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終究沒能回答韓梟的問題,畢竟這種事不是他一個外人能應對的。韓梟跟著侍衛慢慢朝內院走去,終究是韓家子弟,韓家的內院他還不至於沒有進來過,但這一次走進來時,韓梟的心情卻跟以往完全不同。
“這裏,原來這麼漂亮。”韓梟忽然感慨起來。
身前的侍衛詫異的回頭看向他,顯然不明白韓梟為什麼會忽然如此。他自然不知道,在過去的十幾年裏,韓梟雖然也進過內院很多次,卻從未抬起頭真正觀望過這裏。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挺胸抬頭的走在內院的青玉小徑上,一時間感慨萬千。
雲中廳,韓家最重要的大廳,隻有在韓家發生大事件的時候才會將韓家人召喚到這裏,韓家雖是韓家子弟,之前卻從沒有過踏足這裏的經驗。韓梟很意外自己的鎮定,本以為走進這裏之後會有很激動的心情,結果卻發現自己平靜的就連自己都吃驚。並且這裏的情況跟韓梟想象的並沒有太多出入,雖然自己被三長老傳喚,但今天的雲中廳可不單單是為了自己這點小事才打開的,被侍衛帶進雲中廳後他便被安排到了最外圍的地方等待起來。
對此,韓梟並沒有太多異議,他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晉級了一個凝魂境就可以讓整個韓家轟動。大廳中心是一眾韓家的大佬在商議事情,隔得太遠聽不清楚,韓梟索性自顧自的琢磨起自己修煉的事情來。他能感覺到周圍的其他年輕子弟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隱約間可以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有感慨有疑惑,但大多卻還是不屑。
到得此時,韓梟對這種嘲諷已經沒有太多感觸,他忽然發現當自己真正掌握了力量在手裏之後,反而不太容易被外界環境左右自己的心情。
大廳中央的議事暫時告一段落,似乎又有一件事情商議結束,那些大佬們稍作休息的時候,三長老韓德柏忽然出列,說道:“大長老,關於昨天武鬥堂裏傷人的事件,在這裏應該說一下了。”
雖然隔得遠,韓德柏的聲音韓梟卻聽得真切。忽然抬頭看向大廳中央,這個時候周圍的韓家子弟也都順勢看向韓梟,一時間韓梟竟是隱隱的成為了雲中廳的焦點人物。
韓家長老會共有五位長老,大長老韓禹智是長老之首,一般在韓家商議大事的時候,他的話語權跟家主韓世勳相比也不遑多讓。聽到韓德柏的話,韓禹智皺皺眉,說道:“武鬥堂裏有人受傷很正常,有何事可議?”
韓德柏無聲的冷笑起來,馬上把昨天發生在武鬥堂裏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周圍許多不知情的韓家人在聽到韓德柏的話之後都不禁錯愕,韓梟在韓家是出了名的廢柴,若不是因為嫡出甚至可能早被發配出去,誰能想到他竟能連敗韓勝和韓英二人?
韓禹智同樣疑惑,下意識問道:“韓梟那小家夥真的做了這種事?”
“是的,大長老,韓梟確實做了。”沒等韓德柏開口,韓梟主動走了上來。
“大膽,問你話了嗎?”韓德柏指著韓梟罵道。
“我再不說話的話,估計也就沒機會讓我說話了。”韓梟不卑不亢的對韓德柏說道,之後恭敬的對韓世勳和韓禹智這些老人行了一禮,重新開口:“我在武鬥堂裏傷了韓勝和韓英不假,原因卻不是三長老所說的爭強鬥狠,而是他們想要殺我。”
“小子,說話注意點。”韓德柏森然說道。
韓禹智皺眉看了韓德柏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別再開口,隨後看向韓梟說道:“你說下,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聞言,韓梟想都不想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完全全的講了一遍。事實上韓梟根本都沒寄希望於靠一張嘴就把韓勝和韓英定了罪,這一次韓梟走出來最主要的是想針對韓德柏。
“韓勝和韓英想要開個玩笑,就想拉我去神魔戰場遺跡,他們沒長大,他們不懂事,可是三長老也一樣不明事理麼,當時為什麼要讓我也進去,並且根本沒問過我是不是願意進去。”韓梟終於把最重要的話說了出來。
這一刻,雲中廳本就嚴肅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起來,韓梟說完後就連一直旁觀的韓世勳的臉色都已經微微變化。韓德柏沒想到會是這樣,今天把韓梟叫來是為了在這種環境中點一點這個愣頭青,讓他知道什麼叫地位什麼叫威嚴,卻沒想這小子什麼都敢說。感覺到周圍氣氛的不同,韓德柏馬上說道:“臭小子就會胡說八道,當時我就發現你已經偷偷修煉到鑄骨境五重,我是見你始終不敢進神魔戰場遺跡,所以才刻意安排了一下,一片好心卻被你說的如此不堪,早知你小子是個狼心狗肺的混蛋,老夫說什麼都不該幫你這一次。”
看著韓德柏氣急敗壞的樣子,韓梟臉上冷笑不斷,說道:“你可真要臉。”
“你再說一遍!”韓德柏怒氣更勝,幾乎要對韓梟動手。
一旁的四長老更是瞪圓了眼睛走出來指著韓梟說道:“臭小子知道這裏是哪嗎,對長老不敬,韓家的規矩都讓你吃了?你給我跪下!”
“我何錯之有,為什麼要跪?”韓梟不服的說道。
“臭小子還嘴硬!”韓德柏臉色鐵青,竟是忽然上前一腳將韓梟踹飛了出去。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快,韓梟甚至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刻卻已經腦子一白就飛了出去。忽然一陣劇痛傳來,韓梟仿佛聽到自己的骨頭發出一聲脆響,生生撞在雲中廳的石柱上才停了下來,摔在地上的瞬間韓梟的腦袋裏冒出的念頭竟然是“好快的速度”。
是的,作為韓家的五長老之一,韓德柏的戰力自然是韓梟無法想象的,隻是韓梟更沒想到的是韓德柏會在這裏動手。昏昏沉沉的從地上站起來,韓梟數次張嘴,最終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他忽然很無奈的發現,自己的任何一句聲討都隻會顯得特別蒼白無力。
家主韓世勳看到韓德柏動手又皺了皺眉,但也僅僅就是皺了皺眉,對韓梟的傷勢沒有關心一句,也沒責怪韓德柏的忽然出手,隻是看向重新起來的韓梟問道:“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韓勝他們在神魔戰場遺跡裏要害你嗎?”
“沒有。”韓梟很苦澀的說道。
“沒有證據的事,以後不要在雲中廳裏拿出來說。”韓世勳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隨後又問道:“三長老讓你……”
這次沒等韓世勳說完,韓梟已經明白事理,自己主動說道:“我也沒證據證明我那個時候還隻是鑄骨境一重修為。”
“嗯,念你還小,此事便不責怪你了,下去吧。”韓世勳很隨意的擺擺手,沒再多看韓梟一眼。
韓德柏在一旁一臉獰笑的看著韓梟,眼神裏有得意也有威脅,他的表情就仿佛已經在說“你不配跟我鬥”。韓梟死死盯著這個麵目可憎的家夥,最後卻被一陣陣無力的挫敗感擊得心灰意冷。他感覺到周圍很多人似乎都在笑,雖然他們的表情都很平靜,但他們的眼睛裏卻都閃爍著嘲諷。
韓梟全身都在顫抖,此時此刻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渴望強大。
這件事對韓梟來講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但對雲中廳裏的其他人來說卻隻不過是個小小插曲。這麼多年來他們已經習慣了韓梟是廢物的這個事實,就算通過擊敗韓勝和韓英讓韓梟在韓家小輩當中有了點地位,但在韓家這個龐然大物當中,他終究還隻是個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小人物。
大廳中央議事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沒有人去追究韓德柏傷人的罪責,也沒聽大長老和家主質問韓德柏逼韓梟進入神魔戰場遺跡的舉動,這一切就好像沒有發生一樣,韓家的大佬們繼續有條不紊的議論著事關韓家發展的大事件。
“關於陳家人,必須得給他們點教訓才是。”不知說到哪件事,韓德柏忽然義憤填膺的說道。
四長老韓德鬆馬上附和道:“是的,這次不讓陳家知道點厲害,隻會讓他們以為這種事可以經常做。”
韓德柏和韓德鬆是親兄弟,兩人在韓家許多大事上都習慣性保持一致。相對於其他幾位長老,他們兩個的決定大多比較衝動。不過這次聽到他們的話,大長老韓禹智也順勢點了點頭,說道:“這次必須得做點什麼,警告他們一下才行了。家主,你說呢?”
韓世勳想了想,說道:“可以。”之後又補充道:“既然要對陳家動手,那跟陳家的所有聯係就該徹底斷開。”
韓禹智說道:“正該如此,還好我們跟陳家的盟約還沒開始多久,很多合作都隻是初始階段,直接停下便是。”
這幾位大佬一起發話,韓家人自然也就明白接下來需要做什麼。隻是在事情已經商議出大致結果的時候,韓禹智卻在自己手中的玉簡裏看到了一個情況,當即說道:“這件事,還真有些不好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