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你身上有一股特別的味道!”
我撇了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怕不是個精神病吧。看著30出頭的樣子,長相也並不賴。1米82左右的身高,和我差不多造個平齊。
隻是他這一身打扮。說土不土,說洋不洋。
純黑色的皮皮褲,還是那種亮麵兒的。腳上穿著一個碩大的馬丁靴。
頭發像被牛舔過一樣。油亮油亮的往後背著,臉上不知拍了什麼劣質香粉,在他的鼻翼兩車還結了塊兒。一股濃鬱的桂花香氣。直往我的鼻孔裏鑽。
我懶得理會他,直接往左邊跨了兩步,就當做什麼也沒有聽到。
沒想到這個黑色皮衣皮褲男人還對我不依不饒。見我往左邊移了兩步,他還上趕著跟了過來。
仍舊胡言亂語的對我說。
“帥哥,你身上的邪氣。是一個千年老精。不過還好,邪味兒不重,對你也並不造成什麼危險。
但是,常人與這種鬼神接觸多了,難免對身體有一些不好的影響。
我,帥哥。你看到對麵的三號壽材鋪了嗎?
鄙人姓石,正是那家壽材鋪的老板。這是我的名片。”
這個皮衣男人邊說著。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工工整整的雙手遞給我。
這人都快把名片懟到我的臉上,我也不好意思不收下。
隻能掐著指尖兒,接過這張名片。
那個男人接著道。
“小兄弟,我看你的麵相。咱們倆有緣。以後說不定有什麼用著我的地方,就按名片上的號碼給我打過來。
我24小時開機。”
我無語的點點頭。
心想,現在這種壽材鋪招攬生意,都要弄得這麼神經兮兮的嗎?
竟然還說我身上有什麼邪氣?身邊有什麼千年老神。
倘若我眼前的男人真是個有本事的,他怎麼能夠看不出?我每天晚上都會和鬼魂打交道。
像這種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我真是見多了。
正巧從南邊來了一輛出租車。我連忙揮手攔下車。一溜煙兒打開車門,趕緊溜之大吉。
再次回到家時。
母親已經把屋子裏收拾妥當。
兩個屋子的爐火都燒得旺旺的。炕上鋪上個被子,灶台裏也是飯香米熟。
我前腳剛進門。母親把飯菜擺上桌子。
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能在家裏吃一頓團圓飯。
突然,門口的大鐵門被人敲響。
我連忙放下碗筷,過去開門!
來的是我們的鄰居,一個四肢粗壯的中年婦女。
這個婦女大約40出頭。是我自幼便相識的。
就在我們隔壁住著一位郭大爺,年歲比我父母稍長些。
他們家的大兒子叫郭三金。這個女人便是郭三金的媳婦。
我一直都叫她三金嫂。
三金嫂見到我,突然眼前一亮。
“哎呦!這不是小澤翰嘛!高材生啊!怎麼回來了?學校放假?”
我木訥的點點頭。
“呃,我已經畢業了。”
“這麼快就畢業了?”
三金嫂顯然有些吃驚。
“你上大學的時候,我和我家那口子上你們院兒裏來吃席。恍惚還像昨天的事兒似的。”
我趕緊敞開大門。迎接三金嫂進屋。
母親在屋裏扯著脖子問我。
“兒啊!是誰敲門?”
我高聲回道。
“媽,是隔壁郭爺爺家的三金嫂!”
母親聽了。連忙從屋裏迎了出來。
“舒悅!趕緊進屋來做。”
三金嫂攀上母親的手。
“大姨,我看著你家煙筒上冒煙,就知道你和我叔從醫院出來了。”
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手拉著手賤給我們家的門。
看見我們家裏正擺著飯桌子。
三金嫂有些不大好意思。
“哎呦!你們正在吃飯呢。那我來的可真不巧了,要不你們先吃。等有空我再過來。”
母親連忙阻止。
“那哪能行。你別嫌棄,我們這都是家常菜。在我們家一起吃一口。”
母親說著。連忙指揮我去再添一雙碗筷。
我匆匆忙忙從廚房的碗架子上拿出一副嶄新的餐具,擺在飯桌子上,又給三金嫂搬了椅子。
三金嫂看著我爸,問。
“叔,你身體都好些了吧。這次住院的時間可長,從夏天末一直住到了初冬!”
父親一邊往嘴裏給扒著飯,一邊點頭。
“好多了,大夫都說沒什麼問題。”
父親吃飯從來都是那麼的難吞虎咽,忽然,連連一陣猛咳。
三金嫂連忙湊過去。幫我父親拍後背。
“叔,你這是怎麼了?”
我爸咳咳幾聲,然後有些不大好意思。
“沒啥。飯粒嗆嗓子了!”
我媽抱怨道。
“你不用管他,每到吃飯時都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嗆死他才好。”
我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繼續扒著碗裏的飯菜。
三金嫂突然歎了一口氣。
“唉!瞧瞧我叔多有福氣。看這吃飯的架勢,身體也就好的差不多了。不像我們家裏那個。”
我們隔壁的郭大爺,聽說幾年前得了小腦萎縮。
一直癱瘓在床上。家裏三個子女,兩個兒子,一個姑娘。小姑娘遠嫁,二兒子也在外地謀生。隻有老大郭三金,還有他媳婦兒三金嫂,這兩口子一起在伺候!
我媽問。
“你老公公,他身體怎麼樣?這麼多年。你一個當兒媳婦兒的,在床邊伺候吃伺候拉,也著實不容易。”
三金嫂聞言歎了一口氣。
“唉!我老公公上個月走了。”
“走了?”
母親有些詫異!
“你老公公才多大歲數?比我們家老頭兒也就大個十一二歲吧!今年有70?”
三金嫂道。
“73了。老話不是說的好。73,84,閻王不叫自己去。我老公公是沒過了73次道坎兒。”
母親有些惋惜,轉過身來安慰三金嫂。
“唉!人都有自己的命。你老公公癱瘓在床這麼多年,說實話。活著也是活遭罪。走了好。
走了你們兩口子就清閑了。”
三金嫂聽了這話,突然悠悠的摸起眼淚。
“大姨,你說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呢?大姨,你是不知道。我們家郭三金他……。”
“郭三金怎麼了?”
母親連連發問。
三金嫂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支支吾吾道。
“我們家郭三金,糾結他爸死後沒兩天,突然就中了風。現在躺在床上。嘴歪眼斜的。
跟他爸癱瘓的時候一模一樣。都得我伺候。”
這我倒真是沒有想到。我和三金哥雖然好多年未見。可是我依然記得,他是個身體十分健碩的農村漢子。
我沒上大學時。我同三金哥一起上山劈柴,一百多斤的柴火,他用一隻手就可以提著走。
我道。
“三金哥的身體向來不錯。怎麼突然間就中了風呢?”
三金嫂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誰說不是呢?要不說我怎麼這麼倒黴。自從嫁到他們郭家,是一天福也沒享過。
打剛進郭家門。就開始伺候我婆婆。知道把老婆婆伺候走了,我老公公他又突然癱瘓。我就繼續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著。
好不容易。把老公公也盼走了。還沒過上一個月的消停日子,我男人他又中了風。
大姨啊!你說我這是什麼命啊?”
三金嫂說著猛地撲到我母親懷裏哭。
我母親也被他說的跟著抹眼淚。
“好了,舒悅,別哭了!咱們當女人的,天生都是奔波勞碌命。
你瞧瞧我。咱家你叔不也一樣嗎?沒跟過他過上幾天好日子。得了那麼個老肺結核病,隔三差五的住醫院。這麼多年的藥錢加起來,都夠在檳城市買上一套不錯的樓房了。”
三金嫂一邊委屈抱怨。一邊開始念叨自己悲催的人生。
母親索性飯也不吃了,就陪著三金嫂一起嘮家常。
我爸爸向來心大。別人再哭天抹淚。也耽誤不了他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