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安靜的喝著他那杯菊花茶,可是我看得見,他的眼角已經蓄滿了淚痕。
“如錦,不要再說了。”
蘇老爺子緩慢的喚他女弟子的名字。
“你告訴我,是誰雇你把閆妍的靈魂封印在紙紮人偶裏。這個女煞已經間接害死了三個人,都是不到20歲的女學生,她們同你當年一樣年輕。隻可惜時間卻在他們大學畢業之前定格。”
“跟我有什麼關係?”
秦如錦反問道。“蘇先生,你知道嗎?我現在最喜歡的,就是嘲笑別人的苦難。最喜歡聽的,就是那些人死前發出的最痛苦的呻吟。
對了,那個雇主就在剛才,你們來之前的一個小時,他剛剛來找過我。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如——錦!”
蘇老爺子重重的將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濺了一地,那一朵浸泡的菊花,花瓣也在小小的一方冥紙店土地上,被摔的七零八落。
老爺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猛然站起來,頭也不回,直接推開了冥紙店的大門。
隻聽見秦如錦口中悠悠的念叨。
“秦小花就是秦小花,注定變不成秦如錦。”
……
我跟著老爺子走到門口,大波浪剛剛吐完。那一地黃白,粉相間的汙穢,甚至依稀可以看得出他昨天吃了些什麼。
我上前拍拍她的後背。“好了,你這反應,未免有些太大。”
“她,她說的好惡心。”
大波浪一邊用餐巾紙擦的嘴,一邊忍不住的襟著眉頭,滿臉嫌棄。
蘇老爺子走出門,從大波浪身邊穿過,仿佛沒有見到自己的孫女一般,就徑直呆呆的往前走,身體僵僵的,表情木然,完全不似他來時那般精神抖擻,意氣風發。
我指著蘇老爺子給大波浪講。
“你爺爺受了不小的精神刺激。他那女弟子簡直是個狼人,比狠人還多一點呢。”
大波浪拍打我一下,三步並作兩步,踩著高跟鞋噠噠的去追她爺爺。我也緊跟其後,生怕蘇老爺子因刺激太大再犯了心肌梗塞。
我們直接把蘇老爺子送回了家,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大波浪的家。檳城市東區的金碧豪庭別墅區,檳城市本就不大,別墅區在全市裏恐怕也就一兩處,沒想到這大波浪還當真是個隱藏的有錢人。
我們這座城市的別墅都沒有太過高端,大波浪家亦是如此,上下兩層獨棟小樓,門口圍著大大的院子。
院子裏被收拾得十分整潔,一塊一塊的土地分隔清晰,都種著不同植物。
大波浪跟我介紹。
“這是細辛,這是北五味,這是柴胡,這是豬紟。”
“都是中藥啊!”
我看著這些整潔分類的中藥材土地,倒是頗為喜歡。隻可惜我家房子小,若也能有這麼大個院子,我想我也會種很多瓜果蔬菜,可食中藥材吧。
大波浪偷偷趴在我的耳邊,告訴我一個小秘密。
“這些藥材,都是咱們餃子館兒裏,後廚那一大油桶的香灰油蠟湯裏必備的原材料。這些可都是我們蘇家的傳家秘方,當然要在自己家門口常種著。”
我吃驚的望著她,隻見她巴掌大的小臉衝著我笑意盈盈。
“你怎麼把你們家傳的秘方告訴我了?我,我就是一個……。”
突然間被如此重視,我反而有些受寵若驚。
大波浪看著驚慌失措的我,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臭弟弟,你想什麼呢?這裏隻是其中最簡單的幾種,說一說也無妨。真正秘方的全部藥材和比例,除非你當我家的女婿,否則哪怕到死你也不可能知道。”
“那還是算了吧。”我連忙搖搖頭。“當你家的女婿,可饒了我吧!”
“為什麼?”
大波浪的表情突然有些認真,可也就是那麼一瞬,她立刻恢複成平時裏嬉皮笑臉的模樣。
“我是說等我將來生的女兒,你給我當女婿。到時候,你就得叫我媽。好女婿,快叫一聲媽媽,我聽聽。”
“要死呀你!”
我直接上手戳大波浪的腰眼,這個女人一身的癢癢肉,隨便搔她一下都會笑個不停。
大波浪被我弄的狂笑不止,蹲在地上,邊笑邊喘著出氣,向我大聲討饒。“好弟弟,人家錯了,你饒了人家吧。”
我和大波浪參觀完別墅旁邊的院子,便正式走進了這棟二層小別墅樓。
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處諾大的客廳,客廳都是北歐風裝修,豪華的香檳色打底,琉璃水鑽的淺黃色吊燈,深棕色的純皮沙發組合,夾胡桃色的地板,還有客廳最中間,那一尊純銅的世界著名雕塑羅馬母狼銅雕的縮小版。
我上前摸著那尊銅雕,是一匹哺乳期的母狼,碩大的乳脹的滿滿,向下垂著。而它的身下剩兩個稚嫩的男嬰,嗷嗷待哺的允吸著母狼的奶水。
“這尊銅雕夠酷的!聽說這隻母狼是羅馬的精神標本。”
大波浪向我詳細介紹。
“《青銅母狼像》是埃特魯利亞的匠人製造的,取得是羅馬建成的故事。這尊銅雕是我父親從非域給我寄回來的,爺爺起初見了,一直說不倫不類,最後還是特地的擺在了大廳正中間。”
“可憐天下父母心唄!”
我笑著回應,把這頭母狼撫摸了一遍又一遍。
“丹紅姐,你父親在非域啊?”
我不止一次聽別人提起過蘇丹紅的父親,隱隱約約,東拚西湊來。他的父親大概是一個執拗不學玄法,跟蘇老爺子吵崩,遠走高飛逃到外國的一個小有成就的商人。
隻是,蘇丹紅卻很少提及自己的爸爸。
聽到我的提問,大波浪暢然的點點頭,把我帶到個二樓她的臥室。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進入一個女生的閨房,就在推開房門那一刻,一股濃鬱迷人的香水味直衝我的天靈蓋。
謔!我真的懷疑這個大波浪每天都是用香水洗臉,洗澡,洗衣服。
房間裏是一望無際的紫色,紫色的牆板,紫色的大圓床,紫色的扣棚,紫色的蕾絲窗簾,紫色的衣櫃和梳妝台,圓床邊上還圍了一圈淡紫色的水晶珠簾。
門的右側是透明玻璃隔著的浴室。不出意外,紫色的圓形浴缸,淡紫色鑲嵌著水晶的花灑,就連馬桶都是紫色的,馬桶的水箱上還沾著紫色細鑽鑲嵌成的貓耳朵飾品。
我仿佛置身一處紫色的夢幻城堡,這個房間若是拍視頻傳到網上,人們一定會認為這是哪家情趣賓館又出了新的單色主題套房。
不過說來也奇怪,在心理學上來講,一個人異常的喜歡紫色。那麼她應該是一個悲哀的,孤僻的,神秘憂鬱的人物性格。這點和明明和大波浪一點也不相符。
我問她。“沒想到,你還是個顏色控。對一個顏色這麼情有獨鍾。”
大波浪眼珠子在眼眶裏溜溜一轉,嬉皮笑臉道。
“本來想弄成全粉的,再配上粉色的壁燈,多小女生的感覺呀!可惜,粉燈都被某種行業給糟蹋了。”
“還別說,再配上你這一身打扮,還真挺像那種住在別墅裏的高級佳麗。十八線開外的外圍小模特兒。”
大波浪聽著白了我一眼,怪聲怪氣兒的反諷我。
“你知道的還挺多嘛!別墅裏還有高級佳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