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陳大姐不過是個小毛病,不隻是單純的肺部有陰影嗎?昨天白天看著還生龍活虎的。吃橘子啃蘋果的時候胃口也不錯。說起話來也底氣十足。怎麼會隻一晚上?就突然斷氣兒。
“媽,你不會搞錯了吧?”
說不定人家是睡著了。喘氣兒比較輕。我母親看的不真亮,再鬧出烏龍來可就不好了。
“你先別急。我進去看看再說。”
母親撇著嘴,眉頭糾結萬分。
“兒子,你可別看,再把你嚇到。”
“有什麼的?就算真的死了。你兒子我又不是沒見過死人。”
我心裏想著。母親真是小瞧我。這一段時間,我看見的死人數量比活人還要多。尤其是前幾天那個張定文,什麼心肝脾肺,髒腸爛肚,下水糞便的,我什麼恐怖的還沒見過。
母親還是心有餘悸。
“那個姑娘她,有點惡心。”
“惡心?”
我更加好奇,“挺周整的姑娘,就算是死了,能惡心到哪去?”
我不顧母親的阻攔,執意進病房,打開燈。
發現父親也瑟瑟發抖的坐在床上。眼睛看都不敢看旁邊。
我走上前去,掀開陳大姐身上的棉被。
媽呀!這熟悉的場景,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陳大姐的臉上,胳膊上,但凡是肉眼能看見的。裸露的皮膚,全部都是葡萄粒的大小的,紫紅色的膿包水泡。
密密麻麻擠滿了一身,完全沒有一塊兒好地方。
這個場景,跟前天晚上來的黃軒餃子館兒的女鬼簡直一模一樣。
那個長得像張天愛一般的女孩兒,聽說也是得了什麼怪病?隻有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長了這麼一身膿包,然後就突然間一命嗚呼。
這難不成是什麼傳染病?短短三天時間。我竟然見到我們兩個一模一樣的,因為同樣病情喪命的女孩兒。
母親站在門口瑟瑟發抖。
“昨天晚上睡覺時她還好好的。就是說身上癢的厲害,那紅疹子從胳膊到背部,再到大腿根兒,全身都是。
我還上洗手間幫她抓了抓身上,她又特地叫來大夫瞧看,幾個大夫都給這閨女看過。也沒說出到底是個什麼毛病。就當是過敏,開了好些個過敏藥。我親眼看著她吃下去的。
然後我們關燈睡覺。一直都還好好的。就在剛才,這姑娘突然在夜裏嚎叫起來。你爸先醒的,然後把我推醒。讓我去開燈。
我這打開燈一看。這閨女身上的紅疹子,突然間跟發麵饅頭似的。一點兒點兒全部膨脹。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身上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閨女一邊喊著疼,一邊喊著癢。最後連氣兒都喘不上來了。直接雙眼直勾勾瞪著天花板,傾刻間就沒氣兒了。”
我看著這一身濃烈的水泡,看著陳姐驚恐絕望的雙眼。又是一個死不瞑目的。
我隻感覺心力交瘁,安撫母親坐下,按響了陳姐床邊的護士鈴。
過了大概兩分鍾,護士推門而入。看到眼前的場景,那護士應該剛剛實習,模樣不過20出頭。看著陳姐一身的膿包,竟然直接給這小護士嚇哭了。
小護士嗚嗚的抹著眼淚,叫來了夜班的護士長。
然後幾個護士推來了帶著滑輪的手術床,有我幫忙。將陳姐的屍體胎到手術床上,直接推去了太平間。
幾個小護士嘀嘀咕咕,說是會不會是什麼可怕的傳染病。
少傾,便有穿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將我們的房間整體消毒。我,父親,母親也不能幸免。
醫護人員給我們分發了身體消毒液,讓我們趕緊洗澡。
我和母親把父親扶到輪椅上,推進衛生間先幫他從上到下清洗一番。
然後我和母親也輪流用消毒液把自己好好清理了一下。
一頓忙忙活活之後,天已經大亮。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早上10:00。
母親擔心陳姐睡過的病床真的有傳染細菌。還破天荒的租了一張折疊床,讓我在折疊床上睡覺。
我脫了衣服,還是那一身白色坎肩兒,紅色大線褲。剛鑽進被窩,便聽見有人敲病房的門。
母親抬起頭。臉上有些詫異。
“姑娘,你找誰呀?”
“請問王澤翰的父親是住這間病房吧。”
我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連頭也不用抬。那個該死的女人!幾個小時之前還醉的如同一頭死豬,現在就醒酒了。
我冷冰冰道。“你過來幹什麼?醫院裏可沒有酒,也沒有灌酒的顧客。”
大波浪站在門口絲毫不理我,隻同我母親說話。
“阿姨!你好。我是對麵兒大餡兒餃子王的老板娘。跟王澤翰是同事,知道叔叔在這裏住院,我代表我們大餡餃子王全體員工,特意過來看望叔叔。”
大波浪拎著一個巨型大果籃,還抱著一束百合花。又手又提了一些腦白金,人參補液之類的保健品。
真不敢想象。她小小的一個人拎著這麼多東西。這些物品加起來比她體重還要沉。她是怎麼從對麵餃子館扛到這裏的。
我仍然沒有好氣。
“我跟你可不是同事。你是老板娘,我就是個普通員工。你的同事都是那種地方的吧,我正經人家的孩子,跟你可沒什麼大關係。”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波浪在哪裏上班,明明是她個人的私事,我本來是無權過問的。
可是,隻要我一想到,這個女人每天晚上都要陪在不同的男人身邊。讓他們灌酒。我就如同吃了千萬個炮竹一樣,分分鍾都可能爆炸。
母親不明白我生氣的原因。還以為在餃子館裏,我同大波浪拌嘴置氣了。
“哎呦!澤翰你也是的,人家是老板娘。平日裏吩咐你幾句。多讓你幹些活兒那也是應該的。你這是什麼態度?顯得咱們家沒有教養。”
母親接過大波浪手中的水果和保健品,滿臉堆笑。
“哎呦!姑娘,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呀?真是太破費了。”
大波浪踏著高跟鞋,當當當的走進房間。她的身上穿的還是昨天夜裏的那一身。銀色亮片的性感連衣裙,臉上的妝容又重新畫過,火紅的嘴唇,帶著亮光的眼影。身上也是香噴噴的。
我懶得理她。躺在床上。將臉麵對著牆。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這個女人難道不想跟我解釋些什麼嗎?
仔細想想自己也是可笑。我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人家做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和我解釋?
大波浪走到床邊,對著我父親鞠躬問好。
“叔叔,你身體好些了嗎?其實我早就該來看您的,一直耽誤了這麼久才過來。還請您見諒!”
父親看見大波浪!顯得格外熱情。
“哎呦!姑娘,你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們澤翰平時給你添麻煩了。”
大波浪坐在床邊,客客氣氣的同我父母交談。還不忘誇我。
“澤翰平時工作特別認真。對我也有滿多幫助。還是叔叔阿姨教育的好,現在的男孩子。很少有他這麼努力認真工作的!”
這些女孩子天生嘴都甜,如同嘴裏麵抹了蜂蜜一般,哄老人哄得我父母笑嘻嘻的。
母親熱情的讓大波浪吃橘子。現在正是橘子下來的季節,時令水果當中最便宜的,也是我媽待客的唯一物品。
大波浪接過橘子,一邊細細的剝皮,一邊不忘打量我。
“臭弟弟,沒想到你的審美這麼重口味。還穿著多少年前的大紅線褲!”
母親笑著說。
“這褲子都是他爸早年穿的,我家澤翰跟別的男孩子不一樣。他懂事,不挑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