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這家夥洋洋灑灑說了那麼一堆，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便跟這玉杯，好像沒有半點毛關係吧？”
“不明覺厲！”
“反正我覺得，玩玉，還是老人靠譜！”
“……說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啊……”
看著陸羽既然吃癟，李景辰心裏冷笑著吐了個煙圈。
“小子，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可怪不得我了！”
“馬爺爺，陸羽他不會敗吧？”陶星月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似乎已經潛意識地認同了馬衍忠的看法，這玉杯是假非真，所以見到陸羽似乎拿不出證據，有些擔憂起來。
雖然剛剛這臭陸羽用手揉自己的頭發，很可惡。
馬衍忠表情有些嚴肅，沉著臉往前半步，伸出手從漆盒裏拿出一隻玉杯，看了起來。
“怎麼，老馬，你現在還認識，這玉杯是假的？”張老冷冷地看了一眼馬衍忠，譏諷道。
馬衍忠卻是沒有搭理張老，目光直直地盯著陸羽，聲音有些不穩，“你怎麼看出來的？”
馬衍忠的話，讓本來得意洋洋的張老，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如果將玉比喻為一本書，而書的封麵和封底就是玉皮。”陸羽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滑過玉杯的杯壁，感受著玉的溫潤，“玉皮是次生的，是由於玉中的氧化亞鐵在氧化條件下轉變成三氧化鐵所致。玉皮賦予了玉的靈性，使玉增添了它的美感，像是一個美女穿上了多彩的服飾，光彩照人，別具一番風味。”
“沒錯，玉皮的厚度很薄，一般小於1毫米。色皮的形態各種各樣，有的成雲朵狀，有的為脈狀，有的成散點狀。皮色非常豐富，紅皮、黃皮、黑皮、撒金皮和褐色皮等。這也是為什麼，我們見到的大部分傳統玉器，都好像有雜質存在的原因。”馬衍忠接過陸羽的話頭補充道。
“張老，怎麼回事？！”李景辰正得意，忽然注意到張老的臉色很難看，急忙質問。
張老張了張口，嚅嚅的，卻是沒有說出話來。
整個人，完全沒有了剛才鋒芒畢露的感覺。
“唉！還是我來說吧。”馬衍忠看出了張老的為難，他知道，他的這個老夥計，肯定是之前收了李景辰的好處，“在故宮博物院裏，有一隻清宮舊藏的龍紋雲形玉杯，造型與此杯同，但表麵，卻沒有這玉杯看起來晶瑩剔透……”
李景辰皺著眉頭，他並沒有聽明白馬衍忠話裏的意思，下意識地開口反問，“故宮的那隻玉杯沒有這隻玉杯表現好，豈不是說這玉杯的價值更高？！”
圍觀的人群中，也紛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與他有同樣的念頭的，不在少數。
“對啊，似乎是這個道理吧？”
“可是我怎麼感覺不對呢？不是都說，相玉先相皮嗎？”
“皮相”是對玉石表層的狀況稱呼，通過皮相，可以觀察出玉石的優劣、新老、真偽等。觀察“皮相”和檢驗“皮相”的過程，就是“相皮”，若是理解了“相皮”，也能更好的對和田玉進行鑒賞、收藏或者投資。
馬衍忠看了看陸羽，似乎想讓陸羽接著說下去，為眾人解惑，但陸羽並不太想出這個風頭，便退後一步，與陶星月並立，將解惑的機會，讓給了這位耿直的老先生。
感激地看了陸羽一眼，馬衍忠朗聲開口，“大家應該還記得，這位小哥所說，乾隆時期的姚宗仁，研究透了痕都斯坦玉器的特征，所以，這件玉杯上，沒有玉皮。而故宮的那隻玉杯，我記得應該是白皮子玉。”
“也就是說，這套龍紋雲形玉杯，最早，早不過清乾隆時期！”
“結論就是，這所謂的唐代龍紋雲形玉杯套件，根本就是一件贗品！”
嗡！
馬衍忠的話說完，還沒有等圍觀的眾人反應過來，李景辰就覺得頭皮嗡的一聲，整個人眼前隻覺得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隨後，人群中就炸開了聲音。
“天啊，這套玉杯，竟然真是贗品！”
“是贗品又如何，那也是乾隆時期的贗品，加上那漆盒，不也得值個三五千萬的！”
“呃，好吧，你說的對，我竟無言以對……”
“不明覺厲，這才是真正的不明覺厲啊！這小哥也太牛。逼了吧！這本事，可真是硬氣！”
陶星月滿目星光地看著神色淡然的陸羽，原本對陸羽揉她頭發的半絲討厭已經完全消失，“陸羽，你真厲害！怪不得我表姐好像有點喜歡你呢！”
“嗯？你說什麼？”場麵有些嘈雜，陸羽一時沒有聽清陶星月的話。
“呀，我說什麼了嗎？嘿嘿，你肯定是聽錯了！”陶星月目光轉向一邊，拿起一隻玉杯，下意識地盤了起來。
“哼！陸羽，我記住你了！”李景辰走過來正準備拿走龍紋雲形玉杯套件，卻是正好聽清了陶星月的話，狠狠地瞪了陸羽一眼，連東西也不拿了，轉身就走了。
“李少，那東西？”跟著他的人，小聲地問道。
“一件贗品，要它做什麼？算我送給我小姨子了……麻的，老子回去非要了那家夥的命，竟然敢拿一件贗品騙老子！”李景辰瞪了手下一眼，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知道再不走，臉都快丟光了。
那中年男人回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玉杯套件，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有回來拿走，但心裏卻是一陣肉痛。
靠！
雖然是件贗品，但好歹也是乾隆時的東西不是！
大幾千萬啊！
紈絝大少，當真是不把錢當錢啊！
“嘖，陸羽，這東西我還要不要拿走啊？”陶星月聽到了李景辰的話，歪著腦袋古靈精怪地看著陸羽。
陸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給你你就拿著唄，對你來說，算不了幾個錢吧。再說了，這東西雖然值不了一個億，但想來你外公應該會喜歡的……”
“可是，我要是拿了，不就是承認，我是他小姨子了嗎？這樣，真的好嗎？還有啊，你怎麼會知道我外公會不會喜歡呢？”陶星月看著陸羽，會說話的眼睛裏盡是戲謔的意味。
“呃，這個，你不承認不就是了……那什麼，我店裏還有事，先走了……”陸羽紅著臉支支唔唔地回了一句，趕緊轉身就擠開人群走了。
媽呀，好險！
還好我機智，跑得快！
現在的小丫頭，都這麼可怕嗎？！
陸羽隻覺被陶星月盯著的那一小會兒，自己後背都快汗透了。
“嘿嘿！”陶星月看著陸羽狼狽而逃的樣子，雙眼都笑成了月牙。
可得回去告訴表姐，這個木頭沒想到還會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