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夜店女人大集合

“哎呦!我去護士站再取一套幹淨的床單被罩,幫您換上吧。”

“不用,不用。”

女病人連忙擺手。

“病人家屬在床上睡個覺怎麼了,在醫院裏照顧病人又累心,又累神的。都是在所難免。”

我給她騰出了床位,女病人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時的用手搔搔胳膊,搔搔後背。

母親跟人家閑話家常。

“這閨女兒,你是什麼病啊?”

女病人回答。

“本來也沒什麼,可能是吃錯東西過敏了。胳膊上和後背上寫了一片紅色的小疙瘩。想著上醫院開點藥膏,結果大夫讓我驗血,ct,彩超。一頓檢查,最後說是肺部有陰影。還有些輕微感染,就讓我住進呼吸科來了。”

“呃!”

母親從床底下拿出一個橘子。熱情的遞給那女病人。

“這說明你是個有福氣的。身體有病還就湊巧檢查出來了!沒有耽誤。”

女病人爽朗的接過橘子,直接剝皮開吃。

這大大咧咧的性格,一看便是個好相處的。

女病人和母親聊著,說她叫陳秀良,在夜店上班。

母親不大懂夜店是什麼工作,還以為是酒吧裏的服務員。

便指了指我。

“我兒子也是服務員。就在醫院對麵的大餡兒餃子王。也是上夜班兒的。”

陳大姐看著我尷尬的一笑。

我隻好點頭附和。

“你們也蠻辛苦的!夜店裏的女孩子都不容易。”

陳大姐把床搖起來,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麵蓋著被。對我倒是沒有什麼芥蒂,說話也比較實際。

“嗨!365行,行行都不容易。我這沒文化,沒學曆,沒家庭,沒背景的。還不是為了多賺點兒錢。”

說著,陳大姐仍不時的搔搔胳膊。

“喈!也不知是吃什麼過了敏。大夫就給我開了點紅黴素藥膏。這身上又癢又痛的,可折磨死了。”

陳大姐說著擼起了自己的衣袖。隻見他那胳膊上密密麻麻的滿都是小米粒兒大小的紅色疹子。看著好像有些類似濕疹一般。

母親抻著頭一看。

“哎呦!好像還蠻嚴重的。都連成片了。”

陳大姐皺著眉頭,看著自己被撓的比別的部位腫出一大截兒的患處。

“這年頭,可不敢亂吃東西。估計是我前兩天晚上。跟客人出去吃海鮮鬧得。

咱們東北這邊的海鮮館,都是死蝦爛蟹,一點兒也不新鮮。上了三斤麻小,全都是麻椒和香料的味道。這不明擺著就是不新鮮,拿著重口調料遮味兒嘛!”

不時,又來了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手裏提著水果籃,拿著成箱的酸奶。她們說是陳大姐的同事。

原來都是夜店裏的女人。

這是我第一次跟這個行業的女性,有著這麼多的日常接觸。

以往時也見過,在上大學時,和同學室友,學長哥們兒……。

不過那時的接觸大都很短暫,最長不過有一兩個小時。有時一起唱個歌,有時可能更深入一些。

我對這群女人的印象,大多停留在,可遠觀又可褻玩焉的狀態。

不得不說,她們的顏值都還算過關。臉上畫的白撲撲的,黑黑的眼睛,紅紅的嘴唇。衣服穿著也比較前衛性感。總之是打眼兒一看,便能在人群裏一眼認出的那種。

隻不過以前見她們時,大概都是暗漆漆的燈光。要麼便是一盞粉紅曖昧的彩色燈泡。要麼便是讓人頭暈的頻閃射燈。總之,我幾乎沒有特別清晰的看過她們的臉。今日,可算是能大飽眼福。

除了陳大姐以外,一共來了四個女人。當真是環肥燕瘦,參差不齊。

陳大姐打開別人送她的果籃兒,立刻還給我母親一個大個兒的龍蛇果。投之以橘,報之以龍蛇。

平時我隻當這群女人是掏爺們錢的,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也還蠻慷慨。

陳大姐性格比較爽朗。擼著袖子同他幾個小姐妹打趣。

“哎呀!這一住院就花進去大幾千,還耽誤上班兒。裏裏外外折了多少人民幣!”

另一個身材嬌小,穿著一個黑色假貂皮坎肩兒的姐兒說。

“有病了就好好歇息。天天錢,錢,錢的。叫的比你爹都親。”

陳大姐一邊拿著剪子打酸奶箱,一邊回懟。

“那人民幣就是我爹,叫的能不親嗎?”

一個紅色高領毛衣的,身材尤其豐滿的姐說。

“到底人民幣是你爹?還是咱們場子裏的鐵子是你爹?”

“鐵子!那都是一幫傻逼。”

幾個女人都咯咯兒的笑著,感情這幫女人,表麵上跟你軟語溫存,一口一個老板,一口一個親愛的,一口一個老公,背地裏卻在組著團兒暗自的罵男人傻逼。

一個穿著玫粉色呢子套裝的姐年紀該是最大。隻見她身材合中,小肚子上有明顯的贅肉。一眼看去便是個生過孩子的,而她的臉上,即使撲了厚厚的一層粉。隔著幾米的距離,也能看清她臉上打褶的皺紋,和暗褐色的雀斑。

玫粉呢子套裝的姐一個人坐在床邊。唉聲歎氣的。

“這群傻逼,眼睛都長頭頂上了。這兩天真的上死火。”

陳大姐問。

“倪姐怎麼了?我昨天晚上出去的早,又沒開胡啊!”

倪姐用自己染著紅指甲的手搓著呢子大衣身上的毛球。

“空了兩天了,每天化妝還得30塊錢呢!年紀大了,該換個地方。”

豐滿的女人接茬道。

“你不有幾個老顧客嗎?群發個短信,聯絡一下感情。”

倪大姐眼神空洞的望著地板磚,臉上更為僵硬。

“咱店裏那幾個新來的小妹兒,一到上班兒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門口。搶人比菜市場搶菜都瘋。現在的年輕小姑娘,可真是沒法說……。”

聽著這幾個女人說話,我才明白,感情他們這個行業也有職業競爭。以前我還當她們這個職業是全天下最簡單,最輕鬆的。

有的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搖著骰子唱著歌兒,蹦迪扭跨叫哥哥。

再有一部分就更簡單,連話都不用說。隻要是個女人,能可以勝任的工作。

我在上大學時,還一度跟室友抱怨。說女人和男人根本就不公平。

女人想要變有錢,放開就行了。男人想要變有錢,不止得吃苦受累裝孫子。有時還得夾著尾巴做哈巴狗。

我這邊還在聯想。那邊的一個姐們兒又樂哄哄的笑了起來。

是那個穿著黑色假貂坎肩兒的小個子女人。她一看便不是個當地人。身高大概1米52左右,說起話了,又揉又嗲,一股海蠣子味兒。應該是四川那邊來的辣妹子。

“倪姐呦!有沒有一塊錢紙幣?我幫你叫叫好的啦!”

那倪姐連忙翻自己的包包。

“對呦!昨天就該讓你叫叫,小劉上次給我叫過之後還蠻靈驗的,當天賺了一千多。”

穿著黑色假貂坎肩兒的姐在病房裏四處搜尋一圈。

“秀良姐呦!你這裏有沒有盆什麼的?”

“有,有。”

陳大姐連忙起身下床。從床底下抽出一個她剛買的還是嶄新的臉盆。

陳大姐毫不吝嗇的將臉盆交給坎肩姐。

“我還沒見識過小劉怎麼叫呢!靈麼?”

幾個女人頓時哄堂大笑。那個豐滿的女人,神秘兮兮的道。

“那你一會兒可得見識見識,靈不靈的說不清,不過還蠻好玩。”

我也抻著頭好奇的看她們,雖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叫是什麼意思。但是大抵也該是個作法一類的吧。

我本以為隻有像黃泉餃子館兒蘇老爺子那樣,仙風道骨,德高望重的70加老大爺才能懂得一些玄法數術。沒想到這些夜店裏的女人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