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波浪用手指撩了撩鬢邊的細發。
“誰說不是呢?這種人還是離遠點好。不是一路人,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像他這種人,用人時朝前,不用人時朝後。表麵上跟誰關係都好。叫的比誰都親熱。
背地裏不知道會說你什麼。又給你使什麼絆子?
你瞧瞧,孫長娟好歹也是他手底下的老員工了吧。
他一個做領導的,還滿腹八卦的心思。又懷疑人家得了什麼精神分裂。
我估計。不出三天時間。
整個殯儀館的員工都會知道,孫長娟被鬼魂纏上了。”
我不禁一笑,沒想到大波浪這個女人,看人看事兒還挺通透。
我對司機道。
“把我送到三棟房六委二組!”
大波浪吃驚的看了我一眼。
“臭弟弟,你去三棟房幹什麼?”
我道。
“那是我家。我家就住三棟房,我回家怎麼了?”
大波浪突然滿臉驚訝。
“你家住三棟房啊。”
我們家三棟房那邊,可是檳城是出了名的地標。
但凡是濱城市裏最窮,最貧困的人。都住在三棟房。
三棟房那邊緊靠南線,地理位置偏,環境又差。
整個濱城市,這幾年時間,全部蓋起了高樓大廈。
隻有三棟房那一小片兒,還是原汁原味的小平房。
我道。
“怎麼?這回知道我有多窮了吧。”
大波浪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那你們家那邊,離咱們餃子館也太遠了些。”
我道。
“可不是,還不好打車呢。要不我昨天晚上怎麼能跑個40分鍾,才趕去正點上班。”
大波浪若有所思。
我在猜想。大概是他知道了我的家庭情況。覺得沒有麵子吧。
畢竟黃泉餃子館裏,就算不是非富即貴。一個個也都有小小的身家。
大波浪永遠不會知道,我上個月那一個月的工資。整整8萬元,足夠抵得上我們全家兩年的收入。
少傾,出租車停到了三棟房胡同口。
我告別大波浪,一個人有些落寞的回到家中。
剛推開我們家的大黑鐵門。前腳邁進大院兒。突然,一陣陰風在我頭頂刮過。
我有些納罕。
“這大白天的。怎麼突然刮起了這麼大的風?”
我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屋裏。
屋裏黑壓壓的,因為我們家窗戶都在裏屋。所以平時走廊特別的黑。
尤其是天氣不好的時候。走廊簡直可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
我一般習慣性的跟父母打招呼。
“爸,媽,我回來了。”
隻聽見走廊前端有簌簌的響聲。
母親在裏屋聽到我的聲音。推開房門來迎我!
母親的房間裏點著燈,這一推開門。光亮瞬間照進了走廊。
忽的,我看到走廊前端,有一個碩大的黑影一閃而過。
我頓時大驚失色。
“媽,你看到了嗎?”
母親稀裏糊塗的。
“怎麼了?澤翰?看見什麼呀!”
我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打開走廊的燈。
在轉過身。將周圍仔細查看。竟然什麼都沒有。
我道。
“媽,你真的沒有看見?剛才突然間有一個特別大的黑影,有野豬那麼大小。就在我的眼前一閃而過。”
母親被我問的有些發懵。
“什麼黑影?你就一驚一乍的。屁大點事兒,都讓你說玄玄乎乎。我說就是鬧耗子。讓你買到耗子藥!你買了嗎?”
我這才一拍腦門兒。
“哎呦!我給忘了。”
母親埋怨道。
“你不是說你淩晨4:00就下班兒。你看看現在的時間。馬上都要中午了。
你們這個工作。天天不按時不按晌。說是夜班的服務員。搞得神神秘秘的。又要照顧病號。又要去殯儀館。還要去學校裏參加學生的追悼會。
我看你最近光忙著掙錢。把家都拋在腦後了!”
“哪有!”
我隻覺得自己滿身疲憊,不想同母親多做糾纏。
“好了,明天下班時我一定記得買耗子藥。我先回房間了。”
母親在我身後連連的唉聲歎氣。
“哎呀!養個兒子有什麼好?說不得,罵不得的。簡直就是供了個活祖宗。”
突然,父親從裏屋鑽了出來。他今天穿的板板正正,醫生筆挺的黑色毛呢中山大衣,腳上踏著一雙新的藍色呢子幫。發型也做了打理。
“老伴,咱們這就走啊。”
我這才仔細打量了母親一番。
母親今天也是穿戴整齊。一身半新不舊的紅色羽絨服,手裏還拎著兩盒。大波浪當初上醫院看父親時送的營養品。
我問。
“爸,媽!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媽指了指廚房角落裏的一土籃子紅皮雞蛋。
這不,昨天給了你三金嫂200塊錢。
今兒一大早,舒悅就送來了一土籃子的紅皮雞蛋。
舒悅真是個實在人。可惜就是命苦了一些。嫁了那麼一個家庭。
我和你爸想著。既然這已經出了院,鄰裏之間都沒有走動過。
你郭大爺上個月去世,我們也不知道。現在三金還中風在床。
我和你爸提兩箱保健品去。去郭家串個門。”
我點點頭。
“不就是去趟郭家嗎?出個門兒,左手邊就是,還用得著穿戴的這麼周整?弄得跟要會見領導一樣。”
我媽沒好氣道。
“打扮的幹幹淨淨的見人,那是有禮貌的表現好不好?
正好,你這也回來了。趕緊收拾收拾。咱們一家三口一塊兒去。”
“我也要去?”
我有些不大情願。
母親道。
“你個小沒良心的。小的時候天天跟在你三金哥屁股後麵耍!如今你三金哥過得這麼慘,你也不說過去看看。”
我自然是說不過母親。隻好妥協道。
“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雖然上了一夜的夜班,剛才有剛從殯儀館回來。
不過我的穿戴也算周正。並不是十分狼狽。
我就直接從送來水管中接了一盆涼水。快速洗了一把臉。
“好了,有吧!”
母親突然轉過身。往我的手裏塞了500塊錢。
“一會兒到了你三金哥家。你把這500塊錢給你三金嫂,就說是你大學畢業。自己掙錢了。你自己表示的心意。”
我把500塊錢退給母親。
“哎呀!表示表示是應該的。不過我手裏有錢。我這不是剛開了資嘛!”
母親直接把錢往我兜裏一揣。
“張口閉口你剛開了資。你賺的雖然多。可是那八萬塊錢也不經花。
你平時上下班打個車。同事在一起聚個餐什麼的。不處處都要花錢。
況且,你還和你爸商量要買樓房!等到這房子一買,又得裝修。又得搬家。花錢的地方可多著呢。”
我隻好連連點頭。聽從母親的安排。
我跟著父母來到郭家門口。
父親作為一家之主,主動前去敲門了。
隻聽見院子裏傳來三金嫂的聲音。
“唉!別敲了,這就來了!誰呀?”
母親笑嗬嗬的回應。
“舒悅,是我啊。你王家大姨。”
“哎呦喂!是大姨呀!”
三金嫂連忙趕過來開門。見到我們。直接大呼。
“哎呦!這一家三口可都到齊了,真是貴客。快進屋,快進屋!”
母親笑著把手中的兩盒保健品遞上。
“給三金買的,我們過來看看他。”
三金嫂接過保健品。
“哎呦!大姨,你怎麼又破費了?我們家那口子。賤皮子,賤骨頭,賤胃!哪裏用吃這麼好的東西!”
母親道。
“這保健品說是什麼提高身體免疫力?讓三金吃上,說不定過兩天兒身體就好了呢。”
“那可真得托您的福。”
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手挽著手一起進了院兒。
郭家雖然和我們家相鄰。但是他家的平房,卻比我們家要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