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裏不止出售骨灰盒。就連香燭紙蠟什麼東西也一並都賣。
不過大多數的死者家屬,燒紙什麼的都是從山下自己帶上來。嫌棄我們這裏的貴!”
大波浪不禁噗嗤一笑。
“那安姐,你不會賣便宜點啦。”
安姐笑著攤攤手。
“守著化屍爐,我們還用靠賣燒紙掙錢嗎?”
安管長說著搓了搓手指。
“現在的年輕人啊。父母活著的時候,孝順的少。這父母一死。一個個都是天底下最大的孝子。
舍得花著呢。
所以,我們殯儀館的進賬一項蠻好,就連我們這裏的實習人員,一個月的工資刨出去五險一金,也沒有低於6000的。”
大波浪撇了撇嘴吧。有點不大相信。
“現在死人的錢這麼好掙嗎?”
安姐回過頭。高傲的挑著眉毛。
“你以為呢?
這死人的錢可比活人的錢好掙多了。你瞧瞧現在的墓地,那一平方米可比燕京的房價還要貴。”
我不禁大聲感歎。
“我真搞不懂那些買墓地的。有這麼多個錢,自己父母生前,帶著他們出去旅遊,吃吃喝喝多好。
為什麼人死了,搞這麼多個花名頭。勞民傷財的。老人還什麼都沒有享受到。”
安姐一邊領著我們從殯儀館的大堂,直接往左拐。
前麵不遠處有一個玻璃做的,大型雙開門兒。
門上掛著牌子,寫著三個大字。
“存屍室!”
安姐走到存屍室門前,抱著膀子,用手敲敲門。
“孫長娟。把門給我開一下。”
然後,安姐繼續和我討論剛才的話題。
“其實咱們東北還好。對人死後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咱們北方人都是樂天派。隻顧活著快樂,並不是那麼信鬼信神信祖宗。
到了南方那邊你可不知道。
我年輕時在潮汕那邊的殯儀館上班!那邊對死人是很重視的。死後還要進祖宗祠堂什麼!
家裏若是有長輩去世,葬禮要大辦七天七夜。
逢年過節還要祭祖,他們那邊對祭祀的事情真的尤其看重。
為什麼那邊重男輕女的比較多?一家一家的都拚了命的要生兒子。
就是因為他們那邊的講究。祭祀的時候一定要兒子才能舉辦。女兒都算是外姓人,入不了自己家的祖籍!”
我不禁吐槽到。
“嗬!講究還真多。弄這些儀式感的東西有什麼用?”
大波浪製止我道。
“其實敬畏祖先是好的。為什麼潮汕那邊一家一家都是爆發戶,南方人就比咱們北方有錢。
就是因為他們講究的多。就連上飯店吃飯之前。那些個骨碟餐具都要放在盆裏,然後用茶水重上往下澆灌。他們稱之為洗財。
一個個的天天把財掛在嘴邊,怎麼能夠不發達?”
我們這邊正聊的熱火朝天。
存屍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白色大褂,帶著護士口罩的女人。
安館長向我們介紹。
“這是我們殯儀館的入殮師,專門負責給屍體化妝。孫長娟,技術十分好。”
我沒忙向他點點頭。
“孫姐好!”
女人側著身子。請我們進入。
他一定不知道。跟在我們身後的,還有三個滿是紅肉的女鬼。
孫長娟把我們帶入存屍室。
這間二十多平米的諾大房間裏。停滿了蓋著白布的屍體。
整間房間的最中央,擺放著三張停屍床。
安館長指了指這三張床。
問。
“這就是昨天晚上公安局送來的三具屍首吧!”
孫長娟點點頭。
“這不今天早上你給我打電話。我就趕緊過來了嘛。現在還沒有開始呢,我剛才看了一眼屍體。需要修補的工程蠻大。估計要鼓弄上個把小時了。”
安管長向我們解釋。
“像我們這裏給屍體化妝。不隻是簡單的塗上粉餅,口紅。
最主要的就是會當裁縫,能夠把一些支離破碎的關節都縫補在一起。這可是一門技術活。
就像小孫,他可是我們殯儀館的老員工。化妝修補技術最好。
所以我特意把他叫來,你們一會兒可以參觀一下他工作!”
我拉了拉大波浪的衣袖。問她。
“這裏化妝什麼都不是免費的吧?你麵子夠大的。”
大波浪拍了拍自己的褲兜。
“哪有什麼麵子?我可是掏了錢的。你還真以為麵子能夠頂錢用?”
安館長笑了笑。
“我們這裏的入殮師,化妝可都要提成。人家就是靠做這件事掙飯錢呢!
你看看那些角落邊上的屍體。都是一些什麼車禍呀!打仗啊!無人認領的屍首。
像這些,我們一般也就不管。堆在角落裏停上幾天,意思一下。
等到挑個空閑的日子,一並把他們火化了。也算了事!”
敢情,這人死之後,最後的體麵。也都是用錢換來的。
錢還真是個好東西,活著時能買車買房,買女人,買愛情。
死了之後還能買墓地,買骨灰盒以及給自己買個完好的體麵。
孫姐從旁邊的鐵架子衣櫃裏,拿出幾個厚實的口罩。交給我們。
“這裏是無菌空間,你們還是把口罩戴上吧。否則見到屍體時,屍首身上會發出異味兒。怕你們一時接受不了。”
我和大波浪接過口罩,緊忙捂在自己的嘴上。
安館長看到這一幕,對我們笑了笑道。
“我知道你們跟著東西呢。我也不方便在這裏長時間逗留,你們自便吧。我還得去處理一些事物。”
大波浪點點頭,將安姐送走。
這個叫孫長娟的入殮師,性格好像有些壓抑。
從我們進來到現在。他一共沒有跟我們說過幾句話。
隻是低著頭在擺弄自己化妝箱裏的工具。
我和大波浪湊上前去。
看著他的化妝箱裏,有口紅粉餅。腮紅,鐵絲。還有一大盒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大波浪看了看這些化妝品。突然驚訝道。
“哎呦!這不是紀梵希嗎?現在連死人都塗大牌的口紅啊!”
孫長娟總算開了口。
“這個口紅的覆蓋率好,不止可以給嘴唇上色。還可以代替腮紅。
可以讓死者的麵上顯得栩栩如生。”
大波浪詫異的點點頭。
“那,像我那三個朋友。他們身上的皮膚……,你也知道。那需要怎麼處理?”
孫長娟解釋道。
“像這種情況,我們一般都是用倒膜的蠟泥,模擬出人臉的形狀。就如同給屍體帶上一層麵具。
我可以根據屍首的骨骼,盡可能的還原他們生前的長相。
但是,現在時間比較緊。我也隻能夠還原他們的麵部。至於整個軀幹,到時候就幫他們套上幾身壽衣,用衣服遮擋一下吧。”
大波浪隻好點點頭。
“都怪我想的還不周到。那我現在就去買壽衣。”
孫長娟指了指門外的殯儀館大堂。
“我們這裏就有的賣,我看這三具屍體的聲量都蠻小。
聽說都是年輕女孩子。你就買那種純黑色的,最小尺碼的壽衣就可以。”
大波浪點點頭。拿著皮包走出存屍室大門。
我跟著三個女鬼。圍在中間的停屍床旁邊。
這三個女鬼,內心一定十分激動。他們可以看到自己最後一麵,隻不過,是用魂魄看著肉體。
孫長娟準備了一輛推車。把自己的化妝箱放在推車上。最先先看了其中一具屍體,掀開身上的白布。
當看著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我完全分不清他是三個女鬼中的誰。
隻見錢瀟瀟身體忽然一陣顫抖,默默走上前去。
或許這就是靈魂和肉體的心靈感應吧。即使已經血肉模糊。即使已經分不清長相。可他仍然能夠感知到躺在那裏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