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明明是晴天，可是到了早上七八點鍾卻毫無征兆的下起了雨。
空氣裏彌漫著雨天特有的潮濕的味道，雨聲充斥著耳朵，顯得整個世界格外安靜。
不像是夏天那種突然開始又突然結束的驟雨，這雨下的纏綿輕柔，一時間沒有要結束的樣子。
齊寧昨天結束了電視劇的拍攝，有兩天的空檔，於是就跟齊天銘商量好把會麵定在了今天。
齊寧和陸嶼剛醒，還沒起床，陸小寧跳到床上，在兩個人之間擠來擠去。
陸嶼伸手揉了揉陸小寧的額頭，薑黃色的貓在被窩裏翻了個，把肚子露出來。
齊寧拎著還在等撫摸的陸小寧的後頸毛把它從被子裏抓出來。
“淘氣。”齊寧彈了彈陸小寧的額頭，陸小寧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抬爪就要回被子裏去。
齊寧把又要動作的貓抓回來按住，“沒洗澡不要鑽來鑽去的。”
“喵。”陸小寧呲了齜牙。
陸嶼笑著看他們兩個耍寶。
他把提前一天寫好的日程表拿出來又翻了一次，細致的讓齊寧想起考前臨時抱佛腳的學生。這日程表寫的極其詳細，甚至還有突發事件應對方案之類的東西。
齊寧站在旁邊看了兩行就覺得複雜的頭暈，“我去先做飯。”
“這東西看兩眼得了，別老是抱著。”齊寧把本子從陸嶼手裏抽出來，順手打開了音響。
上次的一首歌放了一半，這會兒從半截開始放，直接就是副歌。
陸嶼原本準備說什麼，被驟然響起音樂的聲打斷了。
齊寧在廚房裏叮咣的做早飯，一大早上就大動幹戈，陸小寧蹲在案板旁邊，好奇的盯著齊寧的動作，被齊寧用半碗牛奶哄去了一邊。
“大早上的不要這麼麻煩吧。”陸嶼倚在廚房門口。
“萬一中午被趕出來沒有飯吃呢？”
陸嶼被齊寧這未雨綢繆搞得哭笑不得，也就沒說什麼隨他去了。
不隻是陸嶼和齊寧緊張，其實這會兒的齊天銘也沒好到哪去。他一大早去菜市買好了菜，回來又重新把家裏粗略的打掃了一下，生怕第一次見麵給齊寧的女朋友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齊寧和陸嶼敲門的時候齊天銘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鼻梁上掛著老花鏡。
他存著心事，因此報紙上密密麻麻的鉛字根本沒看進去幾個，正猶豫要不要開電腦玩一局遊戲，就聽見了門響。
齊天銘整了整衣服才開門，看見齊寧和陸嶼的時候怔了一下，又往兩個人身後看了一眼，才確定沒別的人。
“爸。”
“誒。”齊天銘回神，把兩個人讓進了門。
或許是大舅哥不放心齊家的情況，先替妹妹相看一下？可是也沒聽說什麼地方婚嫁是這樣規矩啊。
“爸，這是陸嶼。”
“你好。”齊天銘摘了老花鏡放進口袋裏，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人。
以他過時的審美觀來看，這也依然是一個長相周正的年輕人，彬彬有禮舉止有度，眉目之間沒什麼侵略性，溫和的像是一杯清茶。
“齊叔叔好。”
“先坐吧，別站著了。”齊天銘轉身想招呼兩個人坐下，才發現陸嶼手裏還拎著東西。“太客氣了，來就來吧。”
轉頭瞪了齊寧一眼，“你怎麼也不知道攔著點，真是……”
齊寧從陸嶼手裏把東西接了過來，摸鼻子笑了笑。
等齊寧把東西放臥室，回到客廳的時候，陸嶼和齊天銘已經在沙發邊上坐了下來，茶幾上擺了一盤瓜子和糖，旁邊還有洗好的水果。
然而一邊跟長輩說話一邊吃東西也很不像話，所以陸嶼隻是在齊天銘客氣的時候拿了一顆糖在手裏，但是並沒有吃。
齊寧坐到陸嶼旁邊，兩個人小學生一樣的規規矩矩，反而讓氣氛有一時冷場。
“齊寧啊，陸嶼是你女朋友的……？”
齊寧和陸嶼對視了一眼，齊寧衝齊天銘討好的笑了笑，有種小時候幹了壞事那種死皮賴臉的味道，“他就是我愛人。”
“哦，這樣啊，小夥子做什麼工作的？”話問完齊天銘才反應過不對勁來，他楞在原地，完全反應不過來一樣。
“你說什麼？”又問了一次，語氣焦急。
“他是我愛人。”
齊寧又回答了一次，聲音聽起來十分堅決。
陸嶼扯了扯他的袖子，想要打個圓場。
他以為齊天銘會氣的砸東西，會罵他，都已經做好了撒潑打滾的準備，沒相到齊天銘隻是怔怔的坐在原地。
齊天銘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哦。”齊天銘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神在桌子上轉了一圈，沒找到想找的東西。
他想抽煙，但是之前他收拾屋子的時候特意把自己的煙收了起來，放在不太好拿的地方。
齊天銘的背有些佝僂了，他真的是老了，都不再跟自己兒子硬碰硬。
齊寧的心髒像是被誰揉了一下。
“爸，我……”齊寧站起來想解釋什麼。
齊天銘揮了揮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你們……”
“……我去臥室坐一會兒。你們不用管我。”
臥室的門關起來，然後兩個人聽見了打火機輕微的哢啪的聲音。
齊寧和陸嶼對視了一眼。
“怎麼辦？”
“慢慢勸吧。”齊寧歎了口氣。“沒有一開始就把咱們趕出去，其實已經很好了。”
觀念上的轉變要慢慢來，但是這件事，總歸是沒有那麼容易。
齊寧動手做的午飯，陸嶼在一邊幫忙。
齊天銘自己抽了半盒煙，齊寧衝進臥室裏強行沒收了剩下的半盒。“你肺不好就別抽了，吃飯。”
齊天銘掐滅了手裏剩下的半支煙，歎了口氣。
“怪我，要是我沒出事，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同性戀不是變態，把同性戀當成洪水猛獸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齊天銘任憑齊寧怎麼講道理，隻是用憂愁又複雜的目光看著他。
齊寧白費口舌，自己先說不下去了。
“先吃飯吧。”齊天銘拍了拍齊寧的腦袋，雖然自己的兒子已經高出他半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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