我的舌頭已經吐字不清。整個腦子也昏昏沉沉。可是我知道,我的思想清晰的很。
我喝的越多,心裏便越覺得痛苦。
我甚至已經不明白自己還喜歡沈學而什麼。沈學而,他跟當年我心中那個清純可人的完美女神。已經變得完全麵目全非。
可是,他就仿佛是我內心深處的一根芒刺。那根刺在在那裏久了。即使拔出也會留下一個巨大的傷口。永遠也不會愈合。
“學而,學而!”
我的口中喃喃自語。
大波浪看著我耍酒瘋的樣子。焦急的放下酒瓶。不停的拉扯著我的胳膊,想要把我往客棧正房裏麵拽。
我拚了命的同她撕扯!
“沒事!好姐姐,你別管我。咱們倆接著喝呀。這酒還沒喝完呢!
你今天可答應我的。咱們要一醉方休。”
我一邊胡言亂語。一邊拚命的把白酒往自己的喉嚨裏麵倒。
剛喝第一口白酒時,隻覺得這酒又苦又辣。就像是我現在的人生。找不到半點甜頭。
可是現在,我的舌頭已經麻木。我的味覺已經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