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追悼會

我怎麼可能會對一個天天釣凱子,把酒當飯吃的女人有感覺。

我連忙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大波浪卻突然移步到床上,坐在了我的身邊。她的身體離我越來越近,她的小臉慢慢的靠近我,我們之間隻剩下幾厘米的距離。

我能清楚的看見,她竟然在緩緩地吞咽口水。一雙粉嘟嘟肉頭頭的小嘴馬上就要貼上我的臉頰。我的內心狂跳不止,心髒好像被裝上了一個電動馬達,以每小時80邁的速度狂舞飛奔。

不好,她的香唇就要貼上。在最後關頭,我下意識的猛然把她推開。

“姐姐,你是不是還沒有醒酒?”

空氣突然陷入莫名的安靜,我們兩個人坐在這軟軟的水床墊兒上,無言相對。

忽的,從床頭櫃上傳來了刺耳的手機鈴聲。有人給大波浪打電話。

大波浪突然間恢複清醒,伸出手顫微的拿起電話,發抖的按下接聽鍵。

是姚蓉蓉打來的,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熱熱鬧鬧,人聲鼎沸的聲音。

“丹紅姐,追悼儀式馬上就開始了,你和王哥什麼時候過來?”

大波浪平複一下自己的呼吸,回應道。“好,你們先開始吧,我們這就趕過去。”

我手中端著空空的湯碗,連忙下床穿鞋。

“那個……我在門外等你,你先換衣服吧。”

大波浪點點頭,同樣也不敢抬頭看我。房間裏安靜的,隻能聽到我們兩個人詭異的心跳。

我一路小跑從別墅裏逃出,站在院子裏,望著那滿院子的中藥材發呆。

忽的,蘇老爺子拿著個水壺走一步三晃頭的從別墅樓後麵鑽出,看到我,先是臉上一驚,頃刻之間又恢複淡定。

這老爺子,怕是今天見女徒弟是受了刺激吧,總覺得他有些心神不寧。

少傾,大波浪換好了衣服,一身純黑色的高定洋裝,帶著個複古的圓頂黑色禮帽,背的也是黑色愛馬仕經典款大包,穿這麼一身去參加葬禮,既符合氣氛又彰顯高調奢華。

這個女人,在死人麵前都不忘臭顯擺。

聞著院子裏微微苦澀中藥香氣,我的身體慢慢恢複平靜。大波浪似乎也緩和多了,踏著小牛皮高跟鞋,噠噠噠的走在我的前麵。

一路上,我們彼此尷尬的沒有說話。

到了檳城市職業學院門口,今天的陣仗弄的還真是大,我竟然看見學校門口停著電視台記者的專車,看來這場追悼會又要上檳城的社會新聞了。

我和大波浪進入校園,徑直去了護理係上大課的教學樓。諷刺的是,這棟教學樓外麵,就是當年閆妍跳樓自殺的那片青草地。

護理係整整一層樓都被圍的水泄不通,有慕名悼念的學生,也有一些看熱鬧的學弟學妹。我和大波浪好不容易擠進階梯教室,講台上,正有領導在激情昂揚的致辭。

姚蓉蓉坐在教室的最前排,看見站在門口的我們,伸出手指示意我們從後門進。

姚蓉蓉默默起身,和他一起的還有那個小奶狗寇辰宇,兩個人一起把我們接進了階梯教室。

寇辰宇見到大波浪,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姐姐,走!咱們上前排看熱鬧去。”

這個小奶狗,追到會如此嚴肅的事情,他竟然還不忘把妹。

大波浪擺擺手,“算了,我們就站在後麵聽一下。三個女生都蠻可憐的,一會兒給她們獻上一束花,我們就回去。”

我四周掃視了一下這間階梯教室,被布置的的確像一個小型的殯儀館。

周圍兩車都擺滿了白色黃色相間的花圈,最前麵的長黑板上,掛著碩大的白色條幅。上麵用黑色自己寫著。

“沉痛哀悼15屆護理係彭蘭燕,顧珍,李翠玲三位同學英年早逝。”

講台的左邊站著三個死去女孩兒的家屬。分別是彭蘭燕的父母,顧珍的爺爺奶奶,還有李翠玲的媽媽和弟弟。

幾位親屬都紛紛穿著重孝,尤其是顧珍的爺爺奶奶,因為年紀大了,坐在講台的旁側,仍不時地嚎啕痛哭。

世間最悲痛的事情,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尤其聽說顧真是個留守兒童,從小就是爺爺奶奶帶大的。

自己從小守到大的寶貝孫女,被一根鋼筋貫穿頭頂而死,可想而知,這兩位老人心中該有多麼的悲痛與絕望。

階梯教室的最前排坐的是學校和係裏的領導,最中間還有扛著攝影機器的記者與攝像。

看來,這場追悼會實則是為三個女孩兒進行悼念。其實不過是學校打著追悼為噱頭,給自己的學校洗白與打廣告的一次行為。

姚蓉蓉向我們介紹,現在正在講台上慷慨激昂的是他們的係主任。一個半禿微微發福的中年老男人。

這個老男人手拿演講辭,從頭到尾白話了不下20分鍾。其中有15分鍾都是在介紹檳城職業學院的發展史。

這種重頭到尾搞噱頭的追悼會,辦的簡直毫無意義。

依稀聽見底下的記者刁鑽的發問。

“聽說你們學校這三個女孩的死,跟三年前一起學生跳樓自殺事件有關?還有傳言,說是這三個女孩兒被鬼魂索命。請問校方領導對此事有何看法?”

隻聽見那係主任義正言辭的否認。

“這些全都是無稽之談。”

他滑稽的揮舞著手臂,頭上僅剩的幾根花才秀發,伴隨著他激情的發言一顫一顫。

“當年閆妍是因為抑鬱症跳樓自殺,這純是該學生自己的心理問題。與現在三個不幸的女孩兒毫無關係……。”

我和大波浪默默注視著這場糟糕的追悼會,真的後悔浪費時間到這裏聽如此官方的宣傳講課。

過了大概兩個多小時,直到電視台攝像師的一帶膠卷拍完,電視台的人員都紛紛撤離,緊接著學校的領導也都揮手告別。

真正的祭奠儀式,終於正式開始。

護理係的大班長上台組織秩序,給台下所有的同學和逝者家屬,每人發了一朵淡白色的菊花。

緊接著就是把三個女孩兒的遺像高高的懸掛在了黑板前麵。

這三個漂亮的姑娘,就在前幾天我還親眼看著她們能說能跳,如今卻全都變成了黑板上的黑白照片。

同學們,一個一個走上講台。對著三張遺像,和死者家屬鞠躬致哀。

講台下頓時哭聲一片,整天階梯教室都籠罩在一片莫名的哀傷之中。

我和大波浪也走到講台上,對這三張黑白相片,默默的深深90度鞠躬。

然後便是旁邊彭蘭燕的父母,顧珍的爺爺奶奶,還有李春玲的媽媽和弟弟。

六位死者家屬,紛紛表情木然,一遍一遍回應著同學們的鞠躬,他們的憔悴與悲傷,是我們任怎麼樣都無法感受到的痛苦。

最後,我們把手中的菊花紛紛放在階梯教室最前排的課桌上。那長長的課桌,被堆成了一座小小的菊花山,就像亂葬崗裏的墳塋,女孩子的墳塋,也跟是由鮮花堆砌成的。

大波浪眼角裏垂著淚,平時冷冰冰的她,今日卻平添了幾分傷懷。

她望著那堆菊花墳塋,對我悠悠的歎息。

“你說,這會兒是不是也再為幾個姑娘感到惋惜,所以它們都不香了。”

我寬慰道。

“菊花的香味本來就淡,更何況是這些批發過來,專門祭奠死者用的野菊。最香的菊花莫過於江蘇安陽的杭白菊,就像那天我們在張定文家裏喝到的菊花茶。”

“菊——花——茶。”

大波浪忽的若有所思,我也頃刻之間想到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