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普通人而言,想找個靠譜的鑒定師幫忙鑒定古玩,難度很高,去那些個所謂的鑒定機構裏做鑒定,有很大的概率被騙或者被蒙蔽,就算運氣好碰到個靠譜的也會被收取不菲的鑒定費,除此之外就隻能看運氣,或者說是去電視台或者相關機構舉辦的電視節目、鑒寶活動上湊熱鬧,那類活動請來的鑒定師還算靠譜,而且還是免費的,這也是鑒寶類電視節目那麼火爆的主要原因。
按說吧,對普通人而言算是難題的問題對刀玉海這樣的人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先不說刀玉海是首都的地頭蛇,就算是個外地人,用錢砸也能砸來一批鑒定師。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實際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刀玉海說他請不來他信任的人。
這話什麼意思呢?表麵上看,刀玉海的意思是請不來專業素養足夠的鑒定師,但另一層意思就是一般人所體會不到的了。
另一層意思是什麼?重點在於“信任”這兩個字上。
一個撈偏門混灰道的地頭蛇談“信任”,什麼樣的才值得他信任?當然是跟他一路貨色的那種。再結合目前的語境來判斷,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刀玉海那一批古玩有點燙手,很大的概率是生坑,然後還有一小點概率是贓物。
什麼是生坑,就是指那些新出土的老物件,這樣的物件在古玩市場上很多,也不太好追查,但一批生坑集中在一個人手裏,那真是一抓一個準,萬一請來的鑒定師正義感爆棚回頭舉報,刀玉海百分百的要蹲號子。
所以,刀玉海才會守著滿京城的行家卻找不到一個信任的鑒定師。
不過從這個角度也能猜得出來,刀玉海應該剛剛接觸古玩這個行當,還是個標準的新手。
為啥這麼說呢?因為刀玉海是老玩家的話,根本不會在手裏攢那麼多見不得光的貨。另外,像刀玉海這個級別的人,如果經常搞古玩,一定會養一個信得過的鑒定師,就像太陽城的葉聰就養著一個王振飛那樣的專業鑒定師,有那麼一個手下在,很多見不得光的古董就能被準確的鑒定、分類出來了,而且有個信得過的行內人,在跟行內人打交道的時候也會比較輕鬆。
所以徐景行在聽到刀玉海那明顯有違常理的解釋以後反而點頭認同。
估計刀玉海也沒想到區區一句話就泄了低,見徐景行點頭,接著苦笑道:“所以,這才厚著臉皮找老弟你幫忙,”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當然,規矩我還是懂的,該老弟你的肯定不會少。”
徐景行笑了笑:“你說的那批古董有多少?”
“一百來件。”
“什麼來路?”
“買的。”
“從什麼人手裏買的?”
“一個豫省人。”
“人呢?”
“沒聯係,交易後就再沒聯係過。”
“你覺得我會信嗎?”徐景行忽然冷冷的反問。
刀玉海神色一滯,然後像是認了命一樣你低下頭,“我就知道瞞不過老弟這樣的人精,可還是心存僥幸,認為老弟年輕,可能不太懂這裏麵的門道,沒想到老弟年紀輕輕的卻這麼老辣,”說著苦笑一聲,“我認輸,老弟給個章程吧,我任你處置。”
“你確定?”
“確定,”刀玉海斬釘截鐵的回答道:“誰讓我栽到老弟你手裏了?”
“那好,我不報官,我隻要你八成身家,”徐景行麵無表情的說道。
刀玉海咬著牙點點頭:“沒問題,我這就安排,不過有一大部分的不動產,不知道老弟是打算折成現金還是直接接手?”
臥槽,姓刀的這麼果決?
徐景行當然能看得出刀玉海是不是在演戲。
正常人,說實話跟說謊話的時候內心波動肯定是不一樣的,不光是內心不動,物理層麵的波動也一步樣,大到心跳呼吸,小到神經和瞳孔的變化都不一樣,說的再深層次一些,本相也會產生相應的波動,尤其是在受到類似於“要你八成身家”這種刺激的時候,足以刺激到幾乎任何一個人的本相。
可惜,不管他怎麼看,這刀玉海都不想是說謊的樣子。
所以他才感覺頗為震驚,因為他長這麼大,還真沒碰到過這麼“狠”的人呢,這種“狠”不光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八成的身家說放棄就放棄了,而且是在短短的半秒鍾內做出的決定,這得具備多強的決斷力?
隻不過他可沒想過真的要刀玉海八成的身家,沒那個必要,而且那八成身價也不是那麼好拿的,很有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畢竟刀玉海是撈偏門的,指不定哪一分錢上就沾著一些個還沒爆發出來的麻煩。
所以盯著刀玉海看了幾秒種後忽然笑了:“跟你開玩笑的。”
刀玉海這才一愣,跟著也笑了:“我就說麼,老弟你這樣兒的人物怎麼能看得上我這麼點小錢。”
“小錢?刀老板是不是對‘小錢’這個詞有什麼誤解?你這身家要是隻能算小錢,誰的才算是大錢?”
“老弟,看來你是真不了解你目前所在的那個圈子啊……”刀玉海似有感慨的說道。
“哦?怎麼說?”
“咳咳,老弟,你姓徐,你母親姓顧,你是徐家嫡孫之一,是顧家唯一外孫,是絕對意義上的衙內,你覺得,你這個級別都得衙內們有幾個缺錢的?”
“是麼?”徐景行對此不置可否,他雖然失憶了,也沒跟刀玉海嘴裏說的衙內們接觸過,但也不是一無所知。據他所知,衙內們是不缺錢,但要是多有錢,那也不見得,除非親自出場撈錢,不然的話能混個經濟自由就不錯了,比如說他母親顧靜,涉足商海這麼多年,不也就弄了一個靜維集團而已?而且衙內們一旦涉足商海,基本上就與仕途無關了。
選擇“權”還是選擇“錢”?衙內們心裏有數兒。
所以刀玉海的話,聽聽也就行了,嚇唬嚇唬不知情的普通人可以,對徐景行而言就有點不知所謂了。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轉而問道:“剛才你真打算給我八成身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