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當然不會知道韓梟是如何修煉出神龍之火的,事實上韓梟身上幾乎所有的殺招都是在經曆了莫大的機緣後才修煉出來。遙想當年的極樂殿一戰,韓梟在那一戰當中說是一隻爬蟲都一點不為過,可就是在那無比凶險的環境中,韓梟不但最終脫困而出,並且還在最後時刻陰了軒轅銳一手。他的神龍之火固然是靠自身實力修煉而出,若不是因為他吞噬了那麼多的真龍骨魄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但若不是軒轅銳將神龍一族的秘辛傳授給韓梟,韓梟想要做到這一點也確實不容易。
隻是不管怎麼說,韓梟終究還是做到了這一點,現在在神龍之火麵前,就算是以火為生的赤炎獸現在也已經敗下陣來。
被火牆彈飛的赤炎獸倒飛出去之後全身的火焰盡失,這一刻的赤炎獸終於在人前露出了它的真容,赤炎獸的本體竟然就隻是個尋常的猴子,它的身子十分瘦弱,在全身的火焰熄滅後它的一條尾巴不斷的在身上來回的纏繞,就好像要擋住自己的身體一樣。
這一刻看著這個醜陋的猴子周圍的修士都沒有了之前的畏懼,隻是下一刻赤炎獸的身上又冒出一層火焰,緊接著它又一次變成了讓人看著就頭疼的一身火焰的怪獸。隻是這一次再看著赤炎獸,周圍的修士卻是真的沒有了擔憂。韓梟如此輕易的就將對方身上的火焰熄滅,足見雙方的實力是相差許多的。
當然,單論實力的話,這個赤炎獸的實力不過相當於是人類修士的化神境初階,但問題是他一身強橫的火焰卻是人類修士根本無法靠近的。現在如果是換成一隻水係妖獸,也許隻要化神境初階修為就可以將赤炎獸完克。可是擁有化神境頂階修為的陳正現在卻拿這隻赤炎獸束手無策,這才是真的讓人無奈的事情。
可是同為人類修士,現在韓梟卻將這隻赤炎獸壓製到死,對於這種事陳正卻是無話可說,韓梟在他眼裏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他的這個心理上的變化倒是跟之前的喬恒極為相似。其實,換成任何一個修士剛剛接觸韓梟的話,也隻會被韓梟身上的各種各樣的奇怪手段震懾到。哪怕是鐵錘和趙鋼蛋他們那些家夥,不也是常常因為跟韓梟分開一段時間後再見麵就總是會忍不住感歎麼。
赤炎獸再一次發起了衝擊,它仍舊是放棄跟韓梟對抗想要逃離,結果卻是一次次被韓梟用火牆擋回去。終於避無可避的赤炎獸被韓梟堵在了牆角,在它不知道生存了多久的洞穴裏,韓梟平靜的看著眼前這隻赤炎獸心裏並沒有多少憐憫之前。殺戮到今天,韓梟的心腸早已經變得好像鐵石一樣。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現在看起來好像楚楚可憐的妖獸,在它的一生中也必然已經殺了不知道多少修士。
他們之間並不算冤冤相報,而是最簡單的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弱者被斬殺,這是這個世上最最簡單的道理,但也是最殘酷的道理。沒有人能夠避開這個規矩,明白的人可能會活得更好,批判這種規矩的人最終會連骨頭都剩不下。
“前輩,不要……”陳正忽然發聲,他吃驚的看到韓梟竟然直接伸出手要去抓赤炎獸,這樣的情況他是連想都不敢想的。在他看來別說是伸手觸碰,就算是像現在韓梟這樣靠近赤炎獸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更別說伸手去抓。
韓梟再一次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是個怪胎,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慢慢伸出手,將已經絕望的赤炎獸死死攥在手裏,這一刻赤炎獸身上的火焰依舊驚人,可韓梟卻恍若無事一樣抓住它不放。
陳正他們就這樣傻乎乎的看著韓梟一步一步的朝著他們走來,許多通玄境修士終究還是熬不住開始往後退去,陳正強忍著沒有往後退,終於在韓梟走過來之後,他從儲物袋當中祭出了那一件之前已經準備好的法寶。其實這就是一個看上去十分醜陋的大缸,韓梟在確認之後隨手將赤炎獸扔進了這個好像水缸一樣的法寶裏,隨後陳正二話不說開始施法將赤炎獸死死的封印在裏麵。當封印完成的那一刻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許多人甚至忽然感覺一陣寒意襲來,陳正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如夢似幻,這一戰對陳正來講簡直就是一場夢,他從最初的頭疼到現在擒住赤炎獸,整個過程都隻是在看戲,並且看到的還是過去就連做夢的時候其實都很難想到的事情。
韓梟沒有理會在發呆的陳正,隻是淡淡說道:“走吧,該起航了。”說完,韓梟慢慢轉身施施然走了出去,他背著雙手前行,但卻沒人能在他的手上看到任何燒焦的痕跡,他的手上固然布滿了皺紋,但看起來卻還是結白一片。
當戰船重新起航時,陳正還沉浸在自己震驚的情緒當中。孫彤慢慢走過來坐在陳正身邊,這個一臉大胡子的粗獷修士現在也卸下了往日的凶悍,在他的臉上現在跟陳正一樣滿滿的都是感慨的表情。
“船長,你說他還是人嗎?”孫彤憋悶許久,終於開口說道。
陳正一愣,有些失神的轉過頭,結果第一句話卻是:“我現在不是船長,韓前輩才是船長。”
孫彤嘿的一笑,狠狠一巴掌拍在陳正的背上,說道:“船長我看你是真的糊塗了,就韓前輩那種人怎麼可能真的搶咱們這艘船,人家是要去陽明山的人,我看啊,咱們這次就是跟著這個老前輩長長見識罷了。”
“可是這個見識可是長的有點冒險啊。”陳正無比感慨的說道,他現在也不知道該要如何憑借自己這一次的遭遇,隻是不得不承認,因為韓梟的出現,他們確實很順利的抓到了赤炎獸,之後憑著這個收獲他們也可以換取到不少的資源。至於船上多出來的這個人,說實話,除了給了陳正他們一些壓力之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影響。
戰船就這樣四平八穩的在南梁山脈裏航行,原本在陳正看來極有可能出現意外的傳送也一點意外都沒有,讓韓梟感覺很新鮮的就是傳送的地點竟然在水上,一個巨大的法陣竟然是在一個海港裏建成,看到那個傳送陣的時候韓梟也忍不住讚歎起當年的那些大能的手段,跟那些強者相比,自己似乎真的有太長的路要走。
距離陽明山越來越近,路上開始遇到的敵人也越來越多,陳正他們不知道,坐在船艙裏的韓梟現在也變得越來越矛盾。韓梟知道,他們現在如果遇到的敵人是虛空獸的話自然是沒什麼的,不管是在七界海還是在裂天戰場,虛空獸永遠是需要被消滅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是遇到虛空獸就消滅,無可厚非。
真正讓韓梟感覺無奈的就是遇到人類修士後,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出手。每一次看到對麵有戰船出現,韓梟心頭就會一緊。事實上,韓梟對不是跟自己有什麼交情的人向來都很冷漠,但問題是到了現在韓梟已經知道出現的敵人就是從七界海過來的修士,雖然是他們從初界海衝進來,可以算是很強大的存在,但畢竟現在還是跟他們有一定牽連,說到底就是韓梟不希望親手去屠殺七界海修士。
在軒轅大陸上的時候韓梟親身體會過七界海修士的不容易,對他們來講,想要衝進裂天戰場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並且對他們來講來這裏就是追求夢想的,隻是他們又怎麼會想到,他們衝進來之後麵對的是這樣的敵人,而現在韓梟卻是真的不希望出手屠殺這些人。
所以自從開始靠近陽明山之後,韓梟便越來越深的把自己藏了起來,在他看來,隻要不是他們已經遇到了滅頂之災的困難,他還是不會出手的。秦無月明白韓梟現在心裏的糾結,在這個時候秦無月其實也能對韓梟的處境感同身受,畢竟到了現在秦無月也很清楚,迎麵出來的修士都是他們過去的盟友,如果易地而處,他們可能是要並肩作戰的衝進裂天戰場的,結果現在卻變成這樣。
隻可惜,最終韓梟也沒有躲過這一劫,在距離陽明山已經不足百裏之地的時候,忽然一陣風浪衝擊過來,他們的這艘算不上很精良的大船險些被掀翻,一路上的荊棘也終於到了最後的時刻。韓梟不得不站出來,因為這一戰他無法避免。
擋在他們麵前的是一條巨龍,看到真龍出現,韓梟反而有了一絲放鬆的狀態,隻要現在不是人類修士就好,這就是韓梟現在最低的要求。不過現在韓梟心情舒暢,卻不代表船上的其他人也都如此,很顯然現在這個時候陳正他們都對這條忽然橫空出世的巨龍十分的畏懼,甚至一些修士的臉上都浮現出絕望的神色。
陳正的臉色也極為難看,如果這是在陸地上,出現一條化神境實力的黑龍他當然不會露出這樣的反應,就憑他們船上的三個化神境強者,再加上一眾通玄境實力的手下,想要對付一條實力大概隻有人類修士實力的化神境初階修為的黑龍當然不再話下,隻是很遺憾的是現在就是在水裏,在水中跟真龍遭遇,尤其還是一條黑龍,雖然實力方麵占據優勢,但陳正還是感覺沒有取勝的把握。
陽明山就在百裏開外,現在如果不是遇到黑龍的話,哪怕是一些實力強橫的妖獸,他們都可以不管不顧的就是往前衝去,隻是現在的情況卻根本不允許他們這樣,一條真龍的出現對水上的戰船來講簡直就是末日一般。
“韓前輩,這一戰似乎已經是我們的盡頭了。”看到韓梟現身,陳正的心情也變得極為糟糕。這一路上其實他的心態也在不斷的轉變,韓梟始終躲在船艙裏,他當然不會認為韓梟是膽怯之人,畢竟之前對付赤炎獸的戰鬥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韓梟的實力。
在他看來,韓梟始終在船艙裏不出麵,更多的應該就是對自己的一種尊重,至少陳正是這樣想的。韓梟一天不出麵,他這個船長的位置自然就可以穩坐一天,並且之前的戰鬥並沒有預想中那麼困難。在此之前陳正就隻是知道陽明山附近的水域跟初界海相連,所以會有大量的賤民修士從裏麵衝擊出來,過去的時候這裏也是他從不願涉足的禁地。
但沒想到這一次趕來這裏,在這遇到的情況卻跟他之前所想的完全不同。一路上遇到的賤民修士固然不少,但因為他們都是分散進入裂天戰場,看起來似乎還沒有弄清楚這裏的情況,結果一戰之下,幾乎沒有任何一艘戰船是他們的對手,這樣的經曆也讓陳正改變了過去的一些想法,看來一些所謂的危險之地應該也並非是傳聞那樣,一切終究還是要親身經曆才行。
隻是當黑龍出現之後,陳正才感覺到了啪啪打臉的尷尬,也許賤民修士不是什麼強大的存在,但在水裏,真龍卻就是王者的存在。
韓梟看著一臉為難的陳正,淡淡的說道:“就是一條龍而已,交給我就好。”
陳正愣愣的點頭,原以為韓前輩也要做出放棄戰船的打算,畢竟如果現在各自分開,各自為戰的話可能會更好一些,但卻沒想到韓前輩最終給出的卻是這樣的答複。不過既然韓前輩已經開口出戰,陳正知道自己現在可能就是要看戲就好。
陽明山方向上似乎又出現了一些異變,遠天之下竟然出現大片大片的火紅,在黑暗的虛空之中,就好像有一團驚天的大火燃燒起來了一樣。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這種變故,讓本就緊張到極點的人們現在更加擔憂起來。
不過就在這種時候,韓梟慢慢的走下戰船,然後好像走在平地上一樣慢慢的朝著黑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