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這會兒也是心思複雜,時竹是博物館裏少有的女孩子,更是最漂亮的那朵花,再加上她性格活潑,剛來實習沒多久就深得大家的喜愛。
當然,對於小武來講,這種喜愛可能更要深一層,盡管知道這是一種幻想,但有時候,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要保護她!
石欣霖讓他跟著記錄的時候,他是十分不情願的,因為眼前這個年輕人太過任性,竟是把小竹子氣哭了,不過,他最終還是屈服在了部長的威嚴下,不情不願地開始了記錄,隻是他沒有料到這次的記錄會是這麼漫長!
接近兩個小時沒有停歇,手中的筆幾乎沒有停止下來,聽著對方口中的描述,他飛快地把所有的字記下來,因為對方說出來的基本上都是簡潔到了極致!即便是不喜歡這個家夥,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家夥,即便是冒牌貨,那也要比一般搞收藏的要強很多!
眼見著進行了一多半,場地裏來了原來博物館的老館長,小武本來已經沉寂的心思又是跳動起來,也許還有另外的可能性!
也許,眼前這位的本來麵目就要被揭穿,也許一切都不必進行下去!
耳邊再三傳來陸羽的聲音,小武這才是反應過來,手中筆不斷滑動,記錄了下來,視線卻是朝著老專家所在的地方瞥過去!他又是朝著陸羽看了一眼,注意到這位盯著手中一個玉件看了許久,這會兒恐怕也應該是緊張得要命吧!
老館長愣了好一會兒,方才是反應過來,朝著眾人看過去,笑著點頭,“小夥子蠻厲害的!”
放下手中的荸薺小瓶,老館長沒有多說,但就是這一句,卻如同一道劍芒穿過,讓人忍不住心中一跳,“蠻厲害”這個評價,是不是有可能陸羽當真是很厲害的?
時竹這樣想著,心中就是一亂,連忙搖頭,甩去了這些想法,堅定了自己的觀點,這一定是巧合!這一定是巧合!這麼年輕的家夥,怎麼可能有太高的水平?
石欣霖聽到老館長的回應,心中一鬆,竟是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感想,陸羽當真是很厲害的話,那自然是好,因為這也就意味著陸羽鑒定之後,大家隻需要統計就可以了,但是如果出了錯處,那豈不是要重新進行鑒定?
“仿清代清雍正單色紅釉盌,這件的判斷也不錯。”老館長放下第二件瓷器,又是開口解釋道,“這件紅釉盌看起來火氣是消去了,但卻是利用了一種不常見的做舊手法,一不小心就上當了,這件應該是前些年在景德鎮燒製的。”
第二件瓷器放了下來,場內卻是一片寂靜。
時竹就感覺到腦海裏一片混沌,腦袋裏回蕩著先前的對話。
“仿清代清雍正單色紅釉盌!”
“仿品?”
“仿品,應該是前些年景德鎮所出。”
“你怎麼知道?我感覺這件瓷器也沒有什麼火光,看起來還很陳舊啊!”
小武聽到那邊的對話,也是愣了起來,這才是察覺到這樣一段話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裏聽到過,但是他已經來不及去細想了,因為陸羽的速度又是快了起來,連著對了兩樣物件,似乎是給了他信心,動作也更快了。
朱厚照站在一旁,麵帶微笑,也不說話,他似乎很是高興。
“清乾隆白玉嵌百寶獻壽圖禦題詩文插屏!的確如此!”
“清乾隆粉彩漢玉白花卉八卦碟!嗯,是個好東西!”
接二連三地從老館長口中聽到完全一樣的答案,大家這才是開始注意起來,陸羽看起來似乎是並不比老館長差多少嘛?而且,好像陸羽鑒定速度還更快一些!
“西晉王愷(分瓜)爮斚,疑似清代曹雪芹的收藏!”陸羽難得多說了兩句。
小武卻是反應不及,“(分瓜)爮這兩個字怎麼寫?”
陸羽耐心地解釋,“(分瓜)是瓣的古字,左邊一個分,右邊一個瓜。爮是左邊一個瓜,右邊一個包。”
時竹也湊了上來,“這看起來不就是一個葫蘆嗎?怎麼起個那麼難聽又難寫的名字?”
陸羽麵無表情了看了時竹一眼,“爮,是指爮器,俗稱葫蘆器。斚,是源於商周時期的一種青銅溫酒器。(分瓜)爮斚實際上是一種非常少見的,造型十分象青銅斚的葫蘆器,是我國獨有的一種巧奪天工的生活藝術品。”
“這種葫蘆器自古分為天然葫蘆,結紮葫蘆和範製葫蘆等若幹品種。以範製葫蘆為例,當葫蘆幼小時,將其納入刻有陰刻文字及花紋的模範之中,待秋天葫蘆老熟後取出,該葫蘆的形狀,圖案與花紋悉如人意,宛若鑄造或雕刻而成的玩物器具。”
“眼前這件(分瓜)爮斚,就是其中的範製葫蘆。”
“上麵的紋飾,雖然有些模糊了,但也能看出來,這些紋飾一改商、周代中心對稱、反複連續圖案的組織形式,而是重疊纏繞、上下穿插、四麵延展的構圖,並以幻想和浪漫主義手法,不拘一格地進行變形,形成的活潑雲紋、鳥紋和龍紋圖案。其特色是用流動的弧線上下左右任意延伸,轉折處線條加粗或加小塊麵,強調了動態線,豐富了形象。”
老館長也是注意到陸羽的解釋,頓時就是驚訝起來,竟是放下了手裏的物件,走了過去。
“小……陸,你是說,這件葫蘆器,疑似是曹雪芹收藏過的?”老館長指著陸羽手中的(分瓜)爮斚問道。
陸羽點頭,又是遞了過去,並沒有多說,隻是他的鑒定卻是停了下來。
老館長接過青銅觚,又是從兜裏拿出了放大鏡,細細觀察起來,這件葫蘆器年代太過久遠,經過多人的把玩,表麵有厚厚的一層包漿,其實這也是文物的魅力所在,若是一件瓦光鋥亮的現代機器鑄造的工藝品放在眼前,大家沒有人去多看一眼。
但這層包漿,卻是讓葫蘆器表麵的紋飾和款識,難以辨認。
紋飾、款識、器型,老館長看得極為仔細,也很慢,比陸羽的慢了很多,大家這才是反應過來,似乎陸羽快得不是一點半點,如果真是以這種速度鑒定,還能保持極高的正確率,那陸羽豈不是逆天了?
這時,一直怨念頗深的時竹,看向陸羽的目光,已經帶著一種微微的複雜的崇拜了。
畢竟年少,多才,又有哪個女生不喜歡呢?
陸羽感覺有人一直在看著自己,抬頭正好對上時竹的目光,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