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看你手上那枚玉板指嗎?”淺酌一小口後,顏舜華忽然看著陸羽手上的玉板指道。
陸羽沒怎麼遲疑,便摘下玉板指,遞到顏舜華手中。
顏舜華接過來,低頭看了一會兒後,又還給了陸羽,臉上卻是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幾秒後,才搖了搖頭對麵露不解的陸羽道,“我好像在哪見過這枚玉板指的畫樣似的,卻想不起來了。”
陸羽心中猛地一跳,麵上不動聲色地道,“是嗎?這倒是怪事。”
“是有點奇怪。”顏舜華道。
“對了,你和星月來我這裏,有什麼事嗎?”陸羽轉移了話題。
“也沒什麼事,星月說要去看博物館的夏展。我們兩個對古董文物這些,又不太懂,就想到了你這裏……”顏舜華手指攏了攏風吹亂的短發,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哦,對了!
確實是夏展已經開始幾天了!
陸羽點了點頭,看向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大白和小白兩個。陶星月蹲在地上,正在可愛地跟三隻小貓玩,“現在過去?”
“星月,咱們該走了。再晚點,博物館裏人就多了。”顏舜華提醒陶星月道。
顯然此時的陶星月,完全已經過參觀夏展的事情,拋諸天外了,聽到顏舜華的話,小嘴一撅,不太開心地嘟噥道,“啊,人家還沒有跟它們熟悉呢……”
但抬頭看到顏舜華不容拒絕的目光,隻好悻悻地站起來,不舍地衝三隻大白小白和大黑擺著手,“改天我再來看你們哦……”
“哼,走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顏舜華無奈地衝陸羽一笑,也起身了。
陸羽把三隻小貓抱回院子裏,交給在院子裏盯著地下室施工的夏工團隊,而後交待一聲,關上店門,同顏舜華一起出發博物館。
……
因為是工作日,博物館裏的人並不太多。
夏展因為沒有那枚可能轟動一時的金匱直萬,所以沒有太多熱點,稍顯有些平淡。
這也是常情。
除非將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的兩部分“無用師卷”、“剩山圖”兩部分合展,否則以富春市博物館的影響力,很難造成多大的影響力。
“陸羽陸羽,快看這個鎮墓獸好可愛、好萌萌噠啊!”一路上,因為陸羽的解說,陶星月已經形成了見到東西就趕緊叫陸羽的習慣了,這不,看到玻璃罩子裏的一件唐代彩色釉陶鎮墓獸,就趕緊叫陸羽過去。
陸羽無奈地衝顏舜華笑了笑,走上前去。
幸好是工作日,博物館裏沒什麼人,不然多半會引起觀眾的反感。
“快看,它好奇怪啊!”陶星月指著罩子裏的鎮墓獸道。
鎮墓獸是古代隨葬品的一種,最早發現於戰國楚墓,魏晉南北朝到唐朝逐漸興盛普及,五代以後隨著喪葬傳統的變化慢慢消失。
古人視死如生,認為死者到了陰間之後也不太平,可能受到妖魔鬼怪的打擾,因此會在陵墓中放置造型奇特、威武勇猛的鎮墓獸。
從北魏後期開始,鎮墓獸的擺放位置和方式逐漸固定下來,通常和武士俑或天王俑一起對著墓門擺放,像衛兵一樣鎮守墓門,辟邪驅妖,讓死者的靈魂免受侵擾。
鎮墓獸出現的原因目前眾說紛紜,最常見的說法是和方相氏有關。
早在周朝就出現了“方相氏”這個詞,《周禮》中是這樣解釋的:“方者,興旭。相者,所以威厲鬼,毆同像(罔象);方相欲以驚逐鬼魅。”
可以看出,方相氏可以驅逐喜歡吃死人肝腦的罔象,和鎮墓獸打鬼斬妖、保護墓主人的職責非常相似。
鎮墓獸大多不是由某個特定動物形象演化而來的,而是從多個自然界的動物或神話傳說中的神獸形象裏提取元素、組合而成,造型隨著朝代的變遷、地域的差異而變化。
從魏晉時期起,鎮墓獸逐漸變為大型陶俑。大多成對和天王俑或武士俑一同出現,分別是獸麵獸身和人麵獸身,呈蹲坐或站立狀,一般擺放在墓室門前。
這些鎮墓獸集中了各種神獸和動物的“超能力”:它或是獅麵或虎麵,擁有百獸之王的力量;或身插一對翅膀,如虎添翼,不僅可以入地,也能上天;或長著千裏眼和順風耳;甚至還有的身披火焰,威風凜凜。
唐代厚葬之風盛行,為了防止盜墓,鎮墓獸不光要驅邪鎮妖,還擔負起了震懾盜墓賊的任務,因此它們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猙獰,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咧嘴呲牙。
然而,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在現代人眼裏變了味兒,總有種氣鼓鼓的、撒嬌賣萌即視感。
顏舜華這時也走了過來,看到罩子裏造型顯得既凶猛又呆萌的鎮墓獸,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這大約是古人與今人的審美差異吧,在古人的審美觀中這東西也是非常恐怖的,常人都不敢直眼與其對視,但在現代人眼中這東西卻是非常的萌。”陸羽笑著解釋道。
“陸羽?”
就在陸羽還要說什麼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道不確然的聲音。
“是你啊,藍馨。”陸羽回過頭看去,見到來人,身子瞬間僵住了,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藍馨身邊的男子。
“是我。沒想到,你也和別人一起來看夏展。”
藍馨下意識地作出了遠離身邊男子的動作,卻被男子一把攬在腰上,眉頭衝陸羽挑了挑,“小馨,你朋友?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藍馨的身子僵了一下,卻沒有掙脫,咬了咬嘴唇,低聲道,“陸羽,大學同學。”
“你好,蕭恒亮,小馨的男朋友,禦尊地產的部門經理。”蕭恒亮伸出手,聲音中帶著挑釁。
“你……好。”陸羽神思不屬地與蕭恒亮握手,目光卻一直在藍馨身上。
心髒的地方,隱隱有痛感。
“陸羽,你大學同學,我怎麼沒有見過?給我介紹一下唄。”這時,顏舜華忽然開口,同時,手臂伸在陸羽臂彎中。
一切,顯得都那麼的自然。
好像,已經做過百遍千遍一樣。
陶星月眼睛瞪得老大,看著臉上微微泛紅的顏舜華,隻覺世界觀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