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陸羽詳細地說了幾個特點,“這件繡墩,從器形及胎釉,多種工藝獨到,具有典型的時代特征。因此,我認為,這應該是一件正德年間的真品,而且保存完好,非常難得。”
聽了陸羽的講解,朱厚照還是像剛才那樣不動聲色,這讓諸葛明輝開始緊張起來。
隻見,朱厚照指了指另一件器物,說道,“小羽,你說說這件是怎麼回事,我看著怎麼像新的一樣。”
陸羽笑著說道,“一般來說,一件瓷器經過很長的曆史時期以後,它的表麵會被空氣氧化,通過觀察它的氧化程度,可以判斷其新老。”
“但出土和出水器物,尤其是窖藏的器物,由於密封的原因,其氧化特征和傳世器物是不一樣的,這個時候,就不能以常理來推斷了。我認為,這件鵝頸瓶,很可能就是窖藏的器物。”
見陸羽這麼說,朱厚照又問道,“那你怎麼認為這是窖藏的器物?”
“毛刺。”
陸羽解釋道,“在鑒定瓷器的時候,大家都習慣地用手摸摸器麵是否光滑,這是因為,由於氧化的原因,古瓷表麵上應該光滑,如果手摸上去有毛刺則斷定為新品。一般如此沒錯,但也有例外的具體情況還要具體分析。”
“早在上世紀70年代,陶瓷專家何竟何先就買過一件乾隆綠地粉彩描金瓶,上手一摸,彩有點刺人手,地子雪白,跟剛出窯的差不多。當時連當時的一些古陶瓷鑒定專家都不敢看好,但事後證明何老是對的。”
“嗯,這件事我也聽說過,何老當年就是因為這個瓶子,才一舉成名的!”朱厚照點了點頭,顯然對這事比較熟悉。
“後來大家才知道,那件乾隆綠地粉彩描金瓶是乾隆年代從瓷都燒製運往京城內務府的瓷器,入庫後一直沒打開。由於剛拿出來不久,所以上手一摸有點刺手。如今也有窖藏器,若剛出土或出土後仍保存不用當然也刺手。”
“當然,我之所以認為它是窖藏器,除了這一點,以及沒有出土或者出水的痕跡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它是件真品。”
這個時候,朱厚照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既然你認為它是真品,那就談談吧。”
“沒問題。”
陸羽注意到顏舜華美目一直盯著自己,笑了笑,“我認為這是一件宋代的磁州窯孔雀綠作品,為什麼這麼說?還是先從胎釉說起。”
陸羽小心地把鵝頸瓶放倒,接著說,“宋金時期磁州窯瓷器的瓷胎練泥還不夠精細,較為粗糙,加之當地土質不像高嶺土那樣純白,因此,比較講究的作品一般要在瓷胎外加上一層稍加提純細練的化妝土,然後在化妝土上進行作畫或書法。”
“由於加了一層化妝土,其在燒製過程中因膨脹係數不同會導致化妝土外的釉層的表麵產生裂隙。經過近千年的潮濕、幹燥的變化或者運輸使用過程中的碰撞,很多瓷器會出現脫釉的現象。咱們來看這件鵝頸瓶……”
看著陸羽侃侃而談的模樣,朱厚照心中既高興又感慨,高興的是,自己欣賞的人,這麼年輕就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讓他感到非常欣慰。
但也正是因為年輕,讓他生出了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感慨。
把自己能夠想到的東西都說了一遍,陸羽喝了一口茶後,說道,“老師,如果我有什麼說錯的地方,還請您斧正。”
朱厚照哈哈一笑道,“你都說的這麼詳細了,哪還用的著我斧正?”
一聽這話,陸羽還沒怎麼樣,旁邊的諸葛明輝的臉上就樂開了花,心裏更是激動的無以複加。
許春生見此,就忍不住打擊他道,“我說你可別高興的太早,還不知道這兩件東西能值多少錢呢。”
諸葛明輝嘿嘿一笑道,“我也不想賺多少,隻要沒虧就行了。想來這兩件東西,應該不會虧吧。”
朱厚照搖頭笑著說道,“這兩件東西加起來,保守估計應該能值350萬,你說虧沒虧?”
陸羽心裏盤算了一下,笑道,“諸葛,一會我給你五萬,沒問題吧?”
諸葛明輝連忙擺了擺手,“其實,我也不要這麼多的,今天要不是你們能來救我,我還不定能囫圇出來。”
陸羽笑道,“不是說了嘛,今天這事很可能是衝我來的,你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諸葛明輝搖頭,“話不能這麼說,現在還隻是猜測,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雖然通過分析,自己很可能是受到了陸羽的牽連,但本質上,還是因為自己太過貪心的緣故,況且,陸羽能夠幫忙,自己已經很感激了,又有什麼可不滿的。
陸羽說道,“既然這樣,那你也不用多說了,這錢一會我就給你。”
諸葛明輝又推辭了幾句,就高興地答應了下來,想到自己能有五萬的收入,先前的擔驚受怕,馬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許春生不無羨慕地說道,“哎,早知道這樣,我先前應該也入股的。”
陸羽哈哈一笑,“我先前不是說過了嘛,過了那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許叔您不聽能怨誰啊?不過,這錢可是跟您借的,利息什麼的,要不就免了吧!”
許春生沒好氣地拍了拍陸羽,“你這小子,是來打叔的臉嗎?”
說笑了幾句,許春生就問道,“小羽,這兩件東西你準備怎麼處理?”
聽到許春生這麼問,一直沒什麼動作的顏舜華,忽然正了正身子,直直地看向陸羽。
陸羽注意到了顏舜華的動作,衝許春生點了點頭,看向顏舜華問道,“舜華,你看上哪個了?”
“這個!不過我今天出來,是空著手來的,可沒錢給你。”顏舜華指了指那件繡墩,也沒跟陸羽客氣。
“沒問題,那東西你先拿回去吧。”陸羽笑著答應了下來。
然後看向許春生,“許叔,這是顏舜華,我朋友,這次就先對不住您了!”
顏舜華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一直想著要這件繡墩了,竟然忘記裏麵的規矩了,馬上衝許春生示以抱歉的眼神。
許春生擺了擺手,“一件繡墩而已,再說顏小姐是個女孩子,這繡墩在她手裏,也算是紅粉配佳人了。對了,另外這件磁州窯的鵝頸瓶,可是不準人跟我搶了!”
“好的。”
把錢給了諸葛明輝,陸羽就說道,“諸葛,今後可不能再像今天這麼魯莽了。”
諸葛明輝笑著說道,“吃一塹,漲一智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如果再像今天這樣,那我就是那個該死的鬼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諸葛明輝就跟眾人告辭先回了墨羽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