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祠堂,這是大活兒。
在南方很多地方,人們建祠堂比建房子都用心,自家房子可以稍微簡陋一些,但祠堂必須建的足夠氣派,經常有人大家族斥巨資修建祠堂,少則十來萬,多則上百萬,上千萬的也有出現過。
反正做建祠堂的那些工程隊都很賺錢就是了。
隻是徐景行從沒接過這活兒,還真不知道這祠堂到底該建成個什麼樣子。
他甚至沒見過真實存在的祠堂,因為北方地區確實很少見,而且一般人家的祠堂也不讓你參觀呐。
所以他感覺有點莫名其妙,楊小茗同學的族人這是弄啥嘞?建祠堂就建祠堂吧,南方地區多的是專做這活兒的專業人士,何必找他這麼個外行呢。
然而楊小茗的話很快就讓他反應過來:他現在的人設是專業雕刻師+專業古建築師+很厲害的風水先生。
這樣的人設,不用來建祠堂都是極大的浪費。
眾所周知,祠堂多是仿古建築,祠堂內多有先祖塑像,祠堂很講究風水。
嗯,這三條跟他的人設完全吻合。
這年頭,想找一個同時具備這三種技能的高人可不容易,楊小茗的族人會在建祠堂的時候想到他,一是說明他的人設已經深入人心,二,說明他的名氣還挺大,已經傳到了南方地區。
好吧,是中南一帶,楊小茗老家是湘州的,屬於華中地區,也就是中部偏南,不過那地方的風俗確實更靠近更南的很多地方。
咦,方小青老家也在湘州的吧?
想到這裏,他忽然有點想接下這個活兒,因為這將會是一個全新的嚐試,會給他帶來全新的體驗。
雖然之前在柯城已經參與過古建築的設計和建造,但當時畢竟有個丁樹懷在前邊頂著呢,他能算是個重要的幫工,而且在施工過程中還得到了連雲海老爺子的指點,算是三方通力合作的結果。
而且現在想想,柯城那活兒,他做的隻能算是比較不錯,距離優秀還差得遠呢,因為當時的他初出茅廬,手藝還不夠精熟,更因為當時工期很短,工作量太過集中,腦子裏有很多東西根本沒派上用場。
如果讓他重新來過,並且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好。
另外,在柯城做的那些工作並不是他的主業,大部分工作都跟古建築相關,隻有很少一部分工作用到了他的雕刻技能。
而造祠堂,不光能將他這兩年在古建築方麵學到的東西派上用場,連他的本職技能也會跟著大放光彩。
何況,還有錢拿。
楊小茗的族人既然敢找到他的頭上,那麼想必是不缺錢的,多了不敢說,七位數的工錢肯定是有的。
這樣一來還真值得跑那麼一趟。
而且湘州不光是本朝的龍興之地,更是一個曆史底蘊深厚的大州,幹活兒的同時領略一下湘州的風土人情人文地理也是極好的。
當然,談生意肯定不能這麼著急,楊小茗隻是個探口風的,做主的一定是楊小茗的族人中的領頭者,或許是村長,或許是老楊家的某個成功人士,也有可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反正不可能是楊小茗。
所以他回複道:“有兩個前提跟你族人說清楚,首先,十一月之前我肯定沒時間,其次,我收費標準很高。如果能接受這兩點,可以繼續談,如果不能接受,那就算了。”
楊小茗飛快的回複道:“好嘞,我保準把話傳到,嘿嘿嘿,你忙吧,我還得上班呢。”
“拜拜。”
徐景行收起手機,回到院子裏繼續跟剩下的客人寒暄。
大部分客人吃完坐一會兒就走了,但像連雲海老爺子這樣的肯定不能那麼匆忙,畢竟兩家的關係那麼親近,多的是有話要說。
客廳裏,徐景行陪連雲海老爺子寒暄了幾句後見老頭兒的身體狀況恢複的很不錯,忍不住笑問:“老爺子沒打算去爬個山什麼的?”
連雲海拍了拍靠在身邊的龍頭拐杖:“不服老不行,畢竟不是兩年前了,”這是說兩年前兩個人在柯城爬爛柯山的經曆。
當時的連老爺子那身體素質真沒話說,那麼大年齡了爬山的勁頭兒一點不比年輕人差多少。
可現在,看樣子是恢複了一些,可畢竟傷了元氣,比之前真的要差太多,就算有寶貝滋養估計也恢複不到原本的程度了。
不過對一個快一百歲的老人來講,耳不聾眼不瞎口齒清楚思維清晰並且還能拄著拐杖出門赴宴,這已經相當了不起了。當然,這要歸功於徐景行及時發現潛藏的危害以及提供的滋養身體的寶貝,不然的話,老爺子在過年前就沒了。
隻是在這個場合,誰也沒提那些事兒。
連老爺子更是哈哈笑道:“看樣子閻王爺還不願意收我,哈哈哈。”
徐景行笑道:“現在給您祝壽都不敢說長命百歲了,隻能說長命二百歲。”
“哈哈哈,這個祝詞好,不過不敢奢求二百歲,一百二十歲還能小小的期盼一下。”
“那您的願望還真不奢侈,”徐景行笑笑:“對了,您懂祠堂麼?”
“祠堂?怎麼,有人找你做那個?”
“嗯嗯,感覺挺新鮮,可以嚐試一下。”
“唔,這還真觸及到了我的知識盲區,不過我記得老師的手稿中有一卷是記錄了南北方各大州比較著名的祠堂,回頭找到了給你送過來,”連老爺子想了想後說道。
他則連忙道:“找到了您打個電話就行,我上門去取,可不敢勞累您老人家跑腿。”
“行,”連老爺子也不客氣,笑嗬嗬的扭頭問坐在一旁的顧安仁:“小顧,你這些天高興壞了吧?”
顧安仁一把年紀了被人喊做“小顧”,偏偏還不敢反駁,隻能苦笑道:“高興是有的,可沒壞掉。”
“口是心非,哈哈哈,你敢說你之前有想過自己的外孫會這麼出色?”
“這個還真沒有……當時隻想著能找回來就不錯了,”顧安仁老老實實的說道。
“這不就是了?意外之喜啊,”連老爺子哈哈笑道:“當初在柯城一見到這小子就覺得跟世維好像啊,然後又覺得這緣分還真妙不可言,連我都沒想到我都快入土的人了會在千裏之外的柯城碰到世維的兒子。”
說道徐世維,大廳裏的眾人表情各有不同,不過顧安仁和連雲海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早就過了傷春悲秋的年齡,對生死看的也比較透,倒是沒看出多大變化來,隻是言語中也難免多了些感慨。
不過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為止了,閑聊又一會兒後連雲海起身告辭,隻是在臨出門的時候扭頭對顧安仁輕聲道:“有空找小徐談談?我給你們說和。”
這裏說的小徐顯然不是徐景行,而是徐景行的爺爺徐長定。
在連雲海麵前,顧安仁和徐長定都隻能是“小”字輩。
而顧安仁聽到這話,麵色有點難看,但也沒說什麼,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連雲海同樣也沒再說什麼,朝徐景行點點頭後上車離開了。
隻是這樣一來,徐景行一家子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包括俞一楠、顧靜以及徐景行。
當然,一家子人也都明白,這一天遲早要來,隻是看誰來牽這個頭兒,畢竟雙方就住在同一條胡同裏,可以說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不能完全和好,也得把該說清楚的事情說清楚,不能讓老一輩之間的恩怨延伸到下一代。
現在有連雲海這麼個德高望重的老一輩挑開這個繩頭也是好的,就算談不攏,也不至於鬧的更厲害。
對徐景行來說,這同樣是個優先選項,跟徐家人和解不和解不重要,最起碼得知道當年倒地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徐家人放出了“死活不論”這種狠話,這是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恨?
所以麵對母親和姥爺征詢的目光,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連雲海老爺子的提議,意思是可以跟徐家那邊接觸一下。
隻有他妹妹有點懵懂,不知道母親姥姥姥爺還有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畢竟很多事情都瞞著她。
送到連雲海一家人,四合院裏立刻冷清下來,隻有連雲海吆三喝五的招呼著廚師們收拾餐廚垃圾的聲音,以及若幹個大小女人們跑前跑後幫忙打掃衛生的動靜。
有心事兒的顧安仁老兩口坐了一會兒後也離開了,離開之前沒說什麼,隻是拍了拍徐景行的肩膀。
連徐景娜都給老兩口給拉走了。
顧靜最近挺忙,沒多大會兒也被葉青開車接走。
等家政工人將四合院打掃的幹幹淨淨並撤走之後,已經下午五點鍾了。
徐景行望著滿院子的鶯鶯燕燕,一掃臉上的絲絲陰霾,高聲呼道:“姑娘們,唱歌去,我請客。”
一句話換來一大片歡呼聲,大小女人們不是他的女朋友就是他的徒弟,反正關係都挺親近,而且都忙活了一整天,連午飯都是將就著吃了點,挺累,正等著犒賞呢,其中包括刀雨晴這個水嫩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