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梟並沒有小題大做,這三艘淩雲艦似乎太不客氣了些。看得出來他們這邊固然是戰場,但很顯然大戰已經結束,但淩雲艦在靠近的過程中並沒有打任何旗語,甚至連一點信號都沒有,就那麼大搖大擺的不斷的靠近過來。
在海上如果戰船相遇,不管敵友,幾乎都會有一定的交流。如果是敵人,自然直接靈炮轟擊,如果是盟友或者至少不清楚對方身份暫時不想開戰的,就肯定都會打出旗語,避免一切誤會的發生。但現在看來,那些淩雲艦似乎並不擔心有誤會,甚至有可能幹脆就是打算製造點“誤會”了。
龐英也看到了韓梟打著的手勢,雖然感覺這個決定很瘋狂,但看著那三艘淩雲艦,龐英還是咬咬牙慢慢向甲板邊緣靠去,打算隨時潛入海水裏。他很清楚淩雲艦的戰力,別說是現在船上有強者坐鎮,就算是剛才那種三流的西方海盜駕駛著淩雲艦,都肯定不是他們現在這點戰力可以對付的。
千鈞一發之際,淩雲艦上的瞭望台中終於有所反應,不過那套旗語韓梟卻看不懂。看不懂的情況下自然隻能看向龐英,然後得到龐英稍安勿躁的手勢。
“他讓我們放棄抵抗,投降。”龐英很快來到韓梟所在的海盜船上,說道。
“為什麼要投降?”
“因為無法判斷我們是敵是友。”龐英很無奈的說道,但無奈中卻充滿鬥誌。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認慫了,讓他們檢查一下就是了。”韓梟同樣無奈的說道。雙方的實力很容易就可以分析出來,對麵有三艘淩雲艦,隨便拿出來任意一艘都足以將他們永遠的留在西海之上,韓梟固然有絕對把握逃走,可自由號上的人卻沒有幾個能逃走的,水遁之術一旦多帶一個人的話,就將讓風險成倍的上升。
可以說,自由號上的每一個人都不怕死,可是當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反而都為身邊的同伴擔憂起來。就在韓梟他們決定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讓淩雲艦上的人上船的時候,另外一艘船上卻忽然響起響亮的怒吼聲:“混賬,也不看看是誰的船就想上來檢查,你們的主子沒告訴你們怎麼做事嗎?”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光是聽聲音就可以感覺到她為人應該十分囂張跋扈。若是易地而處,韓梟遇到這種女人絕對會馬上遠遁,他實在不願跟這種人有任何接觸,仔細想想,他所有的麻煩似乎都因為當初遇到了宋鈴蘭那個蠢女人,事實證明,越是這樣的女人,就越是會製造麻煩。
不過今天,韓梟卻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況。
因為她的囂張似乎並不是沒有頭腦的囂張,而是有著足夠的本錢。被她這麼一吼,不光是想要上她們那艘船的帝國海軍陷入遲疑,就連想要上自由號的帝國海軍也都下意識看了過去。
玄武軍團的淩雲艦上,羅乙背負著雙手,他也聽到了剛才遠處傳來的那聲怒吼,看到手下停滯,他不禁皺眉說道:“怎麼回事,那些人為什麼不動了?”
作為玄武軍團的副軍團長,羅乙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親自出征過,沒想到這次帶隊出征卻遇到這種意外:“吩咐下去,不管船上是什麼人,都直接殺掉。”
“大將軍,這樣做似乎不合適吧。”聽到羅乙的命令,他身邊的副將馬上說道。
“那你說怎麼合適?”羅乙冷冷的看著身旁副將,語氣裏充滿威脅:“我做事還需要你教嗎?”
“是是是……不不不,大將軍英明神武,自然不需要卑職教。”副將小心翼翼說道,一轉身馬上就對還在發愣的手下喊了起來。
“我不英明也不神武,老夫常年潛修,對海戰之事早已生疏。但我隻知道一點,就是在海上遇到身份不明的家夥就最好幹掉,資源這個東西永遠不要嫌多,把他們都弄死了,好東西都是我們的,何樂不為?”羅乙無比平靜的說道,但就是這一番話就等於宣布了韓梟他們的死期。
副將真的已經無奈了,在這艘淩雲艦上他的副將,那是因為船長是一位大將軍。平日裏在玄武軍團當中,這位副將可也是名震一方的名將。這次出海,他們壓根就不是為了劫掠而來,海軍出動三艘淩雲艦的唯一目的就隻是屠龍,跟真龍相比,那些小打小鬧的資源算得上什麼?
隻是這個情況他實在不敢說出口,現在副將直感覺自己的臉頰發紅發熱,他根本不敢去看另外兩艘船上的船員到底是怎麼看自己的。他該怎麼解釋,羅乙副軍團長是真正的海盜出身?這種人出海的時候撿不到東西就算丟,如今看到這麼多戰船堆在這裏,自然眼裏發光。
誰都想不到,羅乙下令屠殺所有人並不是因為有什麼深遠的打算,隻是因為他想搶東西。
韓梟看到從玄武軍團的淩雲艦上又開始又大批船員衝下來,他的眉頭便再也沒有鬆開。
“一會開戰,你們坐在青浦身上先走,我和梵天斷後,龐英你留在青浦身上保護他們。”韓梟又一次說道,這次他甚至把地皇榜也已經從後背摘了下來。地皇榜很大,根本就好像是一根柱子一樣,不過比較奇異的是韓梟僅僅是一隻手扣在上麵,就穩穩的拿住了地皇榜。
“有意思,帝國海軍要殺帝國海軍。”梵天輕笑著說道。
龐英下意識想去勸解一番,但想到剛才那艘淩雲艦上打出來的旗語,以及現在這些人的舉動,龐英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環顧四周,龐英不禁苦笑起來,他自然也猜不到一切都隻是因為羅乙貪心大起,想要搶奪他們的資源。龐英仍舊在以他海軍將領的思維考慮問題,在他看來,一切麻煩的根源反而是因為他們的戰功太大了。就算現在西方海盜不斷擴增,已經出現參差不齊的情況,但能一戰擊垮四艘西方海盜船,隻要帶回去損毀的戰船,就絕對是大功一件,這樣的功勞甚至足夠再換一個將軍出來。
“可惜了,可恨呐……”龐英頹然的想著,帝國海軍的黑暗讓他越發開始心灰意冷起來。
就在帝國海軍又要衝上他們的戰船之際,那邊船上再次響起那個彪悍的吼聲:“叫你們船長過來見我,我倒要看看帝國海軍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是海軍還是海盜。”
“問我是誰?讓你們船長過來就告訴你們。”
“別再上船了,再上前一步我就動手了。”
“我是驕陽公主,你們船長是誰?”
韓梟清清楚楚的聽著那個女人不斷的喊著,聲音越來越急,聽得出來這個囂張的女人似乎也已經變得底氣不是那麼足。不過當驕陽公主四個字響起來的時候,周圍的聲音卻忽然小了下去。
韓梟也意識到情況不對,開口問道:“怎麼回事,驕陽公主是哪個?”
“華庭帝國的公主,華庭大帝的第十三個女兒。”龐英解釋道。
“很特殊?”韓梟問道。
“是的,很特殊。”
“有多特殊?”
“她是唯一能驚動華庭大帝出手的華庭皇族成員,事實已經證明,如果驕陽公主被人欺負的話,華庭大帝會不顧一切的出手教訓對方。”龐英說道。
“開玩笑的吧。”韓梟難以置信的問道,但在問這話的時候其實他已經相信了龐英的說法,隻是他實在無法理解,堂堂華庭大帝這種人物竟然會憑個人喜好做事。
龐英點頭說道:“這件事很多人都以為華庭大帝是開玩笑的,但在三年前華庭大帝親手殺了榮光軍團裏一個大將軍後,就沒人認為華庭大帝護短是開玩笑了。”
聽到龐英的話,韓梟總算是長了見識了,世界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在豪門華庭帝國裏最大的豪門裏最大的大佬,竟然護短到這種程度。但這個消息也讓韓梟聽出一個深層的情況,就是華庭帝國的皇族跟天寧國的皇族真是一點都不同。天寧國皇族已經自身難保,但華庭帝國的皇族卻強大到可以肆意妄為的程度。華庭大帝因為自己的一個女兒就殺掉海軍裏一個大將軍,這不僅僅是個人實力的體現,更是整個家族強大的展現。
見此情形,韓梟也猜到今天一戰估計是打不起來了。
羅乙臉色鐵青的站在船頭,他沒想到會踢到這樣一塊鐵板上。
“船上真是驕陽公主?”羅乙冷冷的問道,語氣裏透著無比森然。
副將在一旁連忙解釋道:“是的,確實是驕陽公主,剛才公主殿下親自露麵,卑職的手下已經確認過了。”
“幹她娘的。”羅乙恨恨的罵了一聲,之後倒是也無比幹脆的擺手說道:“揚帆,繼續前行。”副將已經麻木了,今天這事可是做的丟人敗興,明明想打劫卻劫到了驕陽公主頭上。副將現在甚至想把另外兩艘淩雲艦上的人全部幹掉,滅了口了也就沒事了。
“咱們也走。”看到三艘淩雲艦說走就走,韓梟他們也懶得去裝模作樣的聲討,馬上準備揚帆起航,可就在此時,那個熟悉的女聲卻又在海上響了起來:“哎,那艘船上的人等等,本公主想見一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