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餐人員把西餐擺上客廳的餐桌。
張定文從茶幾下麵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原木色的小木盒。
打開木盒,裏麵裝著幾隻雪茄,還有一個小小的雪茄剪。
他拿著雪茄剪,把雪茄的根部剪好。
“這是朋友送我的喀麥隆雪茄,有股淡淡的皮革味,和五分熟的牛眼排最配。”
張定文將剪好的雪茄遞給蘇老爺子,又分發給大波浪一隻。遞給我時,我擺擺手表示拒絕。
“不會抽煙。”
“那太可惜了。”
張定文把剩下的幾支放回原木色盒中。
“抽煙是一個男人成熟的象征。香煙可以排解寂寞。男人嘛!生活壓力太大,隻有在煙霧繚繞的時刻可以找到片刻清閑。”
我懶得理會張定文,我總算明白張霖利為何那樣的傲嬌,做作。原來,張家人連裝逼都是遺傳。
過了片刻,張霖利洗漱完畢,同我們一起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張家父子一看便是常吃西餐的,左叉右刀,款款切著牛排。資實既嫻熟又優雅。
大波浪聲稱要減肥,隻吃了幾口薄荷甜瓜煙熏三文魚沙拉。蘇老爺子不會用刀叉,看著那還帶著淡紅色液體的五分熟牛排。滿臉的嫌棄鄙夷。
“這都沒做熟,血漬呼啦的,不得有寄生蟲。”
張霖利一邊飲了一口藍冰洋,一麵誇誇自得。
“蘇先生,這不是鮮血,這是牛肉中的肌紅蛋白。”
蘇老爺子還是沒有胃口,默默吞了兩口口水,對一桌子的飯食絲毫未動。
“我早上在家吃了一碗疙瘩湯。你們這是個西洋東西,還是自己品嚐吧。對了,我給你一個防身的物件。如果遇到危險,或許可以保你一命。”
蘇老爺子從懷中摸出一柄複古的短匕,將他交給張霖利。
“這是從明朝的墓穴裏淘出來的古董,是個官宦人家的陪葬品。刀刃由紫金材質做成,也是可能驅鬼避凶的法器。”
前幾日便聽徐叔說起過。黃泉餃子館兒的主要收入是跟鬼魂做交易,徐叔還曾為了一個煤老板的鬼魂去挖墳掘墓,最後得到了兩根金條的報酬。
我本來還對著此事將信將疑,如今看來,黃軒餃子館確實也會做一些盜墓偷寶的買賣。
張霖利接過紫金短匕,隨意的插在褲腰中。
大波浪見他對著寶物有些不屑一顧,吐槽到。
“勸你最好好好保管它,若是給我們弄壞了,你就是再掏個二十幾萬也賠不起。”
少傾,我們幾個人草草吃完西式早飯。
張霖利吵著叫嚷昨夜沒有睡好,一個人回到臥室去補覺。
張定文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把兩隻腿搭到茶幾上。嘴中還振振有詞。
“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蘇老爺子手持柳條,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我同大波浪閑來無事,準備再去小臥室裏麵玩兩局vr體感遊戲。
我一邊用牙簽兒摳著牙,一邊舒坦的伸伸腿腳。
“咱們這是來驅鬼的,還是來度假的。吃的好,住的好,玩的好。倘若以後驅鬼都是這待遇,我就打算在你們餃子館裏長幹了。”
大波浪給自己補著口紅。
“今天就是冬至了,咱們也不能鬆懈。不過,我估計那個女煞要晚上才會來吧,白天咱們就暫且消遣著唄。”
忽的,客廳裏忽然吹進一陣小風。
現在正是深秋轉初冬,東北的晨風最是凍人。
大波浪抻著頭,順著風吹的方向看去,原來是那大露天陽台上開著窗。
“昨天咱們幾個誰是最晚睡的?連窗戶都忘了關。好在睡覺都關著門,否則可是要中風的。”
大波浪起身,扭著那一尺七的小蠻腰,跑去陽台關好窗戶。
“喈,這窗戶好像有些關不嚴,窗縫漏風啊!”
大波浪伸出手捂在窗縫處,她的一頭秀發被風吹的緊貼在臉頰上,蓬亂卻不失女人味。
“還五星級酒店呢!裝修也是粗製濫造。”
大波浪悻悻的轉身,直接把陽台的推拉門全部關上。
這陽台的推拉門是磨砂材質的,關上後阻礙了陽光射入,客廳瞬間由剛才的光線通透,變成了壓抑,陰暗。
我連忙起身去開客廳的燈,那燈的開關就在我手邊。我伸出長長的胳膊,隨手一按。噗的一下,客廳頓時通透起來。
突然,隻聽“哢嚓”一聲響動。客廳的燈頓時變得忽明忽暗,這種情況就像……鬼片之中,鬼魂出沒的情形。
隻見蘇老爺子突然睜開眼,身上的道袍瑟瑟生風。
“不好,女煞來了。”
“女煞!”
我有些怔然。“這是白天呀。”
大波浪神情變得緊張起來。“誰告訴你女煞隻會在夜裏出現,鬼片兒看多了吧你。彭蘭燕和顧珍哪一個是在夜裏死的!”
“那,那張霖利……。”
我們這才發現,我,大波浪,蘇老爺子,張定文都待在客廳。而張霖利,此時隻有他一個人待在臥室。
“兒子!”
張定文一聲驚呼,慌張的把手中的雪茄扔到地板上。三步並作兩步跑去開臥室的門。
可是那臥室的房門好像被人從裏麵反鎖了,任他怎麼用力拉扯,也拽不開。
我和大波浪連忙上去幫忙。我們三隻手紛紛放在門把手上,“一,二。一,二。”喊著號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拽門。
隻聽“呼啦”一下,門把手活生生被我們拽了下來。由於慣性,我們三個人摔倒了一地。張定文年紀最大,估計骨骼也不健康,隻這麼一摔,就坐在地上,捂著尾椎骨。哎呦哎呦的叫苦不迭。
大波浪從地上爬起來,焦急的發問。“爺爺,張霖利一個人在房裏,這可怎麼辦才好?”
蘇老爺子手執柳枝條,說。
“是障!”
障,我不解其意,我也驚訝於女煞的怨力為何這麼的強大。活著的時候,她隻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學生。死了之後,反而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蘇老爺子緩緩起身,拿著柳枝條,起勢,做法,在客廳裏來回比劃起舞,像極了那些黃皮子大仙兒上身的瘋魔症狀。
少傾,隻見他隨意拿著柳枝條抽打在門上,左右各抽打一下,“滋呦”門開了。
隻見那張霖利一人坐在床上,眼睛上蒙著一個淡藍色的卡通眼罩,斜著嘴角,眉頭微皺。
張定文焦急的大呼。
“兒子,你沒事吧?”
張霖利伸出手一把拉下臉上的眼罩,看著客廳裏狼狽不堪的我們,仿佛看著一群異類。
“爸,你們在胡亂搞些什麼?我這剛要躺下,就聽見你們哐哐砸門,還把門把給弄壞了。”
他挑釁似的看著大波浪。
“美女,這酒店的門把手也價值不菲喲!你要不要也刷一下POS機?”
大波浪懶得同他爭執。
“渣男,你快出來。跟我們在一處,女煞來了!”
聽到女煞兩個字,張霖利本還輕浮的麵孔,瞬間變的驚恐起來。
“不會吧!”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隻見他一個翻身下床,大步向我們走來。
忽的,就在張霖利剛要跨出臥室門口的那一刻。
我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此時正是白天。就算是閉了燈光,也不會如此的黑暗。
又是障麼?這種感覺我似曾相識。對,就是那天半夜在餃子館門口,我經曆的鬼打牆。
我在漆黑中盲目的摸索,突然一隻粗大堅硬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這隻手幹枯卻蒼勁有力。我知道,這一定是蘇老爺子找到了我。
果不其然。在一片漆黑中,隻聽見熟悉的蘇老爺子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