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掃了一眼船頭的時候,韓梟真切的捕捉到了一個畫麵,之前好像活死人一樣被掉起來的三叔韓彥風,雖然頭還是低著,但他的眼睛卻已經微微張開,通過眼角的縫隙甚至同樣看到了韓梟。
“三叔,醒了。”想到這個情況,韓梟隻感覺無比興奮。盡管之前也並不認為三叔已經死亡,可是看到他清醒過來自然完全不一樣。
韓梟沒敢再回頭,他怕自己再看三叔的話會引起烏月安他們這些人的注意,甚至連神識都不敢往那個方向探去。隻是一想到三叔現在應該就在關注著自己,韓梟就感覺全身上下都好像充滿了幹勁一樣,甚至看向已經變異的好像怪物似的宋鈴蘭的時候,他的眼睛裏也不見半點畏縮,大有一副要搏命的架勢。
“這小子,剛才吃藥了?”看著韓梟重回聖月號後的反應,趙鋼蛋忍不住嘀咕起來。
陳嬌同樣疑惑的看著韓梟,現在不光是宋鈴蘭的樣子駭人,更重要的是海水中暴起的那一道海浪更加駭人,現在幾乎已經不能說那是海浪,那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泉眼在不斷的往上衝著,生生不息,隻是在裏麵的那團烏黑卻始終都是最吸引人的存在。陳嬌不認為韓梟會看不到那團烏黑,可韓梟現在展示出來的昂揚戰意確實太讓人費解,看起來就好像他根本無所畏懼似的。
忽然,已經麵似癲狂的宋鈴蘭仰天發出一聲淒厲尖叫,眾人被她喊的耳朵生疼的時候,她身後的那道海浪一瞬間潰散,轉瞬間海浪便瀑布,海水紛紛墜落海麵之後,半空中卻留下了一團巨大的黑影。說是黑影,其實更該說是一團黑水。這團黑水橫亙在半空中,好像一個巨大心髒一樣一脹一脹的跳動著,一時間場麵顯得異常詭異,人們甚至隱隱的好像真的聽到了心髒跳動的聲音。
終於,那一團黑水轟然炸開,許多人下意識開始向後退去,生怕被那黑水擊中染上什麼莫名其妙的毒,不過讓人意外的是,那團黑水炸開的瞬間卻又馬上飛了回去,哪怕一個小水滴也是如此。隻是很快那團黑水就組成了一個活靈活現的家夥,一個巨大的章魚海妖就這樣出現在了人們的麵前。
並且還是一個會飛的章魚海妖。
“有意思,有點意思啊。”烏月安看著天空中的那個由黑水組成的章魚,忍不住開口讚了一聲。但讚完之後,他卻馬上下令所有海盜退出聖月號,誰都看得出來這個章魚可不是徒有其表,天知道那團黑水到底是什麼東西,反正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貨色。
所有人都能退,這個時候韓梟卻不能退,不僅僅是要提交所謂的投名狀,更是韓梟並不想宋鈴蘭傷害自己的三叔。就算要引走這個巨大的章魚,也一定要循序漸進才好。
想著這些的時候,宋鈴蘭已經開始進攻,現在她的動作十分滑稽,看起來就好像是她自己也真的長了八爪一樣,雙臂甚至就好像已經軟弱無辜似的不斷的打著彎,隨著她手臂的揮動,那條巨大的章魚也開始瘋狂的向韓梟發起進攻。
章魚的每一擊都顯得狂暴不已,不過戰鬥方式卻跟之前光頭刀客們召喚出來的真正的章魚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大了一些,這條章魚並沒有太多的奇特之處。當然,要說最奇特的地方自然還是在於章魚本身是由水構成的。
麵對這樣的敵人,韓梟的力量優勢再一次蕩然無存,在跟章魚對拚的時候,韓梟甚至根本都觸碰不到對手,每一次的出拳都是真的好像打在水麵上一樣,不管自己的力量多麼狂暴,不管把章魚的觸角打的分散的多嚴重,一圈過後,章魚妖獸的身體都會馬上複原,可是多多少少留在韓梟身上的汙水,卻讓韓梟又感覺全身都不舒服。
“好詭異的怪物,真的是由水組成的,可是為什麼這些水能夠被操控?”站在另外一艘守護艦上,烏月安疑惑的問道。
一旁的黑臉青年一直在捏著下巴,想了一會之後說道:“也許是妖術?”
“妖術?”烏月安一愣,旋即搖頭:“不可能是妖術,人怎麼可能修煉妖術。不過這種法術絕對不簡單,不愧是天寧國裏的大家族,這種私藏咱們可是真的不如人家啊。”
“船長大人喜歡的話,大可以去把她抓住,然後嚴刑逼供出來具體的施展方法嘛。”黑臉青年笑著說道。
烏月安繼續搖頭,說道:“這種事還是不學的好,你看那女人現在的鬼樣子,誰知道她現在的腦子還清醒不清醒,甚至有可能都無法恢複回來了吧。”
烏月安和黑臉青年不斷的分析著宋鈴蘭戰鬥的方式,他們現在隔岸觀火自然可以如此好整以暇,韓梟卻在聖月號上陷入了苦戰。黑水組成的章魚哪裏還是什麼章魚,簡直就是一團帶著無邊劇毒的毒液,旁人遠遠看著的時候感覺好像是韓梟在跟一頭狂暴無比的巨獸在戰鬥,實際上這條章魚的攻勢根本沒有什麼威力,至少對現在力量暴增的韓梟來講並沒有多大直接攻擊力,最有威脅的還是每一次攻擊時都會帶出來的黑水。
韓梟根本無法分辨出來這些黑水是什麼,甚至這些黑水連一點味道都沒有,隻要一碰到自己的身體就會馬上沁入到皮膚深處,然後就會馬上引起各種不同的痛苦感覺。可能是奇癢,可能是劇痛,也可能是火焰灼燒般的痛楚,也有可能是如刀砍針刺般的折磨,這些痛苦不但層出不窮的出現,更是一波接一波的根本沒有平息。
饒是韓梟自從開始修煉洪荒歸元術起,就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因為妖力貯存在血肉中而產生的痛苦,這樣的遭遇也還是讓韓梟叫苦不迭。更重要的是韓梟總有一種無望的感覺,想要擊敗這個黑水組成的章魚似乎根本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不管自己施展多犀利的攻勢,對章魚造成的傷害都隻不過是震碎它的身體,但問題是它的身體完全就是由水構成,震碎之後馬上就會恢複,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沾到韓梟皮膚上的黑水卻是會不斷的給他帶來無邊痛楚。
取勝無望,又要忍受劇痛,韓梟的心態也開始漸漸失衡,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才能對付得了這個大怪物。他不是沒想過直接進攻宋鈴蘭,但現在那條章魚卻好像完全能讀懂他的心思一樣,韓梟才剛剛想要攻擊宋鈴蘭,章魚就馬上往韓梟的身上飛撲,這樣一來韓梟的痛苦隻會更重,以至於韓梟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去直擊宋鈴蘭的事情。
攻沒法攻,守又守不住,韓梟現在真的要欲哭無淚。
韓梟更著急的是他擔心三叔觀戰的時候因為著急而有所動作,自己這次之所以選擇硬抗,其實就是想在三叔麵前展示自己現在的實力。雖然經曆了許多事,韓梟好像已經長大許多,實力也確實提升不少,但這一刻他就真的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隻是希望可以在三叔麵前證明自己,證明三叔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偏袒和照顧並不是白費的。
隻可惜,這一戰的戰況卻膠著到極點,在這一戰當中韓梟也終於意識到,似乎修煉了洪荒歸元術之後自己身體對許多毒素的抵抗能力也變得強了許多,比如之前的奇癢,比如現在的這些折磨。如此一來,自己無法擊敗章魚,章魚的毒液又毒不死自己,膠著的戰況讓韓梟無奈又擔心。
還好,抽空撇一眼三叔的時候,發現三叔仍舊是那一副好像昏死的樣子,韓梟的擔憂總算減少許多。
趙鋼蛋和陳嬌他們並沒有離開聖月號,隻是看著眼前的戰鬥,不管是趙鋼蛋還是陳嬌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方法,趙鋼蛋的無風刃的最大威力還是在跟人的戰鬥當中才能體現出來,麵對這個完全由一團水組成的怪物,趙鋼蛋甚至懷疑如果自己出刀,手中的短刀會不會也被毒壞掉。
看著看著,白一忽然說道:“如果用靈炮去攻擊這個怪物,會不會有效果?”
“靈炮……”聽到白一的話,陳嬌馬上陷入沉思,一旁的趙鋼蛋倒是馬上就興奮起來:“靈炮好啊,用靈炮的話,估計真能把這家夥一炮轟散吧?”
提議雖然是白一提出來的,但很快白一又自己反駁了起來:“靈炮估計也不行,靈炮的威力想要發揮出來,至少要有三十丈的距離才行,甚至有的靈炮就算是三十丈都不足以引發威力。況且靈炮全都重的驚人,如果不是徹底固定在炮艙裏的話,一尊少說三四千斤重的靈炮在開炮之後所引發出來的相反的力道,估計至少得有上萬斤,如果是高階靈炮的話甚至可能十萬斤,百萬斤。”
白一剛說完,陳嬌也在一旁繼續說道:“是的,靈炮的威力想要發揮出來自然需要距離,並且需要絕對穩定的炮座才可以,否則的話開炮的人就首先被震死了。現在想要用靈炮對付這個怪物的話,要麼是將怪物勾引到海平麵上去,隻要它進入靈炮的射程自然就可以用靈炮對付。要麼就是把靈炮從下麵的炮艙裏轉移出來,然後在這裏固定好炮座進行攻擊。”
“引走這個怪物,似乎不是太可能,這個怪物明顯就是要跟宋鈴蘭共存亡的。把靈炮轉移到甲板上倒是很不錯的想法,可以試一試。”趙鋼蛋皺著眉頭認真的說道。
白一看了看陳嬌,猶豫稍許後說道:“想要把靈炮轉移走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甲板上根本沒有地方能固定住靈炮。”
“那你們這不是白說嗎?”趙鋼蛋兩手一攤,眼巴巴的說道。
“也不能說是白說。”陳嬌忽然開口看向趙鋼蛋說道:“你能搬得動彥風號上的靈炮嗎?”
趙鋼蛋猶豫了好一會,之後底氣略顯不足的說道:“你要知道,我修煉的功法主要是講究靈巧的,我從神文當中領悟的也是風的力量,力量方麵嘛……”
“彥風號裏那一尊沒有被改造過,最低級的靈炮,重三千五百斤,能不能搬得動。”陳嬌打斷趙鋼蛋的廢話,直接了當的問道。
“三千五百斤呀,我試試看吧。”趙鋼蛋為難的點點頭,不過之後他還是馬上去了彥風號的炮艙,並且在白一的指點下成功將靈炮挪走,並且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靈炮往聖月號上搬。
多虧了是趙鋼蛋是把靈炮從彥風號往聖月號上搬,這樣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周圍海盜的反對和阻攔,畢竟雖然彥風號已經跟著韓梟一起投降,但終究是初降,到現在為止烏月安的那些手下還沒有真正把彥風號當做是自己的船。
黑臉青年看著趙鋼蛋的舉動,不禁好奇的問道:“那些人是想做什麼,難道他們打算用靈炮轟那個怪物?”
“看起來應該是這樣了。”烏月安點點頭說道。
“不太可能吧。”
“什麼不太可能。”
“我是說這些人的這個做法不太可能實現吧。”黑臉青年疑惑的說道:“那個女修看起來好像是在嚐試著做一個能臨時替代炮台存在的東西,但這東西怎麼可能短時間內就做得出來,就算連靈炮原本的炮台一起拿來,想要固定住也需要極為特殊和複雜的手段才行的,就憑他們難道真的能做到這一點?”
聽著黑臉青年的話,烏月安沉默稍許,最後終於還是讚同的點點頭,說道:“這種事,怎麼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就是,靈炮豈是那麼容易固定的。再說了,誰又能保證靈炮就對那個怪物能起作用呢。”黑臉青年咂咂嘴,說道:“不過呀,這幾個小子倒是真的很不錯,我很喜歡他們的脾氣,船長大人,這件事之後,就讓他們留在聖月號上,如何?”
烏月安意外的看向黑臉青年,略顯詫異的說道:“你好像已經好久沒有跟我要人了。”
“什麼要人呢,在聖月號上的人都是你的人不是麼,連我都是你的人,我不過就是想留這幾個小家夥在身邊玩玩而已。”
烏月安看了看在聖月號上手忙腳亂的幾個人,以及被那個怪物逼的更是手忙腳亂的韓梟,想了想之後興趣索然道:“喜歡的話就讓他們留在這吧。”在烏月安看來,韓梟他們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價值。
結果烏月安剛剛說完,黑臉青年嘿的一笑,說道:“沒看出來,那個女修倒是有兩下子,好像還真把那尊靈炮給固定住了。”
烏月安聞言也仔細看了一會,最後還是搖搖頭:“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那個炮座肯定是固定不住的。”
黑臉青年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很平靜的繼續看了下去。
趙鋼蛋看著靈炮下麵這個用木頭堆出來的一個形狀怪異的炮座,撓著頭問道:“陳嬌,你這東西到底行不行啊,用木頭也能做炮座?”
陳嬌白了趙鋼蛋一眼,說道:“應該可以試一試,我也不是很確定,這隻是我以前閑著無聊設計出來的小玩意,行不行總得試試才知道。”
“好,那我來試試。”趙鋼蛋說著話就準備去動靈炮。
陳嬌一把將趙鋼蛋推開,沒好氣的說道:“你試個屁,讓白一來。”
“啊?我來?”白一很意外的說道。
“當然是你來,咱們幾個就你最擅長操控靈炮。”陳嬌拍了拍白一的肩膀說道:“別緊張,放鬆心態開炮就行。”
“我也可以很放鬆的……”趙鋼蛋還在發著牢騷,但看到陳嬌的眼神後,他隻好閉上嘴。
白一得到陳嬌的鼓勵,心中的忐忑減少了幾分。深吸一口氣後她終於還是站在了靈炮後麵,思索良久之後開始施法。靈炮的炮身出現一道一道的白色紋路,紋路之上開始閃現起微光。這是靈炮開始運轉的跡象,看到白一行雲流水般操控靈炮的樣子,陳嬌很滿意的點點頭。
“轟”的一聲響起,臨時固定住的靈炮終於開動,一炮狠狠的轟了出去,青色的光團直擊那個巨大的章魚,這一炮的威力端的是強橫無比,一炮轟在章魚的身上,那條巨大的章魚不堪重負,轉瞬間土崩瓦解起來。
“成了?”看到這一幕,陳嬌忍不住歡呼起來,尤其看到炮座還在,陳嬌自是更加得意。身為煉器師,她當然更關注自己煉製出來的東西是不是好用。
黑臉青年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幕,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笑意:“船長大人,那尊靈炮可是真的被固定住了哦。”
在此之前,烏月安可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下了靈炮不可能被固定住的斷言,結果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跟他預料的完全不同。看著那個看起來好像脆弱不堪的木頭炮座,烏月安的眉頭皺的很深很深:“怎麼可能呢,這種程度的炮座也能固定住靈炮?”
烏月安他們倍感疑惑的時候,韓梟也同樣一頭霧水,剛才那一炮出現的太突然,韓梟下意識的還以為是又有什麼神秘敵人出現。回頭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甲板上的靈炮後,他才明白原來是陳嬌他們出手幫忙了。韓梟對靈炮的了解也還不是很多,現在自然意識不到在甲板上臨時固定住一尊靈炮到底是多精妙的手段。
隻是就在眾人以為這一炮已經可以解決戰鬥的時候,被打散的章魚竟然再一次在半空中凝聚起來。
看到這一幕,韓梟恨得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奶奶的,連靈炮都轟不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