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沒有說什麼話。隻是無奈的點點頭。
也對!孩子大了。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他在想控製也控製不住了。隻能夠通過不停的在我耳邊嘮叨,來表達他對兒子深沉的,拳拳的愛意。
我指了指病房地上的一片狼藉。問道。
“媽,這是怎麼了?怎麼地上擺的跟夜市一樣。這一攤,那一攤的。
明天早上護士看見,會說咱們的。”
母親樂嗬著拉起我的手。
“今天醫生跟我說了。你父親的身體恢複的蠻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隻要回家按時吃藥,定期回醫院複查就可以。”
我頓時驚訝萬分。
父親這個老肺結核,哩哩啦啦得了十幾年。隔三差五就要住一次醫院。
這次住了也有整整小半年的時間。尤其是前一陣子,因為閆妍那個女煞,父親還躺在床上,當個半個月的植物人。
沒想到。這才剛醒過來沒有多久。竟然就可以出院了。
我忽然擔心道。
“媽,不是為了醫藥費吧。兒子現在有錢了。我爸的身體如果還有問題。可千萬別為了省那點住院費。選擇自己回家治療。”
母親寬慰我說。
“放心吧!你爸現在身體強健了不少。一個人下地能夠溜達一個小時。都不用我扶著了。
你瞧瞧他現在睡的。呼嚕聲震耳欲聾,體格比我還壯碩呢。
早點出院回家也好。你就不用每天湊合著在病放裏睡覺。
醫院這種地方。陰氣重的很。雖然你是個大小夥子。也抵擋不了這裏的陰氣。
還有什麼病菌什麼的!再得了病。等明天回了家,你以後每天下班就可以睡個好覺了。”
我點點頭。
“那,媽,我幫你收拾吧。”
母親連忙擺了擺手。
“哪裏用的到你。都這麼晚了,趕緊睡覺吧。等明天睡醒,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母親向來心疼我。我就是他的心肝寶貝,甜蜜餞。我是他的眼珠子,命根子。
我笑了笑。
“好,媽!你也早點休息。”
我脫去身上的衣服。轉進熱乎乎的被窩。
醫院病床上。母親為我特意鋪了電褥子。
這兩天我也沒回來。估計母親是開了關,關了開。
窩在枕頭裏,可以明顯的聞到。被褥上有蟎蟲被烤熟的味道!
我踏踏實實的一覺睡到大中午。
直到第二天,太陽光透過窗戶。晃的我眼睛發酸。
我這才抻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起了床。
母親真是一個行動會極強的女人。不知他忙活多久。昨天那一地地攤式的滿地狼藉。已經被他工工整整地塞進了三個大皮箱!
看到我起了床。
母親一拍巴掌。
“好,澤翰。趕緊洗把臉梳梳頭。下午去叫一輛車,咱們回家了。”
我得了母親的令!
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把人家醫院的被褥整理好。
自從父親住院為止。我已經有整整三個月沒有回過家了。
少傾,等我收拾好一切。在樓下叫了一輛出租車。
母親一個人拎著三個大皮箱,父親扶著母親的肩膀。緩緩下了樓!
出租車直接開到我們家樓門口。
我家住在濱城市南區三棟房胡同的一棟小平房裏。
這間平房還算擴寬。一共有三個屋子。門外有一個大大的庭院。後院兒還有兩畝半的菜地。
以前我家附近這一片都是我們這樣的平房。後來城市改革,一片片的平房全部拆遷,蓋起了高樓大廈。
或許也是我們家倒黴。眼看著周圍高樓林立,唯獨我們家這一片。因為靠近南環的南線高速公路。所以一直沒有拆到我們家。
我拿出鑰匙。打開家裏黑色的大鐵門。
一推開大門。一股子熟悉的家的味道撲麵而來。
我幫著母親把皮箱拎進房間。
母親扶著付錢緩緩走進庭院。
現在天已經入冬。院子裏積了一地的薄學。家裏又長時間沒有人住。爐子什麼都是熄滅的。
我趕緊去倉房裏捧出兩捧柴火,準備架爐子點火燒熱炕。
大波浪一定想不到。整個濱城市還有像我們這般貧困的人家。
他從來不會想象。像他那一間小小的純紫色臥室,對我來說簡直就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我抱著柴火蹲在爐子邊。屋子裏又潮又冷,凍得人渾身直打哆嗦。
我把柴火一根一根放在爐子裏。中間要騰出一些空隙,這樣一會兒才好著火。
然後用打火機點著油紙撚,扔進爐子裏。拿起蒲扇,慢慢的煽動,不出一會兒功夫。爐子便被我點著了!
母親把父親扶到裏屋,現在雖然才隻是11月份。可是東北天冷的很,父親早早就穿上了大厚棉褲羽絨服。
把自己包裹的像一個企鵝,屁股坐在炕邊。腿都挪不上去。
母親吃力地把父親推到炕裏,然後抻著脖子衝我喊。
“澤翰,燒壺熱水。把暖瓶灌上。”
自從我進到黃泉餃子館以來,我的眼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從前,我隻認為公務員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
捧著一個鐵飯碗,有五險一金。可以按揭買個房。每天朝九晚五的。一輩子不愁吃喝。
可是自打我認識了個大波浪這些人。
見識到了張霖利住的五星級酒店。見識到了大波浪家的獨棟二層別墅。見識到了王權鼎騰洗浴中心的樓頂上竟然可以有遊泳池。見識到了牛柏曄歐式田園風裝修的教育樓,以及他擺在客廳中間當裝飾的三角架鋼琴。
我知道,我的人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活著。我要努力去闖,去拚搏。
以前,我從來沒有吃過西餐和日料。
大學畢業時,同學聚會。我們選在了一家比較高檔的火鍋城。
餐費全部是由班費出的。
那是我第一次去那麼豪華的飯店吃。我看著服務員遞給我的菜單,就連點菜時都覺得自卑。
可是就在昨天,我竟然和大波浪以及三個女鬼去逛了一下午商場。
我終於知道。五成熟的牛排真的比烤豬肉要嫩。
最新鮮的三文魚。生吃要比醬燉鯉魚美味的多!
我望了望自己淒慘的住房。
又想了想支付寶裏的78000元現金。
突然,我的大腦裏產生了一個念頭。
我抻著脖子對母親喊道。
“媽,咱們按揭買個房吧!”
母親聽了我的話,空氣突然陷入了片刻寧靜。
我緊接著提議。
“咱們可以選一個地段一般的二手樓房,粗略估計應該在2500一平。買一個50平左右。總價值應該在125000。現在我手裏已經有了78000,足夠付房子的首付。
媽,我想買樓!我再也不想住平房了。”
母親有些躊躇不安。
父親躺在炕上。思慮片刻。
然後對我道。
“澤翰,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自己的工資想怎麼做就怎麼去做。實在不夠,爸爸手裏還有一個六萬元的存折。
咱們直接一次性把全款付清。不做房奴。”
母親聽了我們的話。急得在地上直跺腳。
一邊拍著我父親的肩膀。一邊又氣又笑。
“你們這爺倆。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這平房都住了幾十年。掙點錢就存不住的要花,怎麼?這錢不花,他還自己從你口袋裏往外蹦啊!”
我道。
“放心吧,媽!你兒子現在有本事。掙得不比別人少。咱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你就聽我這一回,買一棟樓層矮一點的老式二手房。以後冬天裏家裏就熱乎的暖氣,你和父親也不用在大雪天裏劈柴火受罪了。”
父親拍拍母親的手。
“聽兒子的吧!咱們倒是能在這平房裏窩一輩子。你舍得讓兒子也住一輩子的平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