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個多金性感的年輕女人。幹嘛還要每天夜裏釣凱子,什麼奔馳,寶馬SUV。大波浪自己又不是買不起,為什麼非要搭那些男人的乘車?
我邊想邊用眼睛打量大波浪,或許是我看的太明顯,大波浪顯然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伸出右手,用修長的手指理了理頭發。
“咳咳!”
她輕咳兩聲,“咱們話題好像有些跑偏了,現在已經到了飯點兒,不如我讓後廚煮些水餃,做幾盤小菜,咱們湊合著吃一些。”
大波浪自顧自的說著,轉身走向了後廚。
金絲邊兒眼鏡男從櫃台鑽出來,上趕著去消毒櫃裏拿碗筷。
蘇爺爺仍舊坐的端端正正,看樣子氣並沒有全消,但也並不想同孫女再僵持下去。
“今天顧珍死在餃子館門外,估計也沒有客人上門了。下午店裏休息,我正好開壇做法,先把那女煞的怨力控製住。”
又轉向李春玲道。
“等著女煞的怨力控製住,你也不用再擔心會出事。聽說你們都整整一夜沒睡,今天又一直忙活到現在。做完法便各回各家吧。”
李春玲麵色慘白,也難怪。一個不到20歲的女孩子。親眼看到自己的一個同學變得瘋瘋癲癲,而另一個同寢室的密友,就慘死在自己眼前。鋼筋穿過頭頂,便是我這個大男人也被嚇得不輕。
見李春玲不說話,蘇老爺子無奈的歎了一口冷氣。
“唉!冤冤相報何時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其實追根溯源起來,若不是當初彭蘭燕、顧珍、李春玲三人把閆妍墮胎的事情鬧得整個護理係沸沸揚揚。閆妍也不會輕度抑鬱,說不定也走不到最後跳樓那一步。
幾個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自以為是,是非難辨。間接的校園冷暴力害死了一個青春少女,更害慘了現在的自己。
最無辜的當屬已經發瘋的唐曉茹吧,可是當雪崩發生的時候,又有哪片雪花是完全無辜的呢?
片刻間,後廚傳來陣陣菜香。不得不說這大餡兒餃子王白天生意之所以紅火,他們家的餃子菜品絕對是檳城數一數二的色香味俱全,難得的是價格實惠。好多在市中心醫院住院的病人家屬,都對這間餃子館讚不絕口。
少傾,大波浪端了兩大盤水餃上桌。是餃子館裏的招牌水餃,羊肉大蔥餡兒餃子和鮁魚韭菜餡兒餃子。
後廚廚師又做了幾碟兒傳統的東北菜。鍋包肉,酸菜燉血腸,鯰魚燉茄子,醬大骨頭,還有一大盆牛肉丸子湯。
餃子館裏的夥食向來不錯,幾乎頓頓都是四菜一湯。我才在這裏吃了幾天,已經明顯覺得下顎線的棱角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了。
大波浪一邊給眾人盛著丸子湯,一邊對我說。
“聽說你母親一個人在醫院照顧你父親,這幾天你夜裏上班,白天跑也跑東跑西的,也難為你母親了。我讓後廚又單獨煮了兩斤鮁魚韭菜餃子,燉了份黨參烏雞湯,一會兒你走時給阿姨帶回去吧。”
說實話,我與大波浪相處這麼多天,總覺得她是個行為狀態極度分裂的女人。
一方麵,她風塵性感,酗酒無度。打扮的妖裏妖氣,每天上著不同男人的車,一張嘴便可以和不同男人打情罵俏。
另一方麵,她又極度講義氣,不是也十分細心體己,雖然有時表麵雲淡風輕,冷漠的要命。可是卻又是個名副其實的熱心腸,為著朋友忙前忙後毫不含糊。
我輕輕地向她道了一句謝,隻見她的神情仍然落寞,完全不似初見她那時的光彩照人。
飯桌上,除了徐叔胃口大好,像饕餮一般的大快朵頤。其餘幾個人,都是隨便簡單吃了幾口。
真是白白浪費了餃子館裏廚師的好手藝。幾個大盤菜幾乎沒怎麼動過,兩大盤兒餃子也隻下了一半兒。
午飯過後,我拎著餃子和雞湯回到醫院。母親正坐在病床邊,用開水泡著涼饅頭。
我心裏頓時陣陣酸楚襲來。連忙上去奪過那個泡著饅頭的飯碗。
“媽,我從飯店拿回來些餃子,還有烏雞湯。趕緊趁熱!”
母親看看我手裏拎著的沉顛顛的夥食。
“哎呦!這些得多少錢?”
母親精打細算慣了,尤其是自從父親被搶救以來,從普通病房換到了重症監護室,每天的氧氣,鹽糖水,吊瓶就是一份不菲的出納。
母親碎碎念道“這孩子怎麼這麼敗家?哎呦!能不能退呀?”
我笑著把餃子放到病床邊的小桌上,把封口係著的活扣打開。
“不要錢的,我們老板娘知道你日夜操勞,特地給你做的。”
母親聽了這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呦!那可得好好謝謝你們老板娘,你在人家那上班兒的好好幹,千萬別偷懶兒,對顧客服務要熱情些,別記差了賬……。”
我笑著從抽屜裏拿出一雙筷子,遞給母親。
“趕快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母親搖搖頭,把這餃子和烏雞湯往前一推。伸手去夠那碗開水泡饅頭。
“我這饅頭都泡上了,這頓不吃就得倒掉,白瞎了。你把餃子掛在那窗口,等晚上我再吃。”
“那就涼了。”我攤攤手。母親精打細算的實在讓人心疼。
“涼了怕什麼?用熱水一燙不就好了。還有呀!這烏雞湯這麼好的東西,我吃了浪費。你把那湯避出來,給你爸注射到胃管裏去,他天天躺著灌這些流食糊糊,最需要營養。剩下的雞肉你就吃了吧!我最不愛吃雞,肉死死的,吃著塞牙。”
母親永遠都是這樣的口是心非,我還記得早些年父親沒有生病的時候,母親最喜歡吃的就是燒雞,那時候年紀小。爸爸買回來一隻燒雞腿兒,我媽還要跟我搶著吃,小孩子都護食,媽媽那時經常把我氣的嚎啕大哭。
我知道拗不過她,現如今的母親,親戚朋友送的果籃兒,水果不放到最後一刻快要壞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動口。
我把餃子敞開口,掛到窗戶的把手上。又從烏雞湯裏挑了倆塊兒帶著皮,全都是淨肉的雞塊,扔進母親泡饅頭的碗裏。
母親整個身子一彈。“喈喈,你這是幹啥?我都說了我不愛吃雞肉。”
“我記得我小時候你可不是這樣。你那個時候是屬黃鼠狼的,整天跟我搶雞吃。”
母親表麵說著不願意,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出賣了他。
“哎呀!那是你小時候逗你玩兒。現在牙口也不好,裏麵的實牙都是後鑲的,吃什麼山珍海味都不香,吃了也浪費。”
“別叨叨了,一會兒饅頭都涼了。再加水就成疙瘩湯了。”
我假意白了她一眼,在父親的床邊來回打量。
“尿袋滿了。”
我伸出手去床邊解尿袋,“媽,你別說,我爸的身體還挺好。你看這尿袋裏,顏色都是透明跟白開水似的,看來我爸不上火啊!”
母親撇著嘴,心疼道。“天天十幾瓶葡萄糖鹽水點著,又吃不了東西,隻能灌一些糊糊,尿液不清澈就怪了。”
其實我沒有想到,自從父親生病以來,母親會在身邊這樣盡職盡責的照顧。
我記得還是上小學的時候,那是爸爸媽媽每天吵架,我就經常在晚上窩在被窩裏哭,生怕他們兩個人會離婚。
真的不敢想象,這兩個曾經那麼冰火不相容的人,現如今相濡以沫,相互扶持的,反倒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模範夫妻。
我把尿袋兒倒進洗手間,然後再給父親安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